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诞生

胡洪把刀插进自己胸口时，常念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感到疼，反而是好像放大了利器进入血肉中的感觉。
  等到常念神志回笼时，还是掉入湍急河水中，四面八方向口鼻眼灌入的压迫感。
  身体在极速向下沉，但又在被河水裹挟着顺流浮动，那一刻心中的慌乱无法用言语叙述。
  刚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时，后脑勺好似撞到河床上的石头也传来剧痛。
  常念：。。。好痛，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最痛。
  下一秒，滚滚充满诧异的声音出现，“念念，我来啦~”
  “咦，你怎么就死了呀？”
  常念：。。。我死了吗？不是说人死之前，会在脑海中像幻灯片似的回顾一生吗？我脑子里还没放幻灯片呢~
  不知是死亡太过骇人，还是河底太暗，常念眼前一黑，同时脑中闪过一幕常崭在看着自己笑，口中好似在说着什么的场景，可自己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下一瞬，耳中却传来滚滚的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下方传来，“念念，快游！向上游！”
  常念听到这话，突然在身上感到一种强大的压迫力，还有越来越明显的窒息感。
  来不及多想，常念努力的摆动四肢向上游动，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拽着一个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常崭送自己的扇子暗器。
  常念：。。。“什么意思，我没死吗？”
  猜测到自己没死的常念，本能的使劲朝上游，她知道刚刚感受到的窒息感不是错觉，是由于自己在水里的缘故。
  突然，头上的光线一暗，常念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不大的手给掐住了。
  常念：！！！胡洪你就这么恨我吗？胖揍我一顿，扎我一刀，推我下水都还不够，现在还来掐我的脖子啊！
  愤怒！这一刻的常念，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被怒气填满；
  一只手使劲儿的去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同时用另外一只手里的扇骨朝掐脖子的那人砸去。
  但水中的阻力，严重阻碍了常念砸人的力道。
  随后，常念发现掐着自己脖子的人，更像是把自己在向上拽。
  常念砸人的动作一顿，暗道：。。。难道是我误会了？
  察觉可能有误会，常念收回砸人的手，配合着朝上游，另一只手却还是不敢松开掰掐自己脖子的‘毒手’。
  终于从水中冒出头，常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感觉空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甜过。
  这时，常念耳边传来清脆的啼哭声，边哭边控诉，“妹妹，好痛~”
  常念听到这一声妹妹，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入目的是一个长相可爱，双眼挂着亮晶晶泪水的小男孩。
  常念：。。。男的？那应该不是喊我的，我只有姐姐。
  常念开始四处打量水面上，可有刚刚掐着自己脖子救自己的人？结果发现从水里冒出来的人不算少，一眼扫过去大约有几十多个的样子，但却距离她都还一些距离。
  常念：。。。唉，身边除了这个小男孩，没别人了，我又没仔细看掐我脖子的人是谁。
  常念是完全不考虑身旁的小男孩，一是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他不可能会救自己；二是他长的也不像刚刚那么强有力掐自己脖子的人。
  小男孩看到妹妹用着陌生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后，竟然开始打量起了远处的人，没一会儿又自顾自地向岸边游去。
  小男孩顿时停下了呜呜呜的哭泣，紧追着常念游了起来。
  常念察觉小男孩追到自己身后，还以为是他跟自己同方向，为了避免自己挡住他的前进方向，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
  但自己往左挪，小男孩跟着往左，自己朝右挪，他也跟着朝右。
  常念停在原地，四肢协调的游动着，看着小男孩说道：“你先游吧。”
  小男孩摇头，回道：“不行，万一你留在后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常念感受到小男孩话中的关心之意，忍不住笑道：“谢谢。”
