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坚固药剂

“抱歉，教授，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是有意要迟到的——当然，没有人愿意迟到，站在教室前面像个充气娃娃一样，一点都不好玩。不过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教授，好吧，也不是在座各位的错，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受罚了，开学不到一个月我都三次被罚劳动服务了。这次完全是我老爸的原因，昨天晚上他很晚才给我送了一个大包裹，嗯，就怪他，可不可以罚他做劳动服务？多几次也没关系，谁做的坏事谁承认错误不是吗？”滔滔不绝的艾瑞莎叹了口气，“哎，我知道了，先罚我吧，等回去我在收拾他！”

        尼古拉斯教授和同学们看了十多分钟的脱口秀，现在总算松了口气。“好吧，艾瑞莎，这次我不罚你劳动服务了，只是增加一些你的作业量。现在，我们快点开始上课吧。”尼古拉斯教授走向讲台，“在讲今天的药剂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们一个问题，艾瑞莎注意了，如果回答得好，可以减轻处罚。”

        正在往椅子上爬的艾瑞莎立刻站好，耳朵也竖起来。

        “问题是这样的，你们上次称量了沼气，我的问题是沼气和空气的风元素有什么区别？它们都是气体。”尼古拉斯教授给出问题。

        “我知道，空气里面的风元素很杂，沼气里面的风元素相对比较一致。”萨迪里抢着起来回答，连举手都忘记了，几乎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她，至于这么坏人家好事吗。

        尼古拉斯教授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很好，萨迪里，还有谁知道别的区别？我们假设沼气就是甲烷，而空气是二氧化碳、氧气和氮气。”

        艾瑞莎怯生生地举起手，“沼气的风元素比空气风元素要胖一些，也要重一些？”她是没办法了，只好看到什么说什么。

        “妙极了，艾瑞莎，小胖子风元素，是吗？很形象，也很贴切。”尼古拉斯教授的小胡子不由自主地翘起来，“那么按照我前面所说的，我只罚你留堂。还有谁知道更多？”

        “谢谢教授。”艾瑞莎刚坐下，立刻又举起手来，“沼气的风元素穿着两种颜色的衣服，二氧化碳也是两种颜色，但是都不一样，氧气和氮气的衣服都只有一种颜色，氧气的那种颜色二氧化碳也有。”

        “哦，越来越有趣了，还有呢？”尼古拉斯教授摘下眼镜，鼓励地看着艾瑞莎。

        “我知道了，教授，物质所蕴含的元素就说明了它们的性质，所以越是复杂的物质元素穿的衣服颜色越多。”弗朗西斯卡也开口说，不知道这算不算自相残杀。

        “氧气的风元素颜色是橙黄色，是很明亮活泼的颜色；甲烷的衣服是蓝色长裙绿色小衬衣，都是冷色系，这是它们的化学性质。而元素的个头和强壮程度就是它们的物理性质，是这样的吗，教授？”艾瑞莎一口气说完，睁圆了眼睛问，这已经不是留堂或者劳动服务的问题了，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有意思。

        “很好，我很高兴，孩子们。你们今天所发现的这些知识是我花了三百多年才总结出来的，其中还借助了许多别人的智慧。你们已经发现了用心灵和智慧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方法，剩下来的就是用双手和灵魂去改造它。”尼古拉斯教授很激动，他颤颤巍巍地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拧了一下没有拧开，干脆整个塞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了。

        “啊呃，几百岁的老人家，牙口还真好。”叶卡捷琳娜悄悄地说，不过大家可以肯定教授听到了，但是不计较。

        闭上眼睛喘息了几下，教授看上去不那么激动了，不过脸上的红润仍然很夸张，就好像刚进桑拿房一样。“好了，今天我们学习强化药剂，大家翻开课本。强化药剂是魔法工艺学中最常用到的药剂之一，它的发明历史都是猜测的，你们当作故事看看就好。”

        等孩子们看完前面几页图文并茂的课文，尼古拉斯教授终于恢复了健康的脸色。“强化药剂的作用是什么？”

        还没等他自己给出答案，性急的马人托宾突然蹦起来说：“强化药剂是综合了四大元素的高等药剂，它的作用是渗透到目标的结构中，增强目标各个部分之间的连接强度。是用强化药剂后，道具的重量会增加，体积有可能会缩小。”

        尼古拉斯教授笑眯眯地望着他，好半天不说话，马人也就那么张着嘴继续出气不进气，好在他肺活量大，不过坚持了三分钟也终于缺氧了，往后退了两步，开始急剧地喘气。“念完了么？”教授递给他一块薄荷方糖，他也不用手接，拿大舌头一卷，嚼完了才点头说，“念完了。”

        “观察是最重要的学习，读书只是更快一些。”尼古拉斯教授拍了拍马人的背，他也就能拍到这了。“我希望你们学习的方法是，观察，然后去书里面印证，正确的固然高兴，如果不一样也值得庆祝，因为那意味着你学到了以前不会的知识。即便是正确的，也要去学习一下书里面的方法，为自己的猜测提供完整而严密的逻辑基础。”

