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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顾玹避而不答,随意问道,“皇祖母身体可好些了?”

        那双看过来的眼眸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

        裴太后一时也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哀家整日里不是为这个发愁,就是为那个操心,夜里连觉都睡不好,再健朗的身子都能被折腾病了。”

        这个时节的云千变万化,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下起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水帘不断从殿檐滑落,落在地上的声音忽大忽小。

        裴太后年纪大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整刻钟才停下,饮了一口茶后,又继续念叨。

        顾玹安静地听着,偶尔也配合地给出一些淡淡的反应,眉间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情,这么一番祖孙温情的画面,让裴太后舒心了不少。

        她神思一动,嘴边的话陡然一转,“你那小皇叔的府里上个月末又添了个女儿,家中好生热闹。不知玹儿打算何时成亲?哀家左右闲着无事,不如替你相看相看,也好打发时间,你觉得呢?”

        顾玹拒绝地简短而利落,“不急。”

        裴太后话还没说全就碰了壁,手指拨动了几颗佛珠,哑然失声,喃喃地规劝:“玹儿,你现在不成亲,以后终归是要成亲的,哀家只想劝劝你,是时候该与你那前未婚妻撇清关系了,你这么向着她,护着她,让你未来的妻子如何作想?”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高高的声调中还带了因情绪高昂而产生的颤音,道,“你以前对魏家的姑娘掏心掏肺地好,也没能让她哪怕有半点感动,以后难道还能供着她一辈子不成?”

        她看着面前的孙儿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个冷漠无情之人,怎么就对魏舒窈那样纵容?

        顾玹从始至终都冷静至极,仿佛裴太后说的人不是他一般,他垂着眼,淡道:“皇祖母,再过五日,孙儿便会离开京城,返回钦北。”

        裴太后听后愣了愣,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不可置信地问:“回钦北?”

        已经封王的皇子是不能随意进京的,就算进京也会有个时间上的期限。

        但顾玹如今的权势,根本不用顾忌这些。

        “回钦北……也好。”她开始时还想劝一劝,后又心想,回钦北后最起码不用再跟魏舒窈纠缠不休了。

        尽管裴太后不愿顾玹孤零零地离开,但玹儿亲自决定的事情,旁人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

        她知道这一点,忍不住地心疼起来,玹儿性情孤冷,身边没个嘘寒问暖的人可如何是好?

        裴太后思考一瞬,既然顾玹现在不乐意娶妻,她就盘算起了为他添一两个侧妃和妾室的事情。

        选侧妃,要挑选温柔小意的,性情软和的,要懂规矩识大礼,还不常生出事端,家世也得考虑。

        等玹儿继位之后,这些侧妃和妾室就成了宫妃,多少人望而莫及的身份啊,自然要从各家贵女中选,得配得上宫妃的位子。

        裴太后心中自有一套章程,近日收到的画像太多,还得多费点心思挑拣,她可得好好选人,绝不能选出第二个魏舒窈。

        转眼一想,一个魏舒窈已经是极限了,是魏家沈家还有她孙儿合力宠出来的,哪儿能再出现第二个无法无天的?

        裴太后定下了心思,脸上笑容轻松了许多,事无巨细地叮嘱着,不厌其烦。

        从长寿宫离开的时候,雨水倒是小了,如针丝一般细细密密地砸入水坑,掀不起任何波澜。

        回到钦北王府,顾玹缓步走着,探卫前来呈报今日的要事。

        提到魏舒窈打算开一家玲珑阁时。

        顾玹难得出声打断,“以后不必再打探她的私事。”

        暗卫默默记下。

        潮湿的天气无端将他的面容衬得冰冷凉薄。

        暮色中,顾玹继而补充,“护她周全即可。”

        -

        昨日的雨下了半宿,今日春光温暖和煦,连空气都透着清透。

        魏舒窈穿戴好衣裙之后连早膳都没有食用,就坐在书桌前画昨夜没来得及画好的玲珑阁图纸。

        她专注而认真,废了几张稿子后终于迎来了自己最满意的画作。与专门建造阁楼的匠师商议后又做了一些小小的合理改动,如此才放下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脖颈。

        她派管事去筹谋改造楼阁的事宜,一切都安排好后,才有闲心歇息片刻。

        云芝提着一篮子的花瓣走过来,福了福身,“姑娘,奴婢将桃花花瓣都晾晒好了,姑娘是否现在就去小厨房做糕点?”

