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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明明是春意盎然的光景,但刚才,好似下了一场隐晦的风雪。

        魏舒窈心中五味杂陈。

        不得不说,顾玹从始至终冷冰冰的态度,使得她内心那点娇矜与自尊全被勾了出来。

        本来还想上前跟他说一两句软话,既然顾玹对她视而不见,她也不想过去自讨没趣。

        但两人关系又不能一直这么僵下去。

        毕竟是她退婚在先,先前又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不能就这么任性地走了,多少也应该哄一哄他。

        魏舒窈只好仔细想了下上一世是怎样与顾玹和好的。

        从小到大,他最是见不得自己受委屈。

        因而前世当父亲谋反祸及全家时,她身穿囚衣,带着沉重的枷锁在宫道上缓慢行走,仅仅在他面前掉了两滴眼泪,顾玹便舍不得将她关在天牢,转而带去了玄武殿。

        那三个月的期间里,他虽冷着脸,不理会自己,但仍旧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怕她有半点不舒心。

        后来闹别扭时也是,明明嘴上说着要重罚她,到最后也只是轻飘飘地命她抄写一首情诗而已。

        面对自己,他总归是会心软的。

        思及此,魏舒窈心中大抵想了些法子。

        倘若她装可怜,扮柔弱,或可攻心?

        可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和首饰,光鲜亮丽,哪一件都价值不菲,跟可怜和狼狈两个词一点也不沾边。

        这如何能让顾玹怜惜?

        况且他现在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当目光徐徐扫向手腕上的光滑细腻的白玉镯时,魏舒窈长眉微动,而后在人群中搜寻一番,看到了上一世跟她最为相熟的小太监福临。

        福临候在顾玹身旁,恭恭敬敬地垂着头,忽而察觉出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抬起头时,恰好与魏舒窈四目相对。

        他眼皮跳了一下,立马低下了头。

        其实他刚刚从二楼下来时就看到了魏姑娘,但主子对魏姑娘视而不见,他便也装作不认识对方。

        只是心中一时有些唏嘘,主子向来冷心薄情,唯独对这位小祖宗用情至深,这么些年,一直都耐着性子,底线一退再退,满足她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

        到头来,人家眼也不眨一下就退婚。

        实在是没良心。

        正当福临苦皱着脸为主子的遭遇闷闷不平时,魏舒窈上前两步,目光轻和地看向他,笑着问道:“福公公,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福临猛地怔住,根本没想到这位大小姐会主动同他搭话,在听见声音的那一瞬间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他下意识看了眼顾玹。

        男人半垂着眼,对此漠不关心。

        他突然一阵庆幸,因着退婚这件事,主子确实消沉了一段时日,那段时间浑身上下都泛着冰冷的戾气,谁都不敢去招惹,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魏舒窈这三个字。

        如今两人偶然相遇在此,主子对她竟是视若无睹,毫不在意的态度,看样子,的确是已经将魏姑娘从心尖上拿下来了。

        幸好,主子肯及时止损。

        福临只希望未来的王妃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娴淑之人,千万别再是魏姑娘这样的。

        他再而抬头,对上魏舒窈笑意盈盈的眼眸时,语气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防备,客套道:“原来是魏姑娘,恕奴才眼拙,刚才没认出来。不知魏姑娘找奴才所为何事?”

        魏舒窈看了眼他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子,摘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委婉问道:“福公公觉得这枚玉镯该值多少银两?”

        福临直接被问懵住,缓了好一会儿才道:“魏姑娘的首饰多为宝贵之物,价值几何岂是奴才能猜得到的?”

        她弯唇笑了下,眸中恍若含着流光,问:“五十两可值?”

        这镯子晶莹剔透,乃上等好玉制成的,不下五百两,魏姑娘居然只说五十两,还真是败家,但福临根本不晓得她的企图,只诺诺道:“自然值得。”

        魏舒窈将镯子塞进他手中,负手而立,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着:“我将镯子抵押在福公公这里,不知福公公可否借我五十两银子?来日定将本钱和利息一并还你。”

        “啊?这恐怕不太合适。”他惊疑地回应,这白玉镯放在手中,好似烫手的山芋。

        “这镯子乃我心爱之物,我不放心把它抵押在当铺。若非囊中羞涩也不会如此”魏舒窈说到这里停了下,恰到好处地欲言又止,继而装成一副苦笑的模样,“毕竟现在连饭钱都付不起,只能劳烦福公公了。”

        福临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下她的穿着打扮,从发钗至裙角,极尽奢丽。

        哪有人穿着一身至珍至贵的衣裙,却说自己穷到吃不起饭的?

