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落叶

轮椅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为何不进去。”她不是应该来杀她的么，为何停留在门口。

        月光下，女子惨淡的笑容在他的眼前浮现，“师兄，我们许久不见了。”

        天飞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手中紧紧握着金针，“桃华，念在我们十年师兄妹的情分上，你最好快点离开。”

        桃华苦笑，“师兄，若是我不走，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男子没有丝毫犹豫，“是的。”

        女子闻言之后，低头许久，心中早已结痂的伤痕却是越来越大，鲜血淋漓的出现在她的心口。

        此刻他们身后的门却是轻轻打开了，原是乔雅听着有人的说话声，便打开门。

        当她看到是桃华的时候，微微愣住了，“桃华，你怎么在这里？”转而又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天飞。

        桃华出手如电飞快地抓住了女子，将她挡在了她的面前，“师兄，我劝你不要乱动。”

        乔雅在她的手中却是不惊慌，反倒是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天飞看着他们，面色冷然，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桃华，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边倒影中，女子的笑颜是那么苦，“为何当初不为我求情？”

        天飞闻言之后，面色有所动容，“你犯了门规，就算是我也不恩给你劝得动师父。”

        桃华却是执着的，嘶吼着同样一个问题，“为何不为求情？”为何那么狠心，连一句话都不曾留给她，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落花中，男子清明的声音直达女子的心底，“我以为师父不会那么狠心，想等师父气消了之后，再去为你求情的。”

        那日天门阁内的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赶出师门，而他却不能为她做什么。

        他以为师父不会这么狠心，没想到……

        女子的泪水滑落，“师兄，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女子手中的银针正要刺向乔雅的脖颈，却被一根金针打断了。

        乔雅的一声不要，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天飞射向桃华的催命金针。

        而迟迟赶来的风如雪与苏谦腾，只能看着眼前的变化。

        女子带着泪水的脸庞，看着遥远的男子，“师兄，我希望，在你心中还是那个小师妹，而不是现在的我……”

        红衣女子扶着她，“桃华，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么？”

        桃华虚弱的看了一眼她，“娘娘，桃华今生亏欠你，但求你能够保护墨月。”

        乔雅轻轻点头，“好，我会的。”

        桃华微微转过头，看着已经转动轮椅走来的男子，嘴角是纯净的笑容。

        也许当年她不该坚信毒也可以救人，不该错信他会信她。

        一切不过是错付真心罢了，但她无悔此生。

        乔雅感受着怀中渐渐冰凉的尸体，“天飞，她并不想杀我。”她虽是抓着她，却是一点力都没有。

        最后拿出银针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语，对不起，你的孩子，是我的错。

        天飞伸手拭去她残留的泪痕，“我知道。”他不过是给了她最好的结局罢了。

        乔雅放下她之后，看着天飞，“那你为何要杀她？”

        天飞轻叹，“因她想要死在我的手中。”不然她不会步步留情，她的毒怕是早已超越了他的医术。

        如雪与谦腾皆是带着怜悯的看着地面的尸体，她也是宫内争斗的牺牲品。

        夜空古月下，女子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冰凉的石板上。

        然而花树轻摇，花瓣纷飞中，人影也消失在黑暗中，无人知晓。

        第二日清晨，繁花渐渐苏醒，女子走到大殿之后，看着天飞，“你都处理好了？”

        天飞微微点头，看向了庭院中一颗花树下。

        乔雅深吸几口气之后，“天飞，我要去冷水阁。”

        男子低头细想之后，微微摇头，“小姐，你的身子才刚刚恢复怕是不妥。”

        乔雅却是坚定的说着，“我答应了她，一定会保护墨月。”

        天飞轻叹，“小姐，墨月是贵妃的孩子，若是你强抢，怕是落人口舌。”

        乔雅淡笑，“我不在乎那些，总之先去冷水阁再说。”

        男子最终妥协了，不过必须让风如雪和苏谦腾两人随行，不然他不放心。

        女子笑着的脸庞在阳光下发着光，墨月么。

        清晨锦绣灯火散去，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繁花似锦的帝妃宫中，每个人都在忙碌。

        偏殿内，皇帝正在洗漱，德祥拿着龙袍站在皇帝身后，为皇帝穿上龙袍，戴上朝珠，头戴白玉顶帽，“皇上，已经穿戴好了，是否叫醒公主一同用膳？”

        皇帝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牵起，“不用了，让她多睡会儿吧。”抬步便走向了殿门外，看了一眼还是紧闭的寝殿大门，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德祥跟随在皇帝的身后，这应该是皇帝第一次留在一个妃子的宫中，却没有让她侍寝的吧。

        女子从寝殿走出的时候，看着皇帝走进花雨中，从始至终不曾回头看过她，而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看着妃菲，“妃菲，李嬷嬷什么时候来。”

        妃菲低着头，“应该中午的时候就来了。”