        房间内满是芳香,魏舒窈凑过去看了眼花瓣的颜色,抬手理了理裙摆,“那便现在过去吧。”

        去厨房的路上,远远就看到了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人,柳眉红唇,穿着最时兴的缎面双袖裳,□□遮住了眼角的细纹。

        梅姨娘正拿着一杆细网,左转右摆地扑蝴蝶。

        石桌旁边坐着魏良平和另一位白姓姨娘,白姨娘伺候着魏良平喝茶,时而拍手称快,“瞧梅姐姐对世子爷多上心,世子爷只说了句蝴蝶美丽,梅姐姐就亲力亲为地满足世子爷愿望,这般卖力,世子爷待会儿可要好好奖赏一番。”

        魏良平举着小茶杯乐呵呵地笑,“那是自然,最近私库里可是添了不少好东西,你们两人都有份儿。”

        白姨娘痴痴笑道:“世子爷私库里的好东西应该先紧着大小姐才是,大小姐是府中嫡女,值得最好的,梅姐姐和妾身只是姨娘而已,随便赏些大小姐看不上眼的东西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魏良平听了这话后身心舒畅,“还是你和梅娘贴心。我作为父亲,没有管教好女儿已是大错特错,好几次都想朝她发火。还好有你们两个在耳边时常劝解,说实在的,窈窈应该感谢你们,多亏有你们在,这个家才算个家的样子。”

        隔着一片碧绿矮林,两人的对话魏舒窈听得一清二楚。

        云芝撇撇嘴,“梅姨娘一大把年纪了还玩小孩扑蝶的把戏,也不怕摔到,等摔了之后肯定又明里暗里地找世子爷要钱财上的补偿。那白姨娘也是,跟梅姨娘打配合打地这么好,世子爷竟然也信她口中的话!”

        云芝的话刚落下,那边的梅姨娘果真摔在了地上,隔着一片矮林都能听见那声“哎呦”。

        魏良平和白姨娘急忙上前扶她,“梅娘怎这般不小心?快去请大夫过来。”

        梅姨娘皱着眉让侍女拿帕子擦掉手掌上沾染的泥土,安慰着劝道:“世子爷,您别着急,妾身只是有些深思不宁,心里惦记着事儿,才不小心摔了的。”

        “什么事儿能比身体更重要?”

        “自然是重中之重,事关嘉永候府的未来的大事。妾身掌管了几个月的账本,劳心劳力,生怕亏损了家财,自从把账本送到蘅芜院后,也还是会习惯性地惦念着府中名下的商铺庄子,就怕大小姐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把这个家给败光了。

        这句话梅姨娘没说出口,毕竟懂的人自然能听懂。

        魏良平拧起了眉,显然他已明白了话中之意。

        女儿已经用一己之力败光了家中的名声,再败光家里的钱财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一开始就不放心把管家之权交给她,现在听了梅姨娘的话就更加担忧,心里想着寻个机会把管家之权要回来才是。

        这里发生的所有情形都跟云芝的话对上了,十足的讽刺。

        魏舒窈走到路口时往那一处瞥了眼。

        云芝气愤道:“姑娘,那梅姨娘居然还惦记着管家权,她一个姨娘有吃有穿就足够了,凭什么还要伸手抢权,之前偷偷挪了那么多财产,跟偷盗没什么区别,太贪心了,也不怕遭报应,真是过分。”