        他不由得对“囊中羞涩”这个词产生了些许误会。

        看着福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魏舒窈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选一身偏为低调素气的衣裳。

        但她出门时确实连一丁点的银两也没带。

        她挺了挺肩颈,还想再多说两句话时,一直沉默无声的顾玹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晦涩不明,像蒙了层化不开的雾。

        只片刻,便波澜不兴地挪开。

        两人第一次眼神交接,男人面色冷淡,气势迫人,魏舒窈被看得有些不太自在,情绪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没心思再说下去。

        她想,果然如此,她只是隐隐透露了一下自己的不如意,便引得他抬头侧目。

        氛围戈然而止,福临身在其中,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后才为难道:“魏姑娘,您的要求奴才做不得主,还需请示殿下。”

        语毕后,他转头看向顾玹,“殿下,您看魏姑娘这事应还是不应?”

        这时恰好店家小心翼翼地把那匹毛色发亮的马儿牵了过来。

        顾玹接过缰绳,低头在手掌上缠绕了两圈,旋即翻身上马,语气夹杂着几分淡淡的不耐,“随你。”

        福临闻言立马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一个奴才岂敢为主子做主?

        按照以往惯例,主子不反对,便是默许。福临跟在他身边多年,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所以说,这哪里是“随你”的意思,话里话外,就差点名了说,“魏舒窈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明明都已经退婚,主子怎还这般纵着她?

        他将腰间的钱袋子摘下来,直接递给魏舒窈:“魏姑娘,您拿好了。”

        福临给钱袋子的同时,还想把白玉镯还回去,魏舒窈摇头拒绝。

        她知道顾玹不缺那点钱,自己口口声声说着要还钱,只是提前找好下次见他的借口而已。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若是缠着顾玹不准他离开,必然会闹出笑话来。

        还是私下去找他为好。

        —

        从醉仙楼离去后,魏舒窈去了青云巷的一处镖局。

        这家镖局是祖父以前在军营外安插的一支暗线,她曾经听祖父提起过,说倘若他和祖母不在家时受欺负了,就去青云巷的镖局。

        据她所知,两位老人家一旦去外地处理军务,那路线必定是隐藏着的,就连最亲密的家人也不会告诉。

        因此,只有祖父祖父往京城寄信报平安,她从京城寄出的信根本到不了他们手上。

        魏舒窈只能寄希望于这家镖局,好在镖局的镖头认识她,并且答应帮她寻找祖父的踪迹。

        回府之前,路过成衣店和珠宝阁时,她思索片刻,进去买了几身价值平平的罗裙与珠钗,准备下次去找顾玹时就换上这些平常服饰。

        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短,等到家时,天边已经生出些许暮色。

        刚刚跨进门槛,便听见一阵说笑声。

        魏舒窈听见声音时,脚步一顿,约莫猜出了里面的人是谁。

        她进门,目光在沈念莹和沈念宏面上一掠而过,扬起几分亦真亦假的笑意,“表姐,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沈念莹是她二舅舅的大女儿,身为吏部尚书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聪慧识礼,才名远播。沈念宏更是被人人称道的大家公子。

        谁能想到这样一对和善的表哥表姐,会狠心到给她下毒呢?

        魏舒窈以前也从没想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毒,那些毒被藏在一些香囊、枕头,或是胭脂中,剂量虽微小,但仍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她的身子。

        二舅舅一家人,还真是狠到了骨子里。

        沈念莹上前亲热地挽住她的手,一双杏眼带笑,“表妹,我知你最近心情郁闷,瞧这次来给你带了什么?”

        她打开盒子,拿出绣样精巧的荷包,“这是我去江安寺求来的平安福,熏了些兰草香,很是好闻,夜里睡觉时你可将它放在枕边,定会助你一夜好眠。”

        魏良平在旁边指指点点,“窈窈,看看你表姐多好,心里这般记挂着你,你也要好好向她请教请教,别总是忤逆长辈……”

        魏舒窈接过荷包,看了几眼,随后放进盒子里,交给云芝,笑道:“多谢表姐的心意,我一定好好珍藏。”

        “你喜欢便好。”沈念莹叹了口气,一脸担忧的样子,“窈窈,你刚同钦北王退婚,遭到许多非议,心里肯定不好受,但好歹以后不用嫁给他了。幸好,还有一个太孙对你死心塌地,现在太孙正在徐州,没办法及时回京,他听闻了你的事情,便托我哥哥给你带回了一封信,你且看看。”

        沈念宏将信封递给魏舒窈,“窈窈,这信可是我快马加鞭带回来的,你看完之后记得回信,莫要辜负了太孙的一番心意。”

        魏舒窈捏着书信,心中有些厌恶,她没有表现出来。

        沈念莹觉得此时的魏舒窈看见顾佑清寄来的书信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满心欢喜。反而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

        她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内心很是不屑,她的好表妹已经被忽悠地同顾玹退了婚,世上唯有顾佑清那个废物太孙敢要她,而顾佑清要她也只是为了得到嘉永侯府这方势力的支持。

