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往

10过往

        窈窈视死如归的看向他，等着他最后的宣判。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并不会觉得高兴。”兰斯洛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所想要的，我会为你准备好，莉莉丝。”

        窈窈听了，心里生出了比惊讶与庆幸更甚的荒诞感。

        “你不觉得我说的话……”窈窈咬唇，虽然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无理，可依旧还是问道，“有点夸张？”

        听到她的反问，兰斯洛特倒是恢复了一向的泰然自若，不像之前的紧绷。

        “莉莉丝，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了吗，看来你开始懂事了。”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可是我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我有足够的财富与权势达到你的要求，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对于莉莉丝你来说，是一个仁慈宽和的君主。”

        他的咬字在“财富权势”、“仁慈宽和”上有下意识的加重。

        窈窈悟了，他绝对是在故意展示他的财力与慷慨来回击她之前对他的刻薄的评价。

        真是个锱铢必较的小气鬼，窈窈皱皱鼻子。

        不过也算是幸运逃过一劫，她乖乖的不再说话。

        早餐之前，兰斯洛特安排了人侍候她梳妆。

        这次他兑现了他的承诺，为窈窈带来了她之前的贴身侍者。

        窈窈看着这个站在她眼前的眼泪汪汪的红发圆脸的小姑娘，立刻记起来她就是自己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随着马车的侍女。

        窈窈想了想，从命书的记载里，她记得这个有些胆小却忠心耿耿的侍女叫……

        “露丝。”窈窈试探道。

        “公主殿下。”露丝扑到她面前，但是立刻又恭谨克制的站稳了，她含着泪花凝视着窈窈，忍着哭腔，“您受苦了。是露丝没有照顾好您。”

        窈窈面对哭得情真意切的露丝，竟然有些心虚的不敢接话，她生硬的转移话题，“露丝，分开之后你们被带去了哪里？他们有没有苛待你们？”

        露丝见她问话，急忙擦去了眼泪，稳住呼吸回道，“殿下，并无人苛待我们，宫中的侍者们被集中在了一起，他们目前只是拘禁了我们的行动。”

        “其他的子民呢，他们现在的处境如何了。”窈窈问。

        露丝咬唇道，悲愤道，“他们得知我们的子民善于酿酒与缝纫，便将所有的人都送去劳务。不知道处境到底如何，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不好的。殿下，这些人实在是太野蛮残暴了。”

        窈窈叹了一口气，是啊，敌人凶残强大，我们式微弱小，想从这个如今这个境地逃离真不是个容易的事。

        “露丝，先为我梳妆吧。”

        露丝怔了怔，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上前去为窈窈挽着发丝。

        窈窈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眼眶通红的侍女，安慰道，“露丝，你别哭，我们不会永远这样受制于人，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露丝闻言，坚定的点点头，“殿下，露丝相信您的话。”

        为窈窈更衣的时候，露丝拿了一件她平常习惯穿的白色裙子。

        窈窈摇头，指着一件黑色的宫廷礼裙，“给我那件吧。”

        梳妆完毕后，窈窈被带到了餐厅。

        兰斯洛特已经在那里等待，而且似乎已经有一些时间了。

        他坐在窗边，依旧一袭黑衣，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阳光只落到他脚下。

        察觉她的到来，兰斯洛特抬起了头，看到她的那一刻微怔了一下。

        合上手中的书，兰斯洛特站起来向窈窈走去，“我的美人，你与黑色太相配了。”

        “陛下，是你更与之相配才是。”窈窈淡淡道。

        兰斯洛特倒是赞成的点头，“这一点没错，黑色就是我的颜色，我一向钟爱于它。”他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们显得更加亲昵了一点，莉莉丝。”

        窈窈默了默，坐下吃饭。

        兰斯洛特也如约为她换上了她自己的厨师，窈窈的味觉终于得到了优待,。

        兰斯洛特频频侧目，赞叹这位小公主不同于其他任何贵女的惊人的食量，看来前几日确实是苛待了她。

        兰斯洛特的食量不怎么大，他吃好后便饶有兴致的看着窈窈用餐，在她杯子里的水快喝完时，及时的为她添上新的。

        窈窈心里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让他伺候着。

        在她终于吃饱后，兰斯洛特将她揽到掌心，指腹触上了她的肚子，轻轻的按了一下。

        窈窈吃饱了没太有力气挣扎，“不要碰我的肚子，兰斯洛特，不然我会吐出来。”

        兰斯洛特一皱眉，“莉莉丝，你可真会破坏气氛。”

        说着便托着她起身，“我想你现在需要消消食，我们去后花园里看看怎么样。”

        兰斯洛特好像只是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没有等到窈窈的回应便已经带着她踏出了餐厅。

