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NG

被傅老师拥抱过的后劲着实太大，叶语十分悲剧的失眠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叶语总是失眠，后来在咨询师的帮助下，自己建立了一个睡前净化时刻，其实就是一种冥想，自己找个角落把白天让他情绪产生太大波动的事埋了。

        但是！今天白天的事，叶语实在埋不掉，一闭眼就是傅明渊抱他的场面，而且比白天更坏的是，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脏就要活泼起来，像个顽皮的孩子般一下下踢动他的胸膛。

        踢的他烙饼般在床上翻来覆去。

        第二天，叶语没起得来床，小米揉揉叶语的脸颊，试图让依然躺成一团的叶语清醒过来。

        叶语挣脱小米的努力，苦着脸说，“小米，今天不是没我的戏份吗？我昨晚失眠了，今天就不去片场了。”

        小米只好出去了，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碧道：“叶老师昨晚没睡好，现在很难受。”

        因为加戏的事，陈碧认定叶语已经得到了郑导的赏识，也不强迫叶语每天去片场了，便没多说什么，只嘱托小米道：“我下午有事回一趟公司，最近比较忙，没法日日盯着他，你好好照顾他，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小米隐约听到陈碧手下的另一个小艺人最近在闹解约，知道她忙，现下被委以重任，忙不迭的点着头。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马上到了傅明渊嘴里的“后天”——两人一起拍第二场对手戏的日子。

        小米陪着叶语来到片场，前去化妆间的路上和傅明渊迎面相逢。

        叶语见逃不掉，硬着头皮喊了声“傅老师。”

        得到一声普普通通的“嗯”作为回应。

        两人擦肩而过，叶语大大松了一口气，好像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

        吓死了，还以为自己见到他会紧张到头皮发麻呢。

        化妆师给叶语摆弄造型的时候，叶语让小米拿着剧本扮李飞白，和自己对台词。

        还没说两句，郑导特意找来了。

        这场对手戏不仅对叶语来说很重要，对主人公李飞白接下来的选择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因此郑导十分重视，特意来给叶语说戏。

        小米给郑导搬了把椅子，郑导也不坐下，开门见山道：“有一点必须提醒你，尽量演的松弛一些，这场戏里李飞白的磁场和小越的磁场是互补的，明面上李飞白比小越的存在感更强，但因为小越有李飞白童年投影在身上，代表的是两个人共同的感情经历，所以暗面上小越才是中心。”

        叶语细细品咂着郑导的话，从郑导的郑重里感到一点细微的压力，知道这场戏他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

        终于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候，叶语将记忆到滚瓜烂熟的台词又在嘴边滚了几圈，站到了傅明渊的对面。

        从小越家的院子出来，李飞白因为要继续查案，因此向小越告别。

        昨天的事对小越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此刻的小越失去了往日的灵动，纯澈的眼睛好像死水一潭，空荡无物。

        李飞白和他挥手说了再见，惨淡的朝晖中，小越哀哀的望着他。

        虽然是陌生人，但对方从自己遭遇重大变故的那一刻起就出现了，现在对方要离开了，他好像一下没了依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

        屋子里的姐姐咳嗽了一声，小越全身的细胞都颤了颤，扭头就要进去，眼睛里颤动的水花滚在脸上，被李飞白正好瞥见。

        李飞白心中不忍，喊住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咔！”郑导从显示器后面抬起头，“不行不行，”他连说两个不行，“小越太僵了，调整一下，再来。”

        ng是很正常的事，叶语给自己鼓鼓劲，调整状态。

        接下来一连拍了四条，却都被ng了。

        郑导不得不离开显示器，走到叶语跟前，道：“这是怎么了？刚开始还好好的，一到抱的时候就出问题。”

        傅明渊也望向叶语，眼中划过一丝不解。

        叶语从开拍至今，还不曾像今天这样，屡次ng不说，且在一个小关节上次次都出问题。

        郑导在导戏的时候一向以专业度为第一，有什么就说什么，语气难免没有往日和蔼，叶语本就愧疚，被郑导一说，又接收到傅明渊似有若无的眼神，一时羞愧难当，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对不起导演，我，我下次一定没问题。”

        于是进入了新一轮的拍摄。

        按照剧里的情节，小越要望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李飞白，但是和前几次一样，叶语又开始紧张了。

        这种紧张不同于以往在戏外见到傅明渊时的紧张，这紧张就像一把绷在弓上的箭羽，仿佛随时都要离弓飞去，射中什么东西一样。

        只要傅明渊一靠近他，尽管是在戏里，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天他在戏外抱着他的场景，那些细小却撩动心弦的感觉像头发丝儿一样撩动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入不了戏。