        魏舒窈倒是心平气和,她本来也正打算把管家权还回去的,顾玹送给她的那个怀仁算坊已经将梅姨娘转移私吞财产的证据找了出来。

        一条一条罗列地十分清晰。

        她完全可以把那些证据摆到父亲面前。

        但她并不确定父亲是否能够公正公允地处置梅姨娘。

        不确定的事魏舒窈从来不会去做,她惬意地想,那就先把这个家架空好了。

        一个空壳子候府,会让这些人变成什么样呢?想必会很十分有趣。

        她转头对云芝道:“祖母之前掌管过祖父军中刺探军情的暗卫,她自己也有几个专门藏身在民间的身份,有女富商,农户娘子……直到现在那几个身份的户籍也没销毁。”

        云芝很快领悟到小主子的意思,很是惊讶,心道这大胆的行事作风不愧是自家姑娘才能干得出来的,左右万事都有人兜底,姑娘想做就做吧,她试探问道:“姑娘是想把家财转移到那几个身份下面?”

        “正是如此。”魏舒窈点头,“你派人告诉怀仁算坊的管事,让他在暗中打理。”

        云芝连忙应是,“奴婢稍后就去传信。”

        今日辰时云芝就知会了厨房的人,说大小姐会来这里做些点心。

        此刻的厨房比往日要亮堂整洁不少,厨娘和帮厨们如临大敌,将每一个角角落落都收拾地纤尘不染,早早地候在门口,恭迎着小祖宗的到来。

        魏舒窈说是要做糕点,其实也只是多动了动嘴,需要动手和费力气的活全让厨娘干了,她一时兴起时随意碰了下盘子,还把自己的手指烫红了。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做出来的桃花糕比上次还要精致秀气,口感也更绵密甜软。

        魏舒窈尝了两块后,将糕点摆盘装好,又熬制了一杯青梅羹,最后再回到蘅芜院取出要送给顾玹的玉佩。

        她带着几样东西,上了马车,一路往钦北王府的方向驶去。

        顾玹最初封王的时候几乎立刻就去了封地,京中这座府邸,他不常居住,魏舒窈对这里也没多大的印象。

        下了马车后,她仔细打量了一遍王府的外观,这府邸明显是按着皇子的规格打造而成的,既显得磅礴大气,也不过分奢侈。

        很少有人踏足的钦北王府门前突然来了一辆女子乘坐的华美马车,守在门前的侍卫齐齐地看过去,眼神带着戒备。

        待看清车中姑娘的面孔时,那份警醒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些许茫然和诧异。

        反应过来的已经偷着进去向主上请示了。

        没反应过来的还愣在原地猜测魏大小姐此番前来的目的。

        是又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家殿下了呢?

        还是在外面受了谁的欺负?

        一群执行任务时果断干脆的侍卫们突然多了严重的苦恼,纠结着到底该不该立刻把人迎进去。

        如果态度不够尊敬,没及时上前恭迎的话,会不会惹怒这位大小姐……

        魏舒窈来的时候特意选了身素白的云雁裙,全身上下最艳的颜色只有随风摇曳着的绯红腰带,以及她发髻间斜横着的两支玲珑簪。

        她上了两层长阶,扫了眼牌匾上几个遒劲有力的鎏金字体。

        最后才把目光移到雕塑一样的侍卫身上。

        这些侍卫看起来傻头傻脑的,不太机灵的样子。

        魏舒窈见他们目不斜视,并且丝毫没有要问话的样子,于是她试探着直接走了进去。

        侍卫们依旧闷声不响,跟没看见她似的。

        就连象征性地阻拦一下都做不到么?

        魏舒窈忽而觉得顾玹这里的防御水准还没嘉永候府严密。

        她回过身来不理解地问,“王府是谁都能进来?”

