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荃伯

“你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曹霁又开始这样说，“我测算你的未来，一片虚无。袁天师也曾经给你测算过未来，同样是一片虚无。我绞尽脑汁，在古籍当中寻找你存在的原因，像你一样的人，古代出现过一些，成长起来的都能够开创自己的时代。”

        自夜色真正降临后，灯笼下面得长剑就不在碰撞，他们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这已经很久了，西厢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曹霁视若无睹，他的眼睛里只有常章，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平和，抿唇说话只证明他在思考。他为什么思考，他在想什么？常章一无所知。

        当他的问题再次到来的时候，常章倒吸了一口凉气。

        “袁天师选中了你，是因为你的不确定性。我选中了你，却是因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跟仙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你知道吗，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在桃树下面，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来我收集你的信息，知道了袁天师抵达福安城，知道赤地仙君紧随而至，名满西荒的灞下卒随之而来。可你并不知道袁天师的大名，也不知道灞下军团的雄壮，甚至连剑兰城的泯灭都不曾动容。我因为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断的说服自己，你其实不是一个太坏的人，只是一个误入西荒的倒霉蛋。正因为你跟谁都没有关系，我才敢把宝压在你身上，常章。”

        常章对他说：“牵强，牵强的借口。”

        曹霁只是笑，笑他傻：“真的假的你的心比我更清楚。像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一个二个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心。”

        “胡说八道！”他厉声道。

        曹霁还在笑。

        洛伤秋住进了福安城用来招待贵客的宫殿群。宫殿群紧紧挨着酒仙君的宅邸，在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群则是用来招待仙君的寓所。可连日战争，大火几乎逼近宫殿群边缘，战舰的巨炮就在云层上空炽热。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荃伯。”洛伤秋放出神识，确定房间没有法力存在的迹象后松了口气，急匆匆的问。

        “曹霁是无比聪明的人，他这样说，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老奴与他并不想熟，只是觉得他这番话是说给少主您听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一个对福安城抱有善意的苑川城，而非雄心勃勃，想要征服西荒的苑川城。”荃伯步伐缓慢，在三十丈长的房间走了三个来回，掀开了珠帘青曼，幽幽的说。

        洛伤秋的拳头砸在桌子上，他疼的咬牙切齿：“可惜，火候还不到，还得等。”

        他不止手疼的咬牙切齿，还心疼的咬牙切齿。他知道西荒正在发生的大事，和所有保守的人一样，现在踏入改变当中，固然会获得好处。但相比意外之财，活下去才是世家的掌舵者最应该考虑的一件事。光荣的牺牲，只存在于世家的教育当中，现实中，大多世家的人愿意让自己的疼爱的子嗣做一个牺牲品，为了一些利益便奋力一搏。只有少数会这样做，把赌注分开，放置在几个盘中，豪赌一把。

        承德殿的匾额金碧辉煌，就在脑袋顶上挂着。他想到了福安城的变化，看到了剑兰城的遗址。他是在是没有勇气，把苑川城置身于风暴之间。即便对苑川城忠心耿耿的仙君高达十余位，能够调动的仙君数量更多，他仍旧不愿意豪赌。沧浪平原一役，苑川城下辖的大罗金仙少了一成，仙君少了两成。毫无收获的一战让苑川城的仙君们都谨慎了起来，洛桑榆再也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变成了西荒的一个个城主，屁股决定了眼界。

        “他是看中我们不敢赌。”无论是谁，都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要的未来被摧毁。这是最好的时候，少主应该在旷野之上驰骋，让苑川城更加辉煌。可先是一个疯女子洛桑榆，用不切实际的远大理想让掌舵者们侧目。紧随而来的是混乱，从沧浪平原开始，荃伯就没有睡过觉，他一直都在忧心忡忡，这一次更是随着洛伤秋到了福安城。

        就在西厢房里，他一直引导着少主洛伤秋冷静下来，躁动的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只会激化矛盾。越是危险的局面，就越是应该冷静下来，寻找到敌人的弱点在哪儿，一击致命。

        荃伯在洛伤秋小的时候便知道他小小的身体里有着苑川城洛家里面，独一无二的果决。正因为他有自己独一份的果决，才能让荃伯为之奔走，让他成为苑川城城主的继承人。他早就测算好了，苑川城的下一任城主是洛伤秋，而非洛桑榆。那个女孩，始终是差了一些。

        “荃伯，我们明天就离开！”他很快就有了决断：“下一次来的时候，福安城必须站在我们这一边，让他们帮我掌握苑川城。如有必要的话，把花非花派到福安城里面来。我倒要看看，常章会不会拒绝我的好意！”

        荃伯默默地记了下来，站在洛伤秋的后面躬身提醒道：“曹霁知道的太多了，他是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正因为他不会站在我们这里，才会对我们的动作视若无睹。很多人都说他是疯子，对福安城的热忱，远胜于对酒仙君的忠贞。只要我们不危害福安城，他就不会对我们出手。更何况，花非花的到来，会让他更放心。”他丢了揉做一团的帛，重新用手指在空气中书写应该记住的东西，用法力保存在帛上面，作为命令，传递到苑川城当中。

        “这是他们想要的好消息，现在就派人传回苑川城，并命令花非花即刻移至福安城。”

        “诺。”荃伯下去了，在黑暗当中，仍旧能够让人离开福安城，前往苑川城。让他惊讶的是，福安城的夜市热闹非凡。前几日的大战似乎对福安城并无影响。

        “可怕的地方，可怕的人。”他默默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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