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承麟

“逆子！”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周国丞相左严下朝归来，听说了独子左承麟做的荒唐事，气得瑟瑟发抖，抓起家法就要往死里打这个不肖子。

        左夫人一面悄悄让人去请老夫人，一面泪流满面哀求丈夫手下留情。

        可拦不住左丞相气得狠，直把平日养尊处优的一个相府贵公子打得血痕斑斑。

        左严一边打儿子，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骂：“你堂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三元及第了，你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中，还有脸去荒唐？像什么样子！”

        左承麟闭上眼，恰好遮住眼底的一霎阴沉。

        看着爱子半死不活，左夫人几乎要哭晕过去，不住地劝左承麟：“麟儿，快向你父亲认个错，快呀！别和你父亲犟了…”

        “我没有错！”

        少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认定自己心中的理，咬牙忍痛就是不低头。

        左严怒极，“还不认错！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那些纨绔子弟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没有！”左承麟梗着脖子。

        “还不承认！你没有去逛青楼还是没有去□□？”

        “我和夕颜姑娘是清白的！我、我连她的手都没有摸过…”左承麟急忙辩解。

        左严听了更气了，手中鞭子都挥得更响了，“那你可真有出息啊，花了银子还白逛了窑子！”

        “住手！”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

        丫鬟仆妇搀着老夫人急匆匆地赶来。

        老夫人看见宝贝孙子被打得不成人样，心都要碎了，扑上去护着：

        “到底为了什么，把我的乖孙儿打成这样！来人，快去请大夫来啊！”

        “母亲，您别管，我今日就要把这逆子打死，免得他以后还要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左严打定主意要让儿子狠狠地长一回记性。

        “老爷！”左夫人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了。

        老夫人气得拐杖直敲地板，“他做了什么事，你就要打死他！”

        左严恨铁不成钢，“母亲，您还不知道吗，明年就是秋闱大比了，他不专心温书备考，竟然偷偷跑去逛青楼，整日与个妓子厮混，难道他不该打？”

        左老夫人鼻孔里“哼”了一声，“原来是为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一件小事，也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你好好与他说，让他保证不再去荒唐就是了！”

        左严道：“我何尝不想这样，可是他死不认错！就是不悔改！”

        左老夫人连忙转向孙子，“麟儿，可是如此？你就和你父亲认个错吧，祖母保证他必不敢再打你了！”

        “我没有错！”

        左老夫人叹了口气，“孩子，这件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呢？我知道你年纪也大了，难免对一些事好奇，这样吧，祖母做主给你安排个美婢通晓人事…”

        “祖母，不必！”

        “母亲，不可！”

        左严夫妇和左承麟一致反对。

        左严皱着眉头，“此事待秋闱之后再安排也不迟。”

        “对啊，母亲，少年人读书最忌分心。”左夫人忧心忡忡地说。

        老夫人叹了口气，“可是堵不如疏，你们往日对麟儿的确太过严苛了些。恨不得让他钻进书堆里，把他压抑得太狠了。说起来他这年纪，十七八岁，早就该成家了。说不定晓事之后心就定了。”

        左严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老夫人说得也不无道理。

        他们何尝不知自己太过望子成龙，可是有二房庶孙那般耀眼的天才人物在先，麟儿作为长房嫡孙，怎么能太平庸？

        被人笑话还在其次，要是万一被二房夺了袭爵的资格，他们可真没有脸面去见地下的嫡系先人了。所以他们只能逼着左承麟不断地努力再努力，尽量缩小与他那个惊才绝艳的庶兄的距离。

        老夫人见二人没有再反对，乐呵呵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早就看好了一个孩子，模样俏丽，人又乖巧知礼，放到麟儿房里是再合适不过的…”

        左承麟急了，“祖母，您要做什么？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夕颜！”

        左严大怒，“逆子还敢忤逆你祖母！你不要也得要！”

        左承麟冷笑，“又不是随便配畜生，反正我不会答应的！”

        左严扬手就要给儿子一个巴掌，却被老夫人拦住了，笑着对孙儿说：“兰青模样是极为出挑的，你可是嫌弃她身份低？”

        左承麟昂首说，“孙儿并不是嫌弃她，只是…只是孙儿已经倾心于夕颜姑娘，此生非她不娶！”

        众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大为震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老夫人笑道：“那夕颜姑娘竟是天仙不成，依我看，未必比兰青丫头美，你不妨先见一见兰青，也许就改了主意了。”

        左承麟气愤道：“我不会变心的。祖母是把我当成那种色令智昏之人吗？虽然夕颜姑娘的确仙姿玉貌，但我仰慕夕颜姑娘是因为她品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

        左严鼻孔里哼了一声，“好一个品性高洁的青楼妓子！你说的话教人听见只怕要笑掉大牙！”

        “她并非出生贱籍，而是被迫沦落风尘的…”左承麟急忙为心上人辩解。

        这时一个恬美的少女声音响起：

        “奴婢兰青，拜见众位主子。”

        老夫人令人去传丫鬟兰青，现在她恰好到了。

        这女子的声音和夕颜姑娘有些像，都是一样的温柔宛转，左承麟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极为貌美的少女盈盈拜在地上。

        “快起来。”

        老夫人连忙让人扶起兰青，拉着她纤美的手，向他介绍左承麟：

        “好孩子，这位是府里的二少爷，以后你就到他身边去伺候吧。去，和他行个礼。”

        “是。”兰青柔顺地点头，到左承麟面前福了一福，“奴婢兰青，见过少爷。”

        “我不习惯女子服侍，你还是继续伺候祖母吧。”左承麟转开眼睛不看她。

        兰青轻轻摇头，眼眸顾盼生辉，“二少爷，您就让奴婢试试吧，奴婢会尽心伺候的。”

        左夫人在旁边看着这个丫鬟，越看越满意，不愧是老夫人亲自□□出来的，这容貌气度，行止礼数，都是不错的。

        果然老夫人还是向着他们大房的，竟然早早地就为麟儿作打算了。

        然而从小一直温顺懂事的左承麟并不承情，闹起了牛脾气：

        “祖母，我说了我不要！”

        兰青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

        老夫人吃惊地问：“怎么，难道兰青不美吗？”

        左承麟看了兰青一眼，“兰青自然是极美的，但是孙儿心慕夕颜姑娘，无人比得上她！祖母您怎么就不明白呢？祖母您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左承麟说完，不顾左夫人阻拦，推开想扶他的下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兰青顿了顿，小步追了出去。

        左严反应过来，正要喝止左承麟，老夫人拦住他道：“他现在色迷心窍，你就是把他打死也无济于事啊。”

        “可是母亲，难道就让这孽子为了一个贱籍女子这样无法无天？他越来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左严的心气十分不顺。

        “那还能如何？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看来有必要见一见那位夕颜姑娘了。”

        左夫人连忙阻止，“母亲，您怎么能见那样卑贱的人呢！”

        老夫人摆手，“无妨，我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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