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穷修仙第十四天

一猫一蛇在菜地中翻滚、撕咬，大蛇被黑猫咬住脖颈后始终无法挣脱，粗长的身体迅速卷上黑猫腹部，紧紧勒住不放。

        黑猫顺势躺倒在地，强有力的后肢快速且大力揣蹬起来，锋利的尖爪将大蛇看上去很坚硬的鳞片刮的满天飞，甚至在腹部勾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奋力扭动间，血色的脏器在明亮的月光下隐约可见！

        大蛇痛得扬天长嘶一声，垂死挣扎般用力甩动脑袋，反身对着黑猫的咽喉就想张嘴狠狠咬下去，只是黑猫反应更快，前爪快速划过大蛇的眼睛，将大蛇挠了个头破血流。

        打斗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往日有个风吹草动的，村里的狗就会吠个不停，而今夜却诡异的一片寂静。

        大蛇浑身痛得不住发出“唦唦”的嘶鸣声，见自己处于弱势，心生怯意，趁着黑猫松口想要袭击自己要穴之时，瞬间将巨大的身体缩小成普通小蛇模样，如射出的箭羽般飞速游走逃跑了。

        然而，就在小蛇即将消失在半人高的草丛中时，半空中忽然有几道细微的白光一闪，“蹭蹭蹭”几下，一排细密的冰箭贯穿飞速游走的身体，将想要逃跑的蛇妖牢牢钉在泥土里。

        其中一枚冰箭准确而冷酷的击中贯穿了蛇妖的七寸，蛇妖“嗤嗤”呼吸几下后，终于瘫软在泥土里，再也不动了。

        方心要在三楼目瞪口呆地看完了这一整场激烈的战斗，直到此时战斗分出胜负，她才倒吸一口气。

        她既害怕又好奇地望向那匹大黑猫。

        大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蛇妖身边，不知它做了什么，插在蛇妖身上的冰箭一下子消失了，大黑猫一只前爪扒拉了一下死去的蛇妖，低头轻嗅几下，最后像是有些嫌弃的将死蛇叼在嘴里。

        它扬起胜利的头颅，却突然脖子一抬，黄绿色的鸳鸯眼瞬间锁定了在三楼探头探脑的方心要。

        方心要怔住，被这样冷酷毫无情感的目光一瞪，后颈的鸡皮疙瘩瞬间竖了起来。

        大黑猫直勾勾地望着方心要好一会儿，忽然又像是对她失去兴趣一般，收回了目光，调转身体往东山的树林方向慢悠悠走去，直到黑夜将它完全吞没——

        方心要呼出一口气，身体重重往后一坐，呆了几分钟后，才想起将额头渗出的冷汗抹去。

        月光将阳台的水泥地照得惨白惨白的，望着这副场景，她的手不自觉抚上另一只手腕上的五彩绳，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冷来。

        今夜，她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一个现实：自己实在是太弱了！

        方心要紧紧咬住下唇。夜风吹过，冰冷湿黏的皮肤让她浑身难受起来，唯有胸腔那颗充满生机的心脏正在火热的跳动。

        昨夜混乱的打斗让方心要在睡前辗转反侧，直到快凌晨4点才入睡，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小时，从窗帘射入的晨光将她唤醒。

        “唔……好亮……”

        方心要刚睁开眼就被刺目的光亮刺地不禁眯了眯眼，最后眼睛睁开一道细缝，朦胧间发现自己床边的推窗不知什么时候露了条拳头大小的缝儿，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窗帘微微晃动。

        方心要睡意朦胧地嘤咛一声，骨头懒懒散散的，还不愿起床，又嫌这面光线太亮，神思恍惚地自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再次合上眼睛前，面前一堵黑影微微晃了晃，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一道甜腻的声音：“你可真是没防备啊。”

        ？！

        谁？有人在我房间里？！

        方心要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整个人都清醒了，她迅速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床头端坐着一只家猫大小的黑猫，一双黄绿鸳鸯眼正俯视着还躺在床上的她。

        是那只大黑猫！

        这惊悚的念头一起，方心要简直魂都要飞出来了，连滚带爬地急速将身体贴在墙壁上，行动太过慌乱，还不慎将脑袋一头撞墙上了。

        她痛得脸都皱起来了，伸手去捂后脑勺，却听到面前的黑猫再次发出悦耳的笑声：“呵呵呵，你这人可真傻！不对，也不能说你是人了……”

        说着，黑猫微仰头，黑色的湿亮的鼻尖在空中嗅了嗅，猫脸露出一副些微沉迷的模样，几秒过后，突然转头重新望向她，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你说，是吧……”

        “你、你不要过来！”方心要不假思索地举起戴着五彩绳的右手，放在身体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黑猫抬眸瞟了眼，毫不在意地开始舔舐起前爪来。

        “你、你这家伙怎么进来的？！”方心要瞪着眼前行为惬意的黑猫，一脸防备地问道。

        “啊？你的窗又没上锁。”黑猫暂停舔爪，眨了下鸳鸯眼无辜道。

        “……”

        “你一只猫怎么会说话？”

        “哈哈哈……”黑猫笑得胡须一颤一颤的，“你都不是人了，不照样还是会说话嘛，而且——妖怪会说话很少见吗？”

