第四百五十一章南坊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常章在上班的一天，问着自己的下属，这些仙界的土著。

        他很想知道修士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想知道庶民的生活，也想知道天黑后，城市的黑暗面发生着什么。一切都那么遥远，他自知与自己无关。但，他想知道。

        他发现自己缺少一个目标，他想去找顾莹玉，却不知道怎么去找。东域太大了，他远在西荒，想要去东域。但姜维说：“东域强者如云，你想要见到她，至少得是名动一方的仙君才行。我绝非开玩笑，你知道我做的出这些事。”

        常章除了叹气就是叹气，直到有人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有机会见城主大人一面。”

        城主大人？常章想问，却又问不出口。他对城主一无所知，但对一个城明面上权利最大的人一无所知，还成了城卫队一员。

        他心中警惕，下定决心了解苑川城的每个角落。

        队伍里的人来这里的原因五花八门，目的却是十分统一，成就真仙。

        他们期盼着自己攒够仙石，用城卫队的身份换取功法，秘术，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他们很切实，没人想着大罗金仙，只求真仙。

        南坊有七十四条街，其中最有名的街位于南坊中心点，坐落着一家拍卖行，三家酒楼，七间妖兽店……在这些铺子中间是一扇大门，朱红色的大门顶上挂着牌匾，上书“城卫队”。

        这里热闹非凡，南坊的巡逻队每天都从这里出发。巡视南坊七十四条街，数千商户，二十于万登记造册的居民，十余万贪图便宜，暂时居住在南坊，兴许今日到来，明日便离开的商旅。

        他们构建了这座城市的灵魂，苑川城是人类的堡垒，更是商贸之城，连同沙漠，异族。

        灰色的天，冷飕飕的风无不预示孟冬来了，大片的白色雪花没有预兆的飘落在房前屋后，酒肆茶楼之外。

        一壶花雕酒，温的香气弥漫，两个人对坐。他们曾经是好朋友，现在是上下级。

        下级缓缓把昨天的事一一复述，等待好友兼大人的回应。

        大人消瘦已久，他一口温酒入肚，不紧不慢的说：“如此说来，那新来的队率章常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不好欺负。只怕是会妨碍我们？”

        他咋看是询问，实际却了然于胸。每年，他都会碰到几个坚持的人，他们还有道义，自诩不凡。却活不长久。

        “可，这里是苑川城。”大人喝了口酒，叹道。

        雷哗也喝了口酒，同样叹了口气。

        “大人，您想如何对他？”雷哗放下酒杯，问道。

        大人想了想，冷笑道：“若是他愿意投靠我，自然不用对付，还得好好扶持一番。若是他不愿意，先打压一番。那些人不会看中一个小小的队率，他们只想着这些人从基层厮杀上去，再一一挑选。”

        雷哗又是一声轻叹，这样未必有错，但数年队率已经让他习惯安定的生活，当电莽可以守护住自己利益的时候，他才发现秘术离自己越来越远，拳法也生疏了。

        “我想去苑川卫，不管哪一卫！”雷哗想明白了，与其在这里安安份份的死去，不如拼搏一次，或许，或许还有明白。

        他已经看到自己的未来，在队率这位置呆上十年八年，要么入苑川卫，要么转职小吏，一步步往上爬。

        一年前，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无比庆幸，现在……他了无生趣，不知道按部就班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直到常章出手。小小的一次冲突，让他醒来。

        大人难得笑了，“我本以为你此生不会有变化了，当你失去上进心的时候，我就成了‘大人’。现在，我是秦岚。”

        雷哗神色缓和，叫了声秦老大，这是旧称。他们来到苑川城时，他是队伍的领头人，带着他们穿越沙漠，逃离死亡。

        “那个章常心思缜密，不是我能够对付的人。”他提醒秦岚，道出事实。

        秦岚微微笑：“很好，你能够认识到自身不足，这是最好的事。他交给我，你跟他和平共处。”

        雷哗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雪花，愣了神。

        他回忆道：“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也是飞雪连天，被妖族追杀万里。”

        秦岚也看着雪，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来了三天，下了三天，整座城市被白雪包裹，强大的仙人也打着喷嚏，他们无法忍受严寒。

        天地之威不论是凡人还是仙人，都难以抵御。

        常章也巡逻了三天，第一天雪没过靴子，被打扫干净。第二天雪没过小腿，被清理干净。第三天，他在城卫队的匾额下等下，等下城主出手，开启浮空法阵，让雪在高空便消融，化作虚无。

        据说苑川城每年都会有开启浮空法阵，从第一场雪开始，到第一场雨结束。

        常章已经认识了附近的几个队率，他们大多是老人，对新人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

        总之，常章跟他们相处的很一般，偶尔下班喝上一口热酒，这是最好的事，谁都喜欢酒。尤其是在冰雪覆盖的时候，酒是好东西。

        天空忽的动了，涟漪一圈圈扩散，知道的人知道这是浮空法阵开启的样子，不知道的商旅大骇，他们头一次走这条商路，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熟悉。遭遇大雪之后，还在城里呆了三天。这三天，每一秒都长的要命。

        涟漪很快消散，但再也没有雪花落在屋檐上。一阵暖风从东吹到西，又从南到北，整座城市恢复如初，干净的街道没有落雪的痕迹，冷清的店铺很快挤满了人。

        冬天到了。

        这不是感慨的时候，尤其在常章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感慨。因为他被上司，城卫队南坊的上官召见。

        上官姓江，单名一个叨，叨扰的叨。

        他身材修长，坐在椅子上，翻着手中书，听着常章喊“见过大人”，仍旧无动于衷。他也是真仙，对南坊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常章跟雷哗在一起喝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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