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当年

一曲终了，吴启深鞠一躬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中走下了舞台。

        吕姿也不例外，一边喊着吴启的名字一边摇着李星落的胳膊，“落落，你看，我没骗你吧，他真的很帅诶。而且还在舞台上为我唱歌，也太浪漫了吧。”

        兴奋的吕姿没有发现李星落的落寞之情，李星落勉强地笑了笑，“歌也听完了，是不是该走了。”

        “可是，吴启还要等着颁奖典礼啊。不出意外，以吴启的唱功和人气，肯定会夺冠的。落落，你有事情要回吗？”吕姿此刻也发现了李星落的兴致不高。不过李星落本来也没有对什么事情兴致高过，所以吕姿也不疑有他。

        “嗯，有点事情。工作上的事情。”

        “那你忙可以先回，我再等等吴启。”

        “好。”

        李星落起身，低着头走出了报告厅。

        白杨在背后看到李星落离开了座位，继续坐下去的兴致也少了大半。连忙起身，跟在李星落身后，和她一起走出了大厅。

        “李小姐，等一下。”

        李星落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见白杨向他小跑着过来，“白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看你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也无聊，一起走吧。”

        李星落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转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实际上，有没有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走，此时的李星落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让吕姿离开吴启，不管是用劝的用吓的还是用骗的，只要让吕姿在不发现当年那件事的前提下离开吴启，李星落做什么都原意。

        见李星落不言语，白杨便默默走在了李星落的身边，见李星落的脸比在后台时还要阴沉，忍不住问道，“你和那个吴启，有什么过节吗？”

        “有。”李星落承认得倒是干脆，但也不愿意再多说第二个字，只是继续沉默地向前走着。

        “如果你不开心，可以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呢？”犹豫了一下，白杨还是开口试探性地问道。

        李星落的脚步慢了下来，但还是摇了摇头，“你帮不上我”，又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望了望天，苦笑了一下，“没人帮得上我。”

        两人无言，走出了校门口。白杨拒绝了李星落开车送他回去的提议，毕竟工作室就在这附近，没必要开车相送。白杨站在路边，看着开车远去的李星落，心头萦绕着说不清的感受。

        今晚的李星落很不一样。不同于一年前劝解自己时的柔软，也不同于上午工作时的冷静，今晚的李星落，看起来很无力。虽然在后台对峙时李星落看起来毫不落入下风，但是白杨能看得出来，李星落其实很慌张，当时她的指尖微微颤动着，不知道在紧张着什么，而且从后台回来后整个人就被一种无力感所笼罩。

        白杨很想帮帮这个女生，不管是为了报答一年前的情，还是为了总是想靠近她的心，白杨都想为李星落分担一份她的为难和失落。只是，李星落将自己的心实在关得太紧了。虽然白杨知道，自己确实与李星落并不熟悉，但是她苦笑着说“没人帮得上我”时的样子让白杨有一种感觉，李星落不诉说遇到的难题不仅仅只是因为她与白杨相识的时间太短，更重要的原因也许是，李星落的难题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白杨和李星落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地回了家。第二天，李星落一脸疲惫地来到了念唯。昨天她思考了一晚上也没想到解决的方法，凌晨三点才缓缓睡去。

        但是没有时间留给李星落休息，最近整个宣传组都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夏季品的推广工作，秦森更是三天两头就要开一次会，时刻跟进各条线的项目进展。

        “星落，d站选的那个up主合作谈得怎么样了。”秦森一边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没抬地问李星落。

        “上周在对粉丝数、平台影响力、内容贴合度等因素综合比较后，选择了一棵小白杨作为我们的推广up主。昨天我去和他们的账号负责人见了一面，也听了他们对咱们系列的一些初步想法，想法很不错，很适合咱们系列的中心思想：科学之美，以及从科学概念中衍生出来的人生态度。昨天已经签订了合同，下周之前可以看见第一个视频大纲的草稿。”

        “好，d站这条线星落你持续跟进，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说。还有两个月我们就要逐步推出这个系列了，四个视频在那之前都要成型，制作的时间上抓点紧。姜姝，你搜集来的科学家名单我看了，可以用。散会后你负责和他们联系一下，看看愿不愿意在他们的公共社交软件上，微博什么的都可以，宣传一下我们的系列，注意态度，不要强求。”

        “好的。”姜姝微微点头。

        “赵芳，你去找模特部对接一下，看看这次系列的推广模特确定下来没。确定下来让他们赶紧把照片拍了，然后发到我邮箱，这边你盯着点。”

        “收到。”

        “蒋丽，冯欢，你们这两天去咱们的线下店面还有找咱们的线上旗舰店负责人对接一下，让他们把活动策划下周三之前交上来。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坚持一下，等结束了我请大家吃饭。”秦森环视一圈，“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咱们散会。”

        听见秦森说了散会，大家纷纷离开了会议室。李星落回到了工位，想着过两天再和白杨联系一下看看进度。虽然江天说有什么问题或者事情和他说就好，白杨只负责创作，但是李星落还是觉得跟内容创作者沟通会更为高效一些，而且白杨看上去也比江天靠谱许多。

        但是吴启的事情，拖了越久，吕姿可能就会陷得越深。看校歌赛那天吕姿的状态，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晚上约吕姿出来，先试探一下吧。想到这里，李星落给吕姿发了消息，邀请她晚上出来吃饭。吕姿答应很是爽快，还很兴奋地要去嘉大附近新开的火锅店。

