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怎么可能消失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是自己忙自己的，我忙着帮学生复习整理资料，李原忙着考试。李原考完试已经是七月初了，大学考试早，高中还要等一个星期左右。

        李原考完试还要在学校呆几天，我让他能离校的时候找我，我去载他，李原应下了。

        这天下了晚自习已经十点多了，我到家打算洗洗就睡了，刚开了门就被一股甜香味扑了一脸，客厅开了灯。我当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原送了一个小小的惊喜给我，我本以为他没这么快能离校。

        他躺了在沙发上，抬起手臂挡着眼睛睡得很熟，他能提前几天离校应该是压榨着休息时间赶着完成了事情。

        我在沙发边蹲下身看他，灯光打了在他半张脸上，高挺的鼻梁在脸颊边打下了阴影，下巴有隐隐冒头的胡茬，嘴唇有点干燥起皮。

        我探身亲上他的唇，一点一点地描摹着他嘴唇的轮廓。

        李原醒了，慢慢回应我的吻，他的手盖上我的后脑勺，把我整个人往他的身上带，我上半身几乎都趴在他身上了。

        吻了许久，我往后仰身拉开距离，他挡在眼睛前的手拿开了，眼底一片青黑，我有点心疼碰了碰他的眼睛，“这是有多久没睡觉了。”

        他刚睡醒，声音很低沉，“每天都有睡，睡得少而已。”然后手上用力按下我的头，我的头埋了在他肩窝处，呼吸之间全都是李原身上的味道，他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是我的洗发水混着沐浴露的味道，明明平时都闻惯了的味道此刻从他身体上散发出来，就是有种不一样的清新。

        我贪婪地呼吸着，然后听见他说：“接下来我除了家教就没什么事干了，开学前一周能回校就行。”

        我笑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一起度过差不多一个暑假。我伸手掐着他的脸，“那我们做什么好呢！”

        他也没说话就一直抱着我，抱着抱着他的呼吸就平缓了下来了，李原又睡着了。

        这是有多累啊，我小心地挣开他的手钻了出来，给他拿了被子盖上。

        最后他熬的那一锅糖水最后还是第二天早上才喝到。

        从那天开始到高中彻底放暑假，我们俩就一直待在一起，第一天补完觉之后李原就没那么累了，刚开始几天我还要回学校监考改试卷。

        那几天早上上班之前有早餐，晚上下班回家远远地就能看见我家的灯是亮着的，到家开了门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李原贤惠得不像话，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暑假那么长，整天在家呆着也不行，李原跟我说带我去他老家看看，是本省西部一个稍落后的城市。

        他已经拿到驾照了，这次能和我轮换着开，他上驾驶座的时候我还安慰他不要紧张，慢慢开就好，他听了之后也没什么表情，没想到车子上路，我发现完全是我多心了，人家开得贼稳，完全看不出是新手。

        我刚开始还紧绷着神经，后来慢慢也就放松了。

        因为也不赶时间，所以我们没有走高速，走的地方公路，他说地方公路风景好很多，有一段路是一直沿着江边的。

        他边开车边跟我说，小时候他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家一到寒暑假就开车过去，那时候他奶奶还在老家，他们寒暑假会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

        说完这个，他很久没说话。

        我也没追问，他说我就听，他不说，也没关系。

        中间我们下车休息，刚好在沿江公路边上，路边很贴心地有停车点也有些小商店，我们坐在小商店外面搭着的遮阳伞下，看波光粼粼的江面。

        李原才开口补上了刚刚的话，“我现在只记得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常来这边，也是走的这条路，每次到了这附近我都要停下来看江，其实就是想下车买个冰淇淋。”

        “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回忆，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常常想起来，想时间能不能永远停在那时候，后来就少了，做梦也只是偶尔能梦到，再后来，他们在我记忆里的样子越来越模糊了，有些事情也记不太清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很久，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江面，表情很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又说：“我知道他们正在慢慢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牵住他的手，“没有消失，你一直记得他们，他们一直在你心里面，你记得他们给你带来的快乐，你记得他们给过你很多很多的爱，你还把他们告诉了我，他们永远不会消失的李原，你忘记了他们的样子就拿照片看一下，下次他们重新出现在你记忆和梦里的时候就又是当年年轻的样子，他们永远活在了最好的时间里，只是没能和你一直往前走。”