        沈念莹微微笑着,心中想的却是,把魏舒窈推给顾佑清,自己就可以离顾玹的王妃之位更近一些。

        多亏她这些年的费心挑拨,让魏舒窈同顾玹生出嫌隙,好在结果不算太差,两人终于退婚。

        沈念莹把信送到,不愿多待下去,便道:“窈窈,有时间记得去沈府探望下祖父,他老人家听说你同钦北王退婚,很是生气,你记得多同他说些好话。”

        魏舒窈想起外祖父,一阵心软,沈家除了二舅舅一房之外,其他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

        她母亲是外祖父最疼爱的小女儿,却早早地香消玉殒,外祖父悲痛极了,将一腔爱意全都挪到了她和弟弟身上。

        外祖父也同祖父一样,十分满意顾玹这位外孙女婿,听到她退婚,想必很是失望。再过几日,定要去看看他老人家。

        待沈念莹沈念宏走后,魏良平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大抵都是劝她给顾佑清回信的话。

        魏舒窈平静地望过去,出言打断他,“父亲,私库钥匙什么时候还给我?”

        魏良平一顿,想起下午发生的事,他在蘅芜院看到那桌馊了的过夜饭时,险些气晕过去,从小到大,他可一直将女儿视若珍宝,这回只是想小小地惩戒一番,下人便阳奉阴违,送去那样的吃食。

        蕴娘在天之灵,看到他没有护好他们的女儿,想必会不安心的。

        魏良平心头生出愧疚,命人把钥匙拿来,“窈窈,钥匙在此,只要你肯乖乖听话,为父以后也不会再拦着你出门。”

        魏舒窈不情不愿道,“父亲,您为什么非要把我往顾佑清身边推,我不愿嫁给他。”

        “他可是皇太孙,未来的天子。”

        她无奈反驳,“他虽现在是太孙,万一以后被废掉了呢?”

        “不可能,”魏良平坚定地摇头,“圣上不会废掉他的。”

        魏良平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一脸讳莫如深。

        魏舒窈见劝不动他,只好转身离开。

        -

        回到蘅芜院,桌上已摆满了香味缭绕热气腾腾的晚膳。

        都是一些她爱吃的饭菜。

        厨房新来的管事娘子垂下头,一一报着菜名,动作极为拘束,有了李娘子的前车之鉴,她行事规矩极了,生怕惹得大小姐不满。

        云芝贴在她耳边道:“姑娘,看来世子爷已经惩治了那些捧高踩低的奴仆,这下姑娘终于不用再受他们的气了。”

        魏舒窈随意点了下头,打发厨娘离开,吩咐道:“云芝,你去将沈念莹沈念宏送来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房间里的枕头、被褥、香薰之类的也全部换掉。”

        云芝有些惊讶,小主子向来很信任那位表姑娘,如今居然直呼她的名字。

        她想不通,也没有开口多问,毕竟下午姑娘主动找钦北王借银两这件事就足够让她匪夷所思了。

        云芝觉得自己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了,她道:“奴婢这就去命人整理。”

        最后整理出来的物品大大小小装了两箱子,魏舒窈随手拿起一盒没用过的胭脂,放到鼻尖轻轻问了下味道,果然有种类似于兰草的味道,但又不是兰草香,很淡,让人轻易察觉不出来。

        她让人把箱子放到厢房,想着等寻到时机时再戳穿二舅舅一家子的虚伪和狠毒。

        至于顾佑清寄来的那封信,她拆开草草看了一遍,都是些伪善之词,随后扔进了火盆,一把火烧成灰烬。

        今夜彻底将蘅芜院的物品清理置换了一番,整间屋子焕然一新,她沐浴完后穿着一身皎白的薄裙,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顾玹。

        她前世临睡觉时,常常缩在顾玹的怀里,如今一个人睡,倒是有些不习惯。

        —

        魏舒窈在蘅芜院睡得安稳舒心,另一边的钦北王府却是气压低沉。

        已到子时,月亮高高悬在空中,四周悄然无声,一片静意。

        主院的书房中仍旧亮着烛火。

        男人垂眸坐着,手指修长匀称,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那枚泛着莹白雪色的玉镯。

        想起白日里魏舒窈站在春光下的一身娇气模样。

        顾玹淡淡自嘲。

        一直以来,她就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肯寻到他头上。

        退婚前如此,退婚后亦是如此。

        一瞥一笑,都在不经意间摧毁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他唯有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妥协。

        福临端着热茶进来时,小心觑了眼主子,不敢上前打扰,于是准备轻手轻脚地离开。

        光影绰约间,响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

        “她最近过得不好?”

        那语气轻描淡写,似是随口一问,却又容不得旁人糊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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