        李星落放下了手机，正在思考着该用什么理由劝吕姿分手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消息，发信人竟是周思无：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李星落看着周思无发来的消息，有点不解为什么昨天中午刚刚见面吃过今晚还要见面。还记得昨天晚上回家，李威和孙芜还在一直跟她念叨周思无的种种优点，奇怪的是，在周思无这件事情上，父母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希望自家女儿和周思无多发展一下感情。只是李星落在父母念叨的时候一直在想着吕姿和吴启，所以也没有太多思考自己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周思无又约自己去吃饭，难道周思无的父亲孙坤也回去念叨他了吗？但是这个想法又有些不符合常理。以周思无的条件，比她李星落条件要好得多的人大有人在，孙坤没道理催周思无与自己熟络。难道周思无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刚刚回国所以才想着和嘉市的同龄人多联系联系才这样主动的吗？

        想了一下，李星落还是没想明白周思无的想法，不过不管怎样，自己今天已经和吕姿有了饭约，因此李星落礼貌地回复道：不好意思，今晚有点事情。

        周思无回复得也快：没关系，那等你下次有时间再见面。后面还有一个微笑的表情。

        李星落再次放下手机，用手掩住自己姣好的面孔。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把手放下，然后打开电脑开始聚焦于工作的事情。问题固然棘手，但生活不能停滞不前，自己在工作时间胡思乱想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是要先将工作做好。

        繁忙的时间总是过去得特别迅速，转眼间到了李星落和吕姿约定的晚饭时间。李星落收拾了一下，开车到了嘉大附近新开的火锅店。到店时，吕姿已经在了店里，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菜单。

        “吕姿，等很久了吗？”李星落坐到了吕姿对面，问道。

        “落落，你来啦。也没有很久，刚到，看菜单，你想吃什么？”吕姿见到李星落过来，开心地笑了起来。

        吕姿今天化着极淡的妆容，不似校歌赛那天那样明媚妖艳，多了几分清丽可人。即使放在人堆里也会让人多看两眼。

        “落落，这家店我和吴启上周刚来过，他家的蛋饺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尝一尝。”

        听到吴启的名字，李星落的心沉了一沉，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和那个吴启，是怎么认识的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听到李星落这么问，吕姿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抬起头气鼓鼓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太忙了，每次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去忙工作了。”

        吕姿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又看起了菜单，“认识吴启也很巧合啦，他是本科部学生会的会长，这次的校歌赛是本科部和研究生部一起联办举行的，我作为研究生会的会长，自然会和吴启的接触多了点。就这么在一起了呗。”

        “就这么简单？”李星落看着目光只盯着菜单的吕姿，怀疑地问。

        “不然呢，我觉得自己这次好像真的遇上爱情了，吴启对我真的超级好。”吕姿抬头，对着李星落笑了一下，“他和别人不一样，即使我一直粘着他他也不会烦，总是那样的温柔耐心。也许，这就是遇上对的人了吧。”

        李星落还想再说什么，吕姿又开口道，“先别问吴启了，点菜点菜，本小姐都要饿死了。”

        李星落只好作罢，和吕姿两个人先点好了菜。服务员的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为她们端上了锅底和菜品。看着鸳鸯锅的汤底慢慢地咕嘟咕嘟地冒泡，吕姿一边开心地下菜一边说，“话说回来，咱们都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吃饭了。”

        “怎么，我还不能找你了？”听到吕姿的话，李星落下菜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答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吕姿抬头，伸手捏了一下李星落的脸，“好久没捏你了，想死我了。”

        李星落没由来的突然被捏了一下，也是一愣。从小吕姿就喜欢捏自己的脸，左边捏完捏右边，右边捏完捏左边，美其名曰左右对称。如今，虽然两个人都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但有些事情，好似永远也不会变。

        “诶，你最近怎么样，前一阵子不是和家宁地产新回来的继承人吃饭了，怎么样？”

        “菜挺好吃的。”李星落一本正经地答道。

        “谁问你菜了，我问人。”吕姿一边把刚涮好的毛肚塞进自己嘴里，一边愤愤地问。

        “周思无，没注意，感觉人挺好的吧。”

        “落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周思无刚刚回国，你家就拉着你和他见面。如果我没猜错，背地里应该没少让你和周思无发展感情吧。你家里什么意思应该不用我多说。”

        “嗯······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星落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金针菇，一边回答。

        “反正你要注意点，如果你喜欢，当然最好，如果你不喜欢······”吕姿抬起了头，看着李星落的眼睛，认真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就一定要坚决拒绝。你这个人从来都是委屈自己，终身大事不能任由人安排。知道吗？”

        “吕姿······我······”

        “你先听完说完。落落，我希望你嫁给一个人的时候，是因为真心爱她，才踏入婚姻的殿堂，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原因。不要着急，你这么好，肯定会遇上一个很好的人。你看，我也不是遇见吴启了吗，所以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遇上自己的爱情的。”

        吕姿的话很平实，但却似夏日里吹来的微微凉风，抚慰了自己的心。至少在吕姿的心里，李星落的幸福是最重要的事情，李星落可以做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任由他人摆布，这样对于李星落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李星落没有忽略掉吕姿在提起吴启时眼底闪过的柔软，李星落忍不住开了口，“吴启，你真的觉得自己了解他吗？”

        “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了解谈不上，但是正处于正在了解当中。目前来看，吴启还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周边的朋友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吕姿喝了一口酸梅汤，一边说，“落落，你今天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了这么多吕姿对吴启的描述，李星落的脸色还是控制不住地不好了起来，忍不住说，“其实吴启，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吕姿，分手吧，趁他还没对你造成伤害之前。”

        听到这里，吕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一脸焦急的李星落，良久才问道，“落落，你之前认识吴启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星落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知道什么完全可以告诉我的，我也是成年人了，会做出自己的判断。落落，你知道些什么？”吕姿看着李星落，有些慌乱，但也努力保持平静地问。

        李星落的嘴张张合合，最后还只是抬起了头，无奈地说，“真相我不能说，你只要知道，相信我，回去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和吴启分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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