        女子点点头，依然是一身红妆，锦鲤在阳光下跳跃在水面上，“妃菲，你去准备膳食，送到天飞公子的房中。”转身便走向了天飞的房间，苏欣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妃菲看了一眼女子的背影，转身离去，皇上和公主之间不能称为爱的东西，这个皇宫里只会夭折。

        乔雅来到了天飞门前，“天飞，在么？”

        门内传来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女子走进房中，看着男子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盆中摇曳的红莲，“小姐，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

        乔雅笑了笑，“天飞，你喜欢红莲？”

        天飞听后低头看着盆中妖艳的红莲，嘴角挂着笑，“也不是，只是想到一个人罢了。”她也说过她喜欢红色的吧。

        女子微愣之后，“睹物思人么。”本要继续说的话，却因为门外妃菲的声音打断了，“公主，早膳已经送来了，是否现在就用膳？”

        门内的女子柔声说道，“妃菲，送进来吧。”

        妃菲身后带着几个宫女端着丰富佳肴，陆续走进了房间，而后将一叠叠精致的小菜摆放于桌。乔雅轻轻挥了挥手，妃菲便又带着他们离去了。

        女子看着桌上的小菜，都是清淡精致的菜肴，“天飞，你还没吃饭吧？”

        天飞笑着揶揄的看了一眼乔雅，“小姐，这都是为你准备的啊。”小姐自从怀孕之后，口味就变得清淡了，随着她身子渐大，他的工作就越重要。

        女子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只是淡笑，“天飞，我是来让你看看孩子怎么样的。”

        天飞推着轮椅来到女子的身边，手搭在她纤细的皓腕上，“小姐，孩子很健康，只是小姐似乎有心结未解。”脉象很沉重，心结还需心药医。

        女子收回双手，低下头，窗边的男子被月光遮掩住的半边脸，她的心结么……

        苏欣昨夜是看到有人从小姐的房中跳出，当她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后，就沉默的回到房中，“小姐，你的心结是少主么？”

        乔雅苦笑了一下，“司马泽新就像我心中的疤痕，当初痛的撕心裂肺，如今也早已无感，只是那样的疼痛却是毕生难忘。”所以她是不会忘记他，只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身边的人都沉默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有心相爱，也无力维持了。

        天飞手轻轻触摸着红莲柔弱的花瓣，“但是他还是孩子的父亲不是么？”

        乔雅摸了摸她的小腹，“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不快乐的。”那夜的残暴，她没想过会有孩子。

        身后的女子蹲下身子，头靠在女子的腹部，“可是，小姐你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快乐不是么？”若是不快乐，就不会执意要生下他了不是么。

        女子轻轻抚摸苏欣的头，“苏欣，你有没有用生命去爱过一个人？”那样痛，那样深，只为了他，只为了爱。

        苏请抬头看了一眼，低头看着红莲的天飞，转而低下头，轻轻地笑说，“小姐，我没有。因为看到了你，看到了少主，所以我不敢。”所以她只能做他的妹妹，哪怕他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这都只是因为他当她是妹妹罢了。

        乔雅自然看到她偷偷一鳖，想罢便是轻叹，“那就让它随风而去，忘了所有。”自古痴情人，都不得善终。

        蹲下的女子淡笑，“随风而去么……”

        天飞看了一眼苏欣，轻叹低下头看了一眼红莲，“小姐，现在你猜两个多月，所以看不出身子，还没有孕吐的现象，但是等时间久了就会明显的，所以小姐，大婚之日你要和皇帝圆房么？”

        乔雅身子僵硬，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天飞，我没有选择。”

        却见天飞摇摇头，“小姐，你可以选择，我可以做到。”

        女子良久才抬起头，“天飞，我不想，我只想无忧的过下去。”只是这只能是奢望了，经过皇帝这么一闹，估计整个皇宫早已视她为眼中钉了。

        男子笑了笑，“小姐，到那天皇帝自然就会昏睡，你只要睡在他身旁，等到天明，他自然就会以为你已经是他的人了。”而孩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帝的孩子。

        乔雅轻皱眉头，“这可以么？”

        本是蹲着的苏欣，却站起身，轻轻一句，“小姐，有人来了。”

        果然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公主，李嬷嬷到了。”

        乔雅收敛心神，“妃菲，我很快就出来了，让李嬷嬷在后殿等我片刻。”听着门外脚步声的离去，乔雅看了一眼天飞，轻启双唇，“天飞，那就一切拜托你了。”便起身带着苏欣走到了门外。

        天飞点点头看着已经走远的女子，少主，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男子推着轮椅来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有一个黑色的箱子，里面飘着暗香，男子却看着黑箱久久不能回神。

        乔雅顺着长廊来到后殿，天飞的房间本就隐秘，距离她的主殿并不远，帝妃宫虽然占地不大，但却精致，每一寸泥土，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从此可以看出皇帝花费了多少心思在上面。

        女子看着眼前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您就是李嬷嬷了吧？”眼前的老者皱纹深深的刻在了额头，双手枯槁，只是精神还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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