        方心要瞥见自己手腕上的五彩绳，想起了自己的美人师傅，他说他也是大妖来着……

        妖怪会说话好像确实挺常见嗨！

        “不过昨晚那条臭蛇倒确实还不会说话，修炼不到家就敢出来卖弄，被吃掉也正常的啦，哼哼。”黑猫说完又换另一只爪子舔起来。

        说到这个，方心要立马回想起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对这突然冒出的黑猫警惕心倍增：“那你、那你跑到我面前又有什么目的？难道你还想袭击我？你就死心吧，我有美人师傅送的绳子！你不会得逞的！”

        方心要恶狠狠地威胁黑猫，希望它能知难而退。

        黑猫终于将两只爪子都舔完了，猫脸上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表情，眨巴两下鸳鸯眼，无奈道：“小家伙，你把我想的也太坏了吧，昨晚我不是才从蛇口救了你吗，怎么一宿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你别害怕，我今天来不是要吃你或者袭击你的，虽然你真的闻起来好香好香……”

        黑猫说着忍不住吸了下口水，见方心要听到它这么说完脸一下黑了下去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正色后继续开口：“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想吃你了。”

        对面的方心要脸上满满地写着“不信”二字。

        黑猫瞅了瞅她严峻防备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这说话确实很难让人一下子相信，站起身，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随后一跃跳上了窗台，回过头盯着方心要笑嘻嘻道：“我叫阿灵，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黑猫身形灵巧的从推窗敞开的缝隙中钻出，一溜烟消失在眼前。

        方心要扑到窗前，楼下除了绿色的蔬果植物，哪里还有黑猫的身影？

        “见了鬼，这只猫到底有什么目的啊……”方心要碎碎念着下了楼，还没走出楼梯口就听到外头响起方母呼天号地的大嗓门声。

        “……真做了孽了！哪个焉儿坏的死鬼把我们家的菜地给毁了啊！！！”

        啊……坏了！

        方心要急忙走出去一看，只见方母站在院子里大声地骂骂咧咧，她家院子大门口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妇人，有人奇道：“小琴啊，你家菜地坏得一塌糊涂哦，昨晚你们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谁晓得是哪个坏种一点声音都不动，就把我家菜地给搞坏了！”方母叉腰心痛地看着七倒八歪，烂成一地的菜园，骂出声的音量又提高了不少。

        “不过——你家这菜地烂的有点稀奇哦，感觉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倒像是——”有个妇人欲言又止，脸上极为忌惮的模样。

        “……”

        方心要站在门口望向自家菜地，竹子牵起的篱笆全都摔在烂泥里，瓜果裂了一地，玉米杆东倒西歪甩的到处都是，豆角四季豆就更别提了，总之现场是犹如台风过境般的狼狈。

        糟糕，忘记昨晚那两只妖怪打架把我家菜地给糟蹋了！

        方心要心虚地望了眼仍旧在生气的母亲，心里头给那只坏猫又添了一笔。

        方母气得骂骂咧咧了小半天，村里人过来自己院子围观一圈后也都回家煮饭去了。

        方心要自发地淘米，插上电饭煲煮起饭来，和方母一起将菜地里看上去还能吃的蔬菜瓜果给捡拾起来，剩余烂得稀碎的，还能捡起来的便剁剁碎喂了鸡鸭，捡不起来的就让它们化作春泥了吧。

        方心要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手中择着刚刚从菜地捡回来的完整豆角，方母还在不远处抱怨，口里愤愤喊着之后要在院子里装摄像头什么的。

        听着这些，方心要把头埋的更低了，一声不吭地加快了择菜的速度。虽然菜地并不是她弄坏的，但确实也是因为她的缘故被破坏成这副样子。

        方母又收拾了一篮子坏菜，拎着篮子想进屋的时候，望了眼方心要蹲坐的地方，忽然眉头一皱，纳罕道：“心要，你旁边那只猫怎么回事？”

        ？

        方心要闻声，不理解她妈说的是什么意思，抬头“啊？”了一句。

        “就你脚旁边那只黑猫。”方母朝她右脚边努了努嘴。

        方心要一撇脑袋，就看见自己右脚边蹲着只皮毛油亮的肥美黑猫，恰巧四目相对，黑猫便朝她甜甜的“喵~”了一声。

        她喉间发紧，身子一歪，差点整个人从凳子上掉下来。

        怎么又是你？！咱们再次相见的时间间隔未免太短了吧？

        “哪里来的猫啊？”方母好奇道。

        “我、我不知道，没见过！不认识！可能是哪里来的野猫吧！”方心要立刻撇开关系。

        “但是……它好像和你很亲近……”方母看着黑猫对自己女儿的亲密态度，心里是不太相信女儿说的不认识的。

        方心要这才发现黑猫极有心机的竖起尾巴，像普通家猫一般，正用脑袋在自己的脚边来回磨蹭，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娇里娇气的喵喵声，甚至还不要脸的顺地一躺，四只爪子随意地在空中划拉两下，露出了它柔软顺滑，看上去就很好摸的肚皮！

        可恶！它在对我卖萌！你还是昨夜那只凶狠冷酷大猫妖吗？

        方心要撇开头，努力抵抗猫咪散发出的超级萌感，却又没忍住斜眼偷瞄一眼，黑猫正好用两只肉嘟嘟的前爪揉了揉脸，一双鸳鸯眼闪着水汪汪亮晶晶的光，好像在对她说：“你确定不来摸一摸吗？”

        呜呜呜——要忍住啊，方心要！

        ……

        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

        最后，当方心要一脸无欲无求地来回摸着猫咪柔软肚皮时，某一瞬间忽然觉醒：这家伙不会是要赖上我了吧？！

        只不过这念头一闪而逝，她又沉迷于吸猫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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