        “不过呢，魔法工艺学，首先要求你们按部就班地完成指定的实验，在理解了足够多的物质特性的时候，才允许你们进新工艺上的创新。记住，孩子们，工艺不是唯一从模仿开始的实践科学，但却是最强调模仿的，也不是唯一在实践中创新的科学，但却是最强调创新的。你们将在漫长的人生中慢慢地体会这句话。现在，我们开始第一个模仿——坚固药剂。”

        孩子们在看书的时候，尼古拉斯教授缓缓地在教室里踱着步子，“坚固药剂的难度并不是最简单的，但是它确是每一个六年级学生首先学习的魔法药剂，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它没什么危险，大不了弄出一瓶子恶心的草汁。”安德鲁普做了个鬼脸。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呢？海瑟薇小姐，你觉得呢？我知道花仙是肯定不会弄出恶心的草汁的。”看来尼古拉斯教授也知道这两个之间的粉红，有意把他们俩牵扯上。熟知预言和巫术的希乐娅教授就说，东方有种可怕的秘法，能够在不相关的两个人之间种下姻缘，听上去比迷情药剂更吸引人。

        “教授，因为坚固药剂的主要材料是吃刚玉的吃铁花花粉、打人柳的柳絮、蛇油冬青的浸出物、玻璃莲的叶片、七色花、无叶槐和鳄鱼眼泪，附加材料是紫色珊瑚、蝾螈指甲和可溶性火山灰。这些材料本身就有很好的渗透和修复作用。让新生来配置坚固药剂，即便有大量的不合格品，这些不合格品或多或少都有点修复作用。而春天来了，不管是修复堤坝还是房屋，都需要大量的有修复作用的药剂，具体效果倒并不重要。”

        “看来你们有一些高年级的朋友啊，这很好。剩下了老师们很多的麻烦，起码真正危险的地方，学长们会提醒你们的。”尼古拉斯教授走到教室中间，“提前通知一下，明天六年级的同学要参加校园日劳动，内容是加固堤坝。星期二的课推迟到星期三继续上。”

        “星期三的运动课看来取消了，这次丽姬阿姨真的惹上大麻烦了么？”艾瑞莎看了看姐妹们，明显都不高兴的样子。

        “好了，在中午吃饭之前，你们要做的就是喂吃铁花一些坚固的东西。比如刚玉或者珊瑚，颜色随你们喜欢。这个是要自己掏钱的，你们大可以图省事，直接喂它们金加隆，或者钻石。为了以防万一——其实这是很可能的，在实验中总是有人材料不够——我建议你们分组，轮流吃饭，不吃饭的人持续地喂吃铁花，这样花粉才可能够用。”

        “每人一盆，好，动手吧。”尼古拉斯教授示范了喂吃铁花的方法后回去休息了。孩子们秩序井然地一人搬了一只花盆到自己的实验桌上，然后和盆里的吃铁花玩起了抛接球。吃铁花，名字非常贴切，据说是地球上牙口最好的植物，连铁矿石都能吞下去。饱餐之后的吃铁花在花瓣上会分析出一层细粉，那是土元素的结晶形态。

        “艾瑞莎，你来控制，我陪喀秋莎去看一下丽姬教授。海瑟薇好好帮忙。”尼古拉斯教授一走，弗朗西斯卡就开始发号施令起来。

        “不行，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来接替你们。”因为星期六的时候，弗朗西斯卡和叶卡捷琳娜吃午饭的时候一去不返，害得两人干了四个人的活，还要替她们赔水晶瓶。这一次，小黑和小胖坚决不上当。

        “好吧，上次是我们理亏，不过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内你们一定要来接替我们！”关心导师的叶卡捷琳娜强调道。

        “半个小时？”海瑟薇和艾瑞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把握。“算了，你们去吧，替我们问候丽姬阿姨。”

        “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点吃的，我要蛋挞和香草冰淇淋。”海瑟薇也点了自己喜欢的薄荷冰淇淋。两人坐下来，轮流对着四盆花玩射壶，结果，弗朗西斯卡执导过的艾瑞莎大获全胜。

        吃铁花看上去就是一朵金盏花的样子，把一块刚玉或者珊瑚扔进去，它就会卷起来，有时候喂的多了，它还会打个嗝。艾瑞莎还往那张鲜艳娇嫩的嘴里扔了些金属还有鹅卵石什么的，它倒还都吃了。不过木头和塑料它卷进去就吐出来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都吃啊。

        没过多久，两个大个子姐姐就回来了，她们没有找到丽姬阿姨，看来要放学后去找尼尔森大师或者皮斯夫人打听打听了。简单地吃完冰淇淋，艾瑞莎和海瑟薇搬出坩埚，开始熬制药剂，蛇油冬青的油，加上鳄鱼眼泪、七色花的露水和玻璃莲花瓣，用三分之一火一遍搅拌一遍熬煮，等到用来做程序标志物的玻璃莲花瓣全部溶解了，关火继续搅拌，最后成一锅分层溶液。