        窈窈完全不想动，懒懒的倚在兰斯洛特的胳膊上。

        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在露丝向她说明情况的之后，她就在思考自己的计划。

        现在要做第一步，取得兰斯洛特的信任和喜爱。

        表面上看，兰斯洛特对她已足够宠爱，可是她搞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也不清楚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在将所有的子民都顺利救出去之前，她一定要与这个阴晴不定的兰斯洛特维持住目前的关系，以便拥有一些特权。

        窈窈眯着眼想着自己的计划，突然被兰斯洛特戳了一下脸颊。

        “莉莉丝，你在想什么。”兰斯洛特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窈窈被吓了一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和那双深邃的颜色独特的眼睛，脱口而出道，“我在想，你的眼睛真好看。”

        兰斯洛特脸上的笑意忽然凝住，那双被夸赞了的眼睛似乎突然暗淡冷漠下来。

        兰斯洛特沉默了一会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继续走在花园间，沿着一片茂盛的玫瑰花从走着。

        “莉莉丝，这是你真心的赞誉吗。”他问道。

        窈窈虽然只是一时嘴快，说出的话尚未经过大脑，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兰斯洛特的眼睛真的很美，像是薄雾下隐着的星河，美丽又神秘，

        她不悦道，“兰斯洛特，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不。”兰斯洛特说，他眼中好像褪去了黯然，只留一片平和。

        “只是已经好久没有人敢这样的议论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像我的父亲。”

        窈窈有些纳闷，搞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像他父亲不是很正常。

        兰斯洛特继续说道，“莉莉丝，你知道这片领土的上一个主人是谁吗？”他的语气中有些嘲讽。

        “你的……父亲？”窈窈犹疑道，听他的弦外之音，难道不是？

        “我的父亲，呵。他只是个公爵而已，同时也是上一任国王的弟弟。”

        窈窈吃了一惊，公爵？那么，为什么是兰斯洛特继承了君主的位置。

        “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吗，莉莉丝。”兰斯洛特的指尖轻触着她的下巴，他的指尖冰凉，像是要汲取窈窈身上的温度。

        窈窈忍了忍没有躲开，“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兰斯洛特。”

        “莉莉丝，”他顿了一下，“你真是个直爽的小女孩，只是有些事委婉的说出来会更好听一些。”

        他说道，“我的母亲抛弃了我可怜的父亲投入了尊贵的国王的怀抱，谋杀了老国王唯一的幼子，将我推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窈窈沉默了一会，“你也可以选择更委婉一些，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看着她，“是莉莉丝你给了我启发，刺激的故事如果太过婉转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噢，故事还没有讲完呢。”兰斯洛特嘴角带着笑意，“公爵杀死了他的哥哥——哦，那时候他依旧深爱着塞西莉亚，不过他随后也被剑刺中，你简直不能想象一个人会流出那么多的血液。死去之前他用那双眼睛看着我，让我夺走他哥哥的一切。”

        兰斯洛特看着窈窈，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的遗嘱我完成的很好，不是吗，莉莉丝。”

        窈窈沉默着与那双含着轻嘲与脆弱的银灰色眼睛对视，不知道此时她应该说什么。

        他的经历好像是有些惨，怪不得现在养成了这个性子，非要笑着讲出这些他依旧在意的埋藏心底的事。

        “兰斯洛特，现在我不想看到你的笑。”窈窈扭头道，她看着真是别扭，奇怪的人，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兰斯洛特的笑意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便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右手下意识的握紧了窈窈，盯着她，语气下意识的变得低沉而空洞，“你厌恶我吗，莉莉丝？觉得我丑陋，恶心，虚伪？”

        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简直快把把她捏碎，窈窈忍无可忍，怒瞪着他说道，“兰斯洛特，是很可笑。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在哭，你的嘴角却在笑。你觉得这个模样能显得你很强大吗？还是显出你无坚不摧？我看了只觉得好笑，你简直太滑稽了，我不想这样戳穿你，你难道不是想哭？”

        兰斯洛特的动作凝滞了，他呆呆的看着窈窈，眼里尚有未散去的惊怒，他的唇轻轻启着，有着轻微的颤动。

        这个一向自我又□□的君王似乎被窈窈的话吓到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

        可是今天却在她，一个本应受制于他的纤细弱小的金丝雀面前，暴露了他的难堪。

        兰斯洛特制住窈窈的力度已经放轻了，可是他依旧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窈窈气鼓鼓的不想理他，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不情不愿开口道，“我冒犯到你了吗，兰斯洛特。”

        窈窈的呼唤似乎将兰斯洛特从惊怔中唤醒。

        他的眼神有了焦点，是窈窈那略显不虞的小脸。

        兰斯洛特张张嘴，“莉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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