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城下搭话

卢绾站在蓟城上哭诉，自然是卢弃的主意。
  为的就是让樊哙在初来乍到时，拿不定主意或者放过燕国。
  一开始，卢绾在城楼上哭诉时，樊哙听到后心情很纠结。
  时间一长，他很快便不忍心了。
  其实，卢绾父子对樊哙很了解，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才设下这个计策，想用卢绾的哭声打动樊哙，扰乱他的心神。
  这天傍晚，卢绾又在城楼上哭诉了起来。
  樊哙还像前几日那样，被哭声吸引出来后，站在军营中听了片刻。按说卢绾每日定时在傍晚时分哭诉，很容易就引人怀疑了，可是，樊哙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怜惜，便没了正常人的警觉。
  “哎，卢绾，你他娘的哭了这些天，就不累吗？”
  纠结了片刻，樊哙还是走出了军帐，走向了蓟城下。
  “相国止步，切莫上当！”
  “再往前可进入燕军的射程了！”
  城楼上的卢绾还没答话，汉军看在眼里，先替樊哙紧张起来。
  “还问我为何哭，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如今咱兄弟两个要想走得近一点，都有人阻止啊，呜呜，苍天呐，我卢绾这是什么命啊！”
  卢绾接了一句，哭得更凶了。
  樊哙眼珠动了动，索性又向前了几步，走进了燕军的射程里。
  蓟城城楼上，张胜看得真真切切，便想在暗地里张弓搭箭。
  “张叔不要这样，一个活着的樊哙，对我们更有利。”
  卢弃看在眼里，赶忙阻止住了张胜。
  “那就放任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动？”张胜实在不甘心。
  “父王哭了这些日子，正是为了将樊哙吸引过来，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活动，不好吗？”卢弃反问，笑着说：“张叔，这事您就别掺和了，我和父王自有妙计，你等着看热闹吧。”
  “好吧，希望不要坐失良机。”张胜说。他始终觉得，趁着樊哙被卢绾的哭声吸引，一箭射死他这个汉军主帅，才是燕军的上上之选。
  “命好命歹，都是上天的安排，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了，你我身在两军阵前，保持些距离难道不应该吗？”
  城楼下又响起了樊哙的问话声。
  卢弃两人听得真真切切，顿时安静了下来。
  “应该，应该啊！”卢绾抹着眼泪，连连点头：“你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有兄弟，就不该念旧情，樊哙，你站在下面别动，我卢绾这就出城，把双手伸向你，让你绑回长安，在季哥面前邀功请赏……”
  “用不着这样，我樊哙并非贪功之人！”樊哙摆了摆手，郑重地说：“汉军仰仗天子之威，势如破竹，攻陷燕国城池后，如今又兵临国都蓟城下，破城之日屈指可数，燕国的叛乱也将要终止了，我如此将你绑缚回长安，实在没有必要，你既然谋反了，那就应当在兵败垂成之时，向汉军缴械，方不辜负你我英雄半生！”
  “好，好你个樊哙，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如此伤心，并非仅仅是感慨时运不济，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与你兵戎相见，伤了兄弟和气，可你呢？给你机会绑缚你都不愿意，偏偏要与我父子开战！”
  “樊哙，你如此做派，难道觉得我卢绾父子好欺负吗？”
  “实话告诉你，今日你已然错过机会了。”
  “蓟城若是破了，我们父子是绝对不会向汉军缴械的。”
  “我早就商量好了，要从这城楼跳下去，以明心志，也好让世人都看看季哥有多无情，你樊哙如何冷血！”
  卢绾义正辞严，指着樊哙说完，又哭了起来。
  “我卢绾好命苦啊，拿别人当兄弟，别人却拿我当仇人……”
  “卢绾，你，你……”
  樊哙还想冲着卢绾大喊，可他却不知道该喊什么了。
  就在这时，灌婴骑着跨马远远地跑了过来。
  “樊相国，请速速回营，切莫上了贼人的当！”
  “卢绾，你个逆臣贼子，不要在此蛊惑人心了，看箭！”
  暴喝了两声后，灌婴直接张弓搭箭射向了城楼上的卢绾。
  卢绾见羽箭飞来，本能地往垛口后面一躲，哭声也就止住了。
  “樊哙休走，吃我一箭！”
  张胜也不甘示弱，直接连发三箭射向了樊哙。
  樊哙就是再想和卢绾多聊一会儿，也得被迫离开了。
  这天之后，卢绾不在城楼上哭诉了，樊哙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想了又想，将灌婴、杨武等人叫进了军帐里。
  “本相打算撤军三十里，劝降卢绾父子，诸位以为如何？”
  灌婴等人到齐后，樊哙扫视一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今年汉军势头正盛，为何要撤军？”
  “再说卢绾父子若是肯降的话，恐怕早就降了吧？”
  灌婴感到很困惑，忍不住说。
  杨武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这几天，本相仔细琢磨了一下，太尉在时，汉军的策略便是全力攻破蓟城，可是，实际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燕军精锐不容小觑，继续强攻，恐怕还会有死伤……再说了，卢绾叛乱平定之后，燕国还不是我大汉的？因此，如今这样损耗我大汉国力，实在是不应该啊。”
  “本相以为朝廷让我及时换下太尉，大约有结束强攻之意。”
  “那么，结束强攻后，如何平定燕国的叛乱？”
  “显而易见，只有劝降这一条路了。”
  樊哙望着众人，有理有据地说。
  灌婴等人原本情绪还有些激动，听完樊哙说的纷纷冷静下来。
  利用汉军围城的高压态势，劝降卢绾，也许真是上上之选。
  “可是，汉军当安排何人劝降呢？”
  灌婴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樊哙笑着说：“自然是本相亲自去了。”
  “主帅岂可亲身犯险？不行，绝对不行！”
  灌婴、杨武等人纷纷摇头。
  “前几日我在蓟城下与卢绾搭话之事，诸位都看到了？我之所以跟他搭话，也有试探之意，卢绾若是没有投降的想法，他肯定会让人释放暗箭，射杀我这个汉军主帅，然后趁机出兵反击，以扭转颓势，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此，本相料定，燕国必有投降之意。”
  樊哙信心满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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