        用移液器或者吸管分离出上层清液，一部分用来喷洒吃铁花。吃过坚硬物品的吃铁花，花瓣上面的绒毛就分泌出来些东西，用熬煮好的药水一浇，花就像被烫到一样抖起来，很多粉末状的东西就被冲洗出来。这就是重要的半成品了，里面悬浮着很多闪亮的小颗粒，五光十色的而且在不停地变化，非常好看。

        艾瑞莎发现，不管是魔法世界的孩子，还是普通世界的孩子，做实验的时候都高度兴奋，而且很紧张，不少人摔断了移液器，然后所有人都把修复一新这个咒语练得滚瓜烂熟。由于坚固药剂对质量的要求不高，四个人把所有的吃铁花悬浊液混在一起，然后一人拿了一品脱（二分之一夸脱）。

        下层浊液要用无叶槐的树枝不停搅拌，如果太稠搅不动就加吃铁花悬浊液；如果太稀以至于打出泡泡就加入蝾螈指甲的粉末或者火山灰——蝾螈指甲的粉末弹性更好。搅拌到最后，液体的颜色又变成透明澄清的，这时加入打人柳的柳絮，文火加热，轻轻搅拌，等到柳絮完全散开之后离火。

        后面这个过程就是配置过程了，坚固药剂的质量好坏是看最后液体的透明程度，透明度越高，效果越好。而要透明度高，则需要搅拌的速度、吃铁花悬浊液加入的时间和量、蝾螈指甲或者火山灰的数量，这些因素必须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艾瑞莎花了三个小时弄出来一瓶金黄色半透明液体，看起来质量一般，但是她是一次性成功的，总成品只有一个半夸脱的量。海瑟薇是晚饭前赶天赶地配出来一瓶，很淡很淡的水绿色，总量有三夸脱。弗朗西斯卡和叶卡捷琳娜在艾瑞莎的帮助下，也完成了实验，四个人总计获得1。5配克，也就是三加仑的成品。

        大部分男生都熬到夜里九点多才勉强做完了所有的步骤，他们的成品混合进来后，总溶液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冒了很多泡泡。艾瑞莎很担心这锅大杂烩的效果，因为萨迪里的溶液倒进去的时候，立刻结成一块沉到瓶底，就在大家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突然发生猛烈的爆炸，差点掀翻了巨大的石制坩埚。

        尼古拉斯教授连忙检查了萨迪里的坩埚，然后颇为诧异地望着她。“你修改了配方？”

        萨迪里低着头，“我没有，教授。”

        “你没有用玻璃莲的花瓣，而是用了小玳瑁，你大概为吃铁花的也是小玳瑁吧？”尼古拉斯教授平静地问。

        “没有，我用的是紫珊瑚，我把我能买到的所有紫珊瑚都给吃铁花了。”萨迪里急忙招认，“后面再买玻璃莲的时候我已经没钱了，所以就用七色花的露水换了一些小玳瑁，书上说玻璃莲可以用小玳瑁代替的。”

        “如果是单纯的一种成份的话，玻璃莲和小玳瑁的化学性质差不多，但是这里玻璃莲是作为温度和过程的监视材料，它比小玳瑁更难熔化，所以你上下两种药剂的火候都不够。”尼古拉斯教授分析道。

        “现在你的坚固药剂已经成了一种魔法水泥，可以用来修补坑洼不平的表面。”尼古拉斯教授打开自己的讲义，翻到很后面的一页，放大给大家看。“这和修补药剂不一样，修补药剂是一种典型的半神级的药剂。它的作用是对比周围的结构，利用药剂中提供的四种元素，完成对结构中和物体表面的空洞的修补。”

        “听起来很简单啊，还不如坚固药剂直接治本。”艾瑞莎不知厉害地说。

        “很厉害好不好，它要先对比周围的结构，然后组织适当的元素进行修补，这已经是一定的智能了。这可是药剂，人造的，没有生命的药剂！”萨迪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弗朗西斯卡把艾瑞莎护在后面，脸色冷酷地问。

        萨迪里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我还没有配制出崩解药剂呢！”

        “崩解药剂？就是那种滴上去可以把所有的物品还原成原材料的药剂吗？”艾瑞莎好奇地问。

        “是的，它还可以溶解一切固体，是水之本原的力量体现。”萨迪里坚定地回答。

        “不过，如果能够溶解一切固体的话，你打算用什么容器来盛这个药剂呢？”叶卡捷琳娜也不解地问。“当然是水晶瓶了！”大概觉得档次没有突出来，萨迪里又加了句，“天然的水晶打磨而成的瓶子，五千金加隆一个哦。”“紫水晶瓶子，如果还原的话就是一整块的紫水晶原石？”艾瑞莎伸手摸了摸放在架子上的紫水晶瓶子，两天前，萨迪里借了几只紫水晶瓶子去装香水，看来是早有预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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