  “但我游不快，目测到岸边还有些距离，我怕耽误你的时间。”
  小男孩一脸的诧异，问道：“妹妹在说什么？我是哥哥，本来就该照顾你啊，不用跟我说谢谢，也不用怕耽误我的时间。”
  常念：“什么？什么哥哥？”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一僵，瘪嘴，下一秒又哭了起来，“哇~妹妹不要哥哥了！”
  他的哭声成功引来远处不少人的侧目，常念也发现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越来越多。
  常念决定先哄住这个像水龙头转世的小男孩，道：“你，你先别哭啊，我不知道，我，”
  小男孩哭的情真意切，“哥哥被妹妹抛弃啦~”
  常念被他的哭声吵的脑仁疼，想到还在水中，有什么上岸再说也不迟。
  于是又说道：“你先别哭，等我们上岸后，有什么慢慢说，好吗？”
  小男孩就这么一下，就哭到打嗝，“嗝~妹妹不要哥哥，但哥哥不能不要妹妹，妹妹在前面，哥哥在后面保护你。”

  常念：。。。你是要打鸣吗？哥哥哥个没完。。。
  小男孩非常的执着，一定要常念在前面游，自己跟在她身后游。
  常念实在是犟不过他，只得在前面游着，然后小声的喊道：“滚滚，你在哪儿？”
  滚滚：“我在你头上。”
  常念也顾不得它是何时爬到自己头上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压低嗓子问道：“哦，我们现在哪儿？”
  滚滚：“应该是巫族神庙中圣池外的丑河里。”
  听着滚滚说的地名，常念感到无比的陌生，遂又问道：“是我掉的那条河的下游吗？”
  滚滚：“不是的。”
  由于以前滚滚跟常念说过想要带她回自己的家乡的话，所以听到滚滚的否定，常念第一反应是它的家乡。
  想起之前在水下时常念发现自己胳膊腿的大小，跟之前在四方镇时的差不多，除了胸口少了一把匕首，也没有匕首扎出来的洞，其余的并无二别。
  常念小声的问道：“所以我这是身穿？”
  滚滚：“不是。”
  这时常念身后的小男孩游到常念身旁，好奇的问道：“妹妹，你是在跟你的伴生兽说话吗？你们在说什么呀？声音好小，我都听不清。”
  常念呆愣地转头看着一脸纯真的小男孩，问道：“你知道？”
  小男孩见常念同自己说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回道：“嗯，妹妹还没诞生时，哥哥就在你的血团里看到了呀。”
  “哥哥一直都在你旁边守着你哟~”
  常念看着和现在的自己一般大小的小男孩，心想：。。。异卵双胞胎？
  常念：“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男孩思考了一会儿，才回道：“哥哥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妹妹。”
  常念：。。。这么神奇的吗？传说中的血亲之间的羁绊？
  常念：“那刚刚掐我脖子往上拽的，也是你？”
  小男孩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常念，道：“嗯嗯，是哥哥我呀。”
  常念：。。。
  小男孩见常念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嘴角向下撇，一副又要哭的模样，吓的常念赶紧说道：“我们快些游到岸边吧。”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嗯，听妹妹的。”
  常念：。。。好乖~就是眼泪好像有点儿多。
  等自己的手摸到岸边的石头，常念回头望了望，惊叹道：“我的身体这么好吗？居然能游这么远！”
  小男孩从常念旁边的地方上岸，双手挡在关键部位，听到常念这话，回头道：“妹妹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巫族呀，巫族本来就是拥有强悍身体，绝对力量的哦。”
  常念看到光溜溜的小男孩，瞪大了双眼，道：“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小男孩疑惑，道：“我们不是才刚刚诞生吗？肯定没有穿衣物的。”
  接着说道：“妹妹也没有哦。”
  常念：。。。不可能，我刚刚在水里，明明是穿着衣服的。
  这样在心里想着，结果常念一低头，只见自己一只手里捏着那把扇子的扇骨，剩下的就是一览无遗的果体，下一瞬缩进水中，只露出一个头来。
  常念看着岸上的小男孩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小男孩：“妹妹别怕，你在这里等着哥哥，我去给你寻几片树叶来。”
  常念点头，只觉得此时的小男孩在自己眼中，瞬间高大了许多。
  目送小男孩快如闪电般的钻进岸上不远处的树林中，常念呢喃道：“不是说他才刚诞生吗？这么快的身手，是不是太逆天了点儿？”
  “这么厉害的话？那他刚刚不是听到我们的对话啦？”