        离她最近的侍卫紧张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抱拳道:“回魏姑娘,未经允许,外人不得靠近王府一步。”

        魏舒窈想起她刚下车时这些人看她的锐利眼神,再联想现在这毕恭毕敬的态度,瞬间就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

        她唇角忍不住翘了翘,显然被这份独一无二的特殊待遇取悦到了,收起笑意后矜持地点点头,“很好。”

        过了晨时的阳光有些刺眼,魏舒窈这时也隐隐看到了他们额间的汗珠。

        她正要开口,福临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刚才那侍卫进去,将此事告知福临,福临同样露出惊诧的表情,他见不到主子,自作主张地决定先把魏姑娘请进来,就怕门口不识眼色的侍卫把人得罪了。

        这才一路小跑过来,还好,魏姑娘是笑着的。

        魏舒窈看向他,“福公公,你来得正好。今日太阳这般大,想必守门的侍卫们很是劳累,送些瓜果茶饮过来给他们解解渴吧。”

        福临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应了下来:“奴才这就去安排。”

        侍卫们万万没想到魏大小姐竟然还会如此体谅他们,对他们来说私自放人进王府是种失职行为,要担责任的。

        现在魏姑娘要嘉奖他们,就是将这事儿过了明面,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惩罚。

        福公公是府里的大管事,魏姑娘能把他指挥地团团转,很有王府女主子的风范。

        他们默道,就算退婚又怎样,还是得把魏姑娘奉为座上宾。

        瓜果也送来了,茶水也端来了,魏舒窈礼貌性地鼓励道,“继续保持。”

        下次过来的时候她依然要畅通无阻。

        侍卫:“是!”

        魏舒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还是要尽忠职守的。”

        除了她别人不能有同等的待遇。

        侍卫:“……是。”

        在门口耽误了好一会儿,魏舒窈才跨进门槛,福临在前面带路,和声介绍着周围的景致。

        魏舒窈端详着路上经过的场景,池水碧绿明净,白玉石栏与桥面接连相通,远处的亭台楼阁仿佛与天边白雾连在了一起,颜色和建筑都大开大合,不是婉约秀美的风格,反而有些粗砾。

        福临道:“今日夏小将军来访,殿下许是正在与他谈话……”

        -

        夏景承乃夏将军的独子,之前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除了一副好皮相外几乎没有可歌颂之处,常和一群狐朋狗友们寻欢作乐,混迹于惹人非议的地方。

        建安二十三年跑去岭南游玩,无意间击退了瓦地等小国前来冒犯的兵力,由此得了个将军的封号,被封为将军后依然不肯收心,有家不回,在花丛中流连忘返。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那些面孔常换常新,夏景承对待女子是极具风度的,出手大方,样貌俊逸,青楼的姑娘们很是推崇这位风流多情的公子。

        夏景承的母亲与裴太后出自同一家族,和顾玹也就攀上了点微小的亲缘关系,在他面前说话不似旁人那般小心翼翼。

        言语间带着自幼相识的熟稔,“这王府太过清净,你真不打算召一个温香软玉的姑娘?”

        “还惦记着魏舒窈?”夏景承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吊儿郎当地笑着,“若实在放不下她,用些手段收服了便是,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你若下不去手,我帮你即可。”

        他闲散地出着鬼主意,“女孩子嘛,总归是有一些攀比心的,魏舒窈从小就万众瞩目,已经习惯了你对她的好,她把这份好当成了理所当然伸伸手就能够得到的东西。你若是将目光挪到另一个女子身上,全心全意对另一个人好,她心里能舒服得了?”

        把人高高捧起,再残忍摔下。捧杀这种手段,对大多数人都很适用,上至名将名相,下至普通臣民,历史的长河中,不知陨落了多少天才。其中落差,鲜少有人能承受得住。

        帝王权术,顾玹应当比他更清楚更熟练才对。

        而夏景承真正好奇的是,倘若顾玹把目光分给旁的姑娘后,还会不会再挪回来,独独专注于一个人。

        他并不相信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把一个女子放在心上,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自己的酷刑。

        夏景承的一番言辞,顾玹置若罔闻,态度不甚明晰,嗓音也无波无澜,“本王不是非她不可。”

        清风徐徐,宛若传来了一股花香,夏景承突然静默不语。

        顾玹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而对上魏舒窈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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