        结果当然是再度ng。

        这一次，郑导反而重新变得和蔼起来，他想到以自己对面前这个小演员的了解，他是需要在一个比较温和的环境里去发挥自己才能的，可不能逼太急，适当的，也要开开玩笑。

        便笑着道：“不着急，休息一会儿吧，小叶啊，你的戏总卡在明渊怀里，我们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看明渊太帅，想多蹭几个温暖的抱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语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整个人像只熟虾，呐呐道：“没没有。”

        郑导见他这样，思及叶语不禁逗的，便想给旁边的傅明渊使个眼神，交给他来解决，哪知刚一移过视线，便见傅明渊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叶语，显然早已动了安慰人的心思，就自动走开了。

        叶语察觉到傅明渊的目光，实在抬不起头。

        自己一定很糟糕吧，最后一场对手戏，却给傅老师留下这么坏的印象。

        “在想什么？”傅明渊问他。

        和人说话时不看对方的眼睛是不礼貌的，叶语自暴自弃的抬头，有乔蔚然的前车之鉴，以为傅明渊至少要批评他两句。

        叶语唇欲张，被傅明渊截住话头：“不必一遍遍说对不起了。”

        他的脸上不辨喜乐，叶语琢磨着这是心情不太好。

        “为什么一贴近我就身形僵硬，相处这么久，你还是很怕我吗？”

        叶语火速摇头，“不是的！”

        见他否认的坚决，傅明渊总算心情好了些。

        叶语知道他必须给傅明渊一个总是ng的理由，然而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怎么和别人去解释？搜肠刮肚，别别扭扭的说出来一个自己都不大信服的答案：“傅老师，可能你前天和我演完之后的戏，我的戏感就用完了。”

        待他说完，傅明渊好半天没什么反应，显然并不相信，叶语不打自招，委顿道：“对不起，傅老师，和你演戏我很紧张。”

        想到这几天他对自己的躲避，傅明渊心底微微叹息，不欲多说，面容缓和道：“你的表演我向来信服，ng只是暂时的，也是磨炼表演的必然路径，相信你下次一定没问题。”

        又在鼓励自己

        叶语今天情绪起伏一直很大，这会儿听着这话竟然有点眼酸，好在没真的落泪。

        见叶语不言，傅明渊又道：“去休息吧，准备好了就去找郑导，不用太强迫自己。”

        一向严厉的傅老师和叶语说话却像家长和小朋友说话似的，就差加一句“好不好呢？”的语助。

        叶语轻轻的嗯了一声，望着傅明渊转身的背影，悄悄握拳，心里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演好。

        重新开拍，他的表演总算让郑导满意了。

        叶语却在郑导的那句“过”里忐忑的望着傅明渊。

        傅明渊按着眉心，低头思索一番，向郑导示意道：“再拍一条。”

        到底是合作过多次的老朋友，郑导没有多问，遵照傅明渊的指示重新开拍。

        开拍前，傅明渊对叶语道：“这次不抱了。”

        见叶语目露不解，傅明渊出其不意的揉了揉叶语的脑袋，“改成这样，嗯？”

        这一条和上一条的不同之处是，李飞白没有去抱小越，而是揉了揉小越的脑袋，给小越一个温暖的笑容。

        拍完以后，傅明渊、叶语及郑导站在显示屏后面观看两段戏的不同之处，傅明渊道：“用第二条吧。”

        郑导当即反对：“我觉得第一条没问题，为什么用第二条，给我一个理由。”

        傅明渊眼睫斜扫叶语，“第一条还是不太自然，第二条还不错。”

        其实叶语在傅明渊怀里到底没办法完全松弛，但最后一次他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却依然会被傅明渊察觉。

        “傅老师说的对，第一条我的表现确实还有问题。”

        郑导不乐意道：“小叶，你不能因为明渊颜值高就被他迷惑，被他带着走哇，第一条明明很完美了。况且轻飘飘的揉个脑袋，能有拥抱深入？”

        叶语忙表明立场，“导演，我没被带着走的。”

        郑导却大手一挥，依然是那个制止别人继续发言的□□手势，见叶语不站自己的一边，便亲自和傅明渊争论，且渐渐带上了火药味。

        “拍电影不是拍静态画报，只追求画面美学，多么肤浅！”

        “说我肤浅，喝过几天洋墨水就了不起了？”

        平日里沉稳非凡的两人，现下却在吵架，叶语呆了一呆，心念闪动：这都是因为我吧。

        周围的诸如傅明渊和郑导的助理等人，没有一个上来劝架的，倒不是怕被伤及无辜，只是两方都有过合作，这种工作上的争鸣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们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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