        接下来他一直没说话，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他的父母，他带我来这里是想分享他遥远的童年，和他记忆里的快乐。

        从我接触他的第一天，我看到的就只有他的苦，现在，他带我看他尝过的糖。

        像一只向主人露出柔软腹部的幼兽，李原把自己的人生一点点地摊开，毫无保留，绝对真诚。

        重新出发后李原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这次我开车，他看风景，他还拿着他爸留给他的相机在拍照，我余光看到他的镜头一时对着外面，一时对着我。

        我知道，也没管他，男朋友要拍还能不给拍吗，必须大大方方的。

        -

        等彻底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李原让我把车停在了他家门口，村里的房子大多是独立栋，还带着小院子，有养鸡的有种菜的，李原家门口也有小院子就是已经荒了，都是杂草。

        进门的时候开了下灯，还通电，就是有点灰尘，以前李原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过年回过来一下打扫，去年他奶奶离开之后，这是他第一次重新回来这个房子。

        我们开了窗透气，两个人一起简单搞了搞卫生，把房间里的床铺什么的都洗了，夏天太阳大，一会儿就能干。

        等一切都弄好了天已经发暗了，家里没有吃的，李原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说去买点东西回来吃。

        我没跟他去，村里没有市中心那么热闹，天黑下来就安静了，这个时间能闻到饭菜的香味飘过来，很温馨。

        我在房子走走看看，看他小时候短暂生活过的地方，想找找有没有他成长的痕迹。

        客厅茶几上的玻璃压着几张照片，有单人的，也有合照，有一张应该是他父母和他还有他奶奶一起拍的。

        看他那是还很小，稚嫩的脸上都是快乐，眼睛笑得弯弯的，嘴也咧开了，小虎牙露了出来，调皮又乖巧，是个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儿模样。

        他的眼睛很像他妈妈的眼睛，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鼻子嘴巴看着有点像他爸爸，但是整体脸部线条没他爸爸这么刚硬，要柔和得多。

        我看得出神，没留意李原已经回来了。

        他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我才回过神来，我指了指桌面的照片让他一起看，他也低头，过了会儿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回来的时候拍的。”

        我察觉到他的落寞，于是说：“你看照片，你妈妈很漂亮，你像你妈妈多一点，你爸爸也很帅，你的长相简直糅合了他们所有的优点。”

        他终于笑了，开玩笑地说：“所以你就是看上我的脸了是吧。”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我就是外貌协会的。”

        李原也笑，我继续说：“多看看，下次做梦你就能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下次想起来就一点都不模糊了，你能看到你的帅爸爸和漂亮妈妈。”

        他凑过来亲了我一口然后去做饭了。

        我跟过去问他还有没有相册，他想了想说可能在他房间，让我自己去找。

        我想想还是罢了，自己翻人家房间好像不太好，于是站在他旁边看他做饭。

        吃完饭收拾好我就拉他去房间看照片，他自己也不清楚在哪，就这边找找那边翻翻，最后是在他床底的一个杂物箱子翻出来的。

        相册保存得很好，里面的照片已经微微泛黄了。

        里面几乎都是李原小时候的单人照，只有很少的是和父母拍的。

        从他婴儿时期到读书的时候都有，再长大一点就没有了。

        我看着照片里的小李原，被可爱到了，小时候粉粉嫩嫩的一小团，慢慢就长大了。

        长大了还是个粉粉嫩嫩的小男孩儿，我指着一张他赤脚站在河边的照片问他这时候多大，他想了想，说可能是十岁左右。

        “你十岁的时候啊，那时候我应该已经上大学了，你小学还没毕业。”说完我叹了口气。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把照片抽了出来，放我手上说：“那我现在把我的十岁给你。”

        我看着他笑了，他也看着我，看着看着两人就亲了起来了。

        这张床对于十岁的李原绰绰有余，但现在容纳两个成年男性显然有点吃力了。

        夏天的夜晚太热了，我们都出了汗，我的汗蹭在身下的床单，他的汗蹭在我身上。

        旁边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吹到汗湿的皮肤上时凉快又带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扭着腰想要避开他的手，又想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我逃不开，只能选择彻底沦陷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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