  作为有着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的常念，下意识的忘记自己也是刚在这里诞生，还游了那么远的人。
  滚滚回道：“放心，现在的他是听不清楚的，三天后才会完全显露出自身的资质天赋。”
  常念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刚来就掉马，那可就没法继续‘玩’下去了。
  然后常念看到之前在河里游的小孩子刚靠岸，就有高大身躯的人群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目标明确的用手中的衣物包裹他们。
  接着常念听到小孩儿亲昵的唤道：“爹~”“娘~”
  帮他们擦拭身体的大人也是喜笑颜开的应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常念再看看自己面前如同真空般的空地，问道：“所以我们是没人来接的么？”
  滚滚：“我以前是玄龟族，没亲眼见过这个，只是听说过而已，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常念：“哦。”突然有点儿心疼那个自称是哥哥的小暖男了呢。
  一眼望过去，全都是温馨场面，常念平静的收回目光，道：“滚滚，跟我说说这个地方吧。”
  滚滚：“好；生活在这里的主要是巫族和妖族，除此之外还有极少部分开了灵智的灵兽，以及没有灵智的妖兽和凶兽。”
  “一般情况下，巫族和妖族是不怎么来往的，但也有巫族和妖族相恋，他们生下的孩子就可能是纯粹的巫族、妖族，亦或者是巫人。”

  常念：“啊~不应该是巫妖、或者妖巫吗？”
  滚滚：“不是的，巫族是修炼身体拥有强悍力量，但是没有元神的种族；妖族是修炼灵气，力量却不如巫族，但拥有元神的种族；他们生下的孩子能接受神的祝福又有元神的话，就称作为巫人。”
  常念：“那不能受到神的祝福也没有元神的呢？”
  滚滚：“那是死胎。”
  常念：。。。呃，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
  常念：“所以我现在是？”
  滚滚：“你是巫人，你哥是巫族。所以他虽然才刚诞生，但是身手和力量都远超你的认知。”
  常念：“哦，原来如此；那我和他真的是亲兄妹吗？如果是亲兄妹的话，怎么他是巫族，而我是巫人呢？”
  滚滚沉默半晌后，才道：“对不住，是我害了你。”
  “原本我是想把你的魂体也就是你的元神放在我的内部空间中，从三羡道带进来，然后去神殿求一棵生命树容纳你的元神，教你修炼，最终修炼成大妖，化形可享万年寿元。”
  “但没想到我还没找到三羡道的入口，就直接被吸了进来，你的元神融入圣池里的一个血团中，而我也作为你的伴生兽诞生。”
  常念：“圣池、血团是什么？”
  “血团是巫族幼崽诞生前接受神的祝福的地方，你可以理解为胎儿出生前住的胎盘，圣池是孕育巫族血脉诞生的地方。”
  常念：“虽然诞生的过程跟我的认知不同，不过听上去也还不错，你怎么会认为害了我呢？”
  滚滚：“巫人听起来好像有神的祝福又有元神，天赋和条件都比巫族、或者妖族强，但实际上巫人是没有一个长寿的。”
  常念挑眉道：“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巫人拥有的先天条件太多，福薄压不住这样的天赋吧。”
  滚滚：“不全是；在我看来，是因为没有一个完全适合巫人修炼的功法，不能被灵气充分淬炼身体的巫人，寿元甚至要比天赋最差的巫族还要少很多。”
  “这么多年以来，也有人想要探索出巫人的修炼功法，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常念：。。。这不就是变相的说我‘命短’么？
  说起这个，常念现在是一点儿也不陌生，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巫人死后会怎样呢？”
  滚滚：“巫人死后，身体是放入鲸落池中，也就是圣池隔壁的那个空间中，修炼的灵力会化为自然力滋养万物，但元神会被放逐出界；若是在三千小世界中修得功德，原则上是可以回来的。”
  常念：“放逐出去的元神，会保留这里的记忆吗？”
  滚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这里的任何记忆。”
  常念：“只有巫人的元神会被放逐吗？”
  滚滚：“只有巫人的元神死后会一定被放逐出去，但离开这里的却还有自愿放弃原型、修为，想要离开这里的妖族元神，但犯了事的巫族跟妖，有家族、族群求情的话，则是走三羡道凶阵被驱逐出此界的。”
  常念：“他们也不会有这里的任何记忆？”
  滚滚：“对，除非是身负保存记忆这类神通的大巫，或者是有天灵地宝对元神的庇护，否则是不可能会有这里的记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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