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心上磨炼

“我当然能看出来，他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鲁元没好气地说，脑海中很快浮现出汲蛮在灞水边拒绝带她离开时的情形。
  来找鲁元帮忙的人正是汲蛮。
  那日在南郡江岸上和卢义打斗过程中，卢义用一句话点醒了他。
  卢义说：你既然以保龙为己任，为何不在神龙身边保护它，却要和人间的一个老叟，一支队伍过不去呢？
  这句话无疑告诉汲蛮，他此前所做的，不过是舍本逐末。
  汲蛮顿时有种大彻大悟之感。那日后，他不再纠缠卢生等人，反而也像卢生等人一样寻找起了神龙的踪迹。可是，找了许多地方，汲蛮都没有什么收获。他甚至使用了驭兽之术，让猛禽虎狼帮他寻龙，结果仍旧没有找到神龙的踪迹。最后，他在无意中听说了商山四皓。
  百姓们谈论商山四皓，无非是因为他们出门扶保太子的事情。可是，汲蛮却越听越觉得，这是四位暂时滞留人间的仙人。
  既然是仙人，应当知晓神龙的踪迹。
  本着这样的想法，汲蛮再次秘密潜回了长安。
  当打听到商山四皓就住在皇宫里，汲蛮原本是想私闯皇宫的。然而，他又想到这是四位仙人，自己用私闯皇宫的方式见他们，实在是不恭敬，而且很可能因此遭到仙人轻看。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汲蛮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鲁元公主。
  他虽然一而再的伤害了鲁元，甚至已然没脸见她了。
  可她毕竟是他唯一认识的，与皇宫有关系的人。
  为了自己背负的责任，汲蛮必须硬着头皮试一试。
  他潜入公主府，见到了鲁元。
  鲁元见到他，惊愕得愣在原地，似乎以为自己在梦里。
  等她回过神来，马上对汲蛮一阵奚落。
  汲蛮始终默默忍受着，并没有做任何辩解。
  当鲁元流着泪问他为什么时？
  汲蛮才将自己的身世和他要做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并且告诉鲁元，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他没有资格去爱一个人。
  鲁元虽然还是很伤心，可是她心中的疙瘩无疑全部解开了。
  “你走吧，你找我帮忙的事情，我需仔细想想。”
  丢下这句，鲁元不再搭理汲蛮。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
  想起汲蛮在灞水边的决绝，鲁元自然也想起了汲蛮的辛苦。
  “商山四皓就在太子府，我去找四位老者说一句，兴许他们就同意见汲蛮了，事情其实很简单，他无情无义，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鲁元又说，双手托住了腮帮子。
  刘香盯着她看了片刻，嘴角浮起了笑：“你既然都已经做了决定，何必要找我商议？按照自己心里想的做，就成了啊。”
  “哎呀，姑姑，人家心中苦闷，想找个人聊聊，你还看不出来吗？”心事被人戳中，鲁元立刻伸出双手摇晃起了刘香的右臂。
  “姑姑自然能看出来，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突然安排人去长乐宫告诉姑姑，你遇到难事了，姑姑该多紧张你呀！”刘香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实际上在鲁元的撒娇中，她早就不生她的气了。
  “我自然知道姑姑紧张我，所以我才将自己的心事都说给你听。”鲁元学着刘香的口吻，回了一句，顺势亲昵地靠在了她的肩头上：“有时候鲁元就在想，我要是有你这么样个娘该多好啊。”
  “真是傻！”刘香抬手就在鲁元额头上戳了一下。
  两人同时咯咯地笑了起来。
  五日后，乐游原上。
  在鲁元公主撮合下，汲蛮见到了商山四皓。
  “晚辈拜过四位仙人。”
  汲蛮看到商山四皓，立刻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磕起了头。
  “保龙后人不必客气，赶紧起来吧。”
  甪（lù）里先生周术代表四位大贤者，将汲蛮搀扶了起来。
  “世上最苦者，莫过于身负天命。”
  “你们保龙一族便是这样的人。”
  “老朽对你们既敬佩，又充满了同情。”
  东园公唐秉表情复杂，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我保龙一族早已不知何为苦，唯一要做的便是不负天命。”
  汲蛮苦涩地笑了笑。
  唐秉的话虽然很简单，可是句句都说在了他的心窝上。
  想起父母，想起自己的遭遇，汲蛮的心中涌起了酸楚。
  “你约我们见面，是为了打听神龙藏身之处？”
  “可你难道不知神龙藏身之处，就在你心里吗？”
  绮里季吴实打量着汲蛮，眼中满是疑惑。
  汲蛮听到这话，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却依旧很迷茫。
  “汲蛮自幼习武，天资愚钝，先生若是想指点迷津，还请明言。”
  为了问出吴实话里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汲蛮立刻一揖到底。
  “我说这话，不够直白吗？”
  吴实望着唐秉等人，更加疑惑。
  夏黄公崔广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心念一动，指向了乐游原尽头的山梁：“你看那是什么？”
  “嗷！”
  汲蛮还没来及的看，却先听到了一声龙吟。
  “啊，它就在乐游原上！”汲蛮寻声望去，隐隐望到了无数鳞甲在山梁间快速移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不，孩子，它并不在乐游原上，它就在你心里。”
  崔广在汲蛮耳畔说，汲蛮再看，只有静默的山梁，哪有鳞甲？
  “它在我心里？如何会在我心里？”
  汲蛮缓缓收回视线，怔怔地问。
  “我们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要想寻到真龙，你需要在心上历练。”崔广又说了一句。唐秉等人望着汲蛮笑了笑，走下了乐游原。
  这时候正好夕阳西下，红日在天边沉了下去。
  汲蛮目送着四位大贤者离开后，长久地盯着夕阳发起了呆。
  “在心上历练，在心上历练……”
  过了许久，汲蛮喃喃自语两句，忽然拔出了钝剑。
  他望着很快就要被昏暗吞没的天地，挥舞起了钝剑。
  师父盖聂曾经说过：所有的答案都在剑下。
  汲蛮实在苦闷，便拼命挥舞钝剑，希望钝剑能给他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已经漆黑一片，只有无数萤火泛着幽光。
  正在舞剑的汲蛮，忽然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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