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激辩

　　奥斯卡回归时一路匆忙，内心更是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就算遥望巨大的蔓莎城池后，也难消化这些情绪。

　　直奔南城神殿区，不经禀告冲入橡木教廷那洁白大理石构筑的庞大圆顶建筑群中，目标明确地往神殿核心区域而去。

　　精灵教宗斐里茨已是渐入腐朽的老者，这些年来大多数时间都是镇守在教廷总部中，少有外出，因此奥利弗想要求见教宗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当奥利弗沉声将他这次突然归来的目的，告知给教宗后，斐里茨面庞也是挂上担忧与严肃，眼神深处更是有惋惜与杀机来回往复，看来心情也很是不平静。

　　不过斐里茨倒也没有独断专行，沉凝片刻后，他便招来了门外的骑士守卫，让他们去找寻教会在城内的高层，同时还不忘通知与她们教会相距不远的游侠教会、新芽教会两家盟友，请其派出高层参与其会。

　　没过多久，三家教会的核心成员纷纷悄然抵达神殿核心区域教堂，参与这一次临时召集的会议。

　　“……事情就是这样。”

　　奥斯卡重新将之前上报给斐里茨的信息复述了一遍，同时还把弗朗明戈所搜集到的种种线索、证人证词等小心订立成册的文书，递了上去，由场中六七名与会者阅览。

　　“看来这熊地精的野心不小啊！！”

　　来自新芽教会传道庭的祭司长，巨魔雌性艾尔玛，眼中流露出几分冰寒杀意，显然是对此时听到的信息所震动，怒火燃烧。

　　“咱们这么多年来一直畏首畏尾，让人给小瞧了，正好借此机会向大众证明一下，教会的威严不容触动！！”

　　“你们说得轻巧，别忘了这熊地精如今可是半神，同时还掌控了北境边境地带最险要的地区！！”

　　矮人骑士团长诺丁脸上肃穆之色让他彷如雕塑，艾伦走上成神道路的消息确实让他心神有些震动，心中也确实因此生出几分怒火，不过他还是能相对冷静地点出艾伦如今的优势。

　　“不过是区区一个半神而已，我们又不是没有杀过！！”

　　艾尔玛不以为然，无数年来为了统领荒野，暗地里自然神系的教会们可没有少作过排除异己的事情来，最近一次还是艾伦曾参与过其中的豺狼人半神黑守的刺杀事件，最后在荒野中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浪来。

　　“杀一个半神，对我们几家教会而言并非难事，但杀了这半神熊地精之后会造成什么影响，大家可曾有想过？”

　　诺丁并非为艾伦开脱，实在是这些年里他对绿野部族十分关注，因此更清楚绿野部族对橡木阵营和荒野的意义。

　　“自然教会一直都希望能重新返回北境，这样他们与霍齐亚的黑皮卓尔的地盘，便能连成一线。只是很可惜，艾伦因为当初跟自然教会间的瓜葛，还有斯诺弥、乌鸦之爪两族与卓尔间的仇恨，让自然教会的盘算落了空。”

　　“倒是我们三家教会，因为艾伦这熊地精的支持，在北境几族中布道与发展都很顺利，我橡木教廷在绿野、斯诺弥两族中的信众基础不少，而你游侠教会的布道在乌鸦之爪、乌洛克、荒之心几族中，也是发展不差。”

　　“听说你们新芽教会的北方主祭最近一直跟达木沼泽地区的两个蜥蜴人部族往来密切，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两个蜥蜴人部族便能多出许多新芽教会的神甫与教堂了吧。”

　　“如果此时咱们动手刺杀艾伦，其结果对于我们三家教会来说，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之事，倒是可能便宜自然教会。”

　　“照你这么说，咱们就任由这熊地精建立伪神信仰，成为新的邪神吗？”

　　游侠教会裁判庭主祭迪奥戈一脸轻蔑地瞪了诺丁一眼，显然对诺丁的软弱很是不屑。

　　“如何区分所谓的真神、邪神呢？”

　　诺丁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不仅让场中其他同僚为之一愣，就连心中为艾伦感到担心与惋惜的奥斯卡，也不由得抬头，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矮壮的骑士团长。

　　“诺丁，你好大的胆子！”

　　不等另外两教会的代表们开口，橡木教廷自家人首先一拍靠椅把手，凶厉地大吼一声，却是橡木教廷负责审判、缉拿叛徒的审判庭庭长，有着人类血统的半兽人德鲁伊普拉卡。

　　“竟然敢亵渎神祗的荣光，看来你的信仰已经不再纯粹了！！”

　　“不要质疑我对父神的忠诚，普拉卡！！”

　　诺丁转过头来，毫不示弱地回怼了过去：“你倒是告诉我，如果我们动手干掉熊地精之后，你拿什么来掌控北境那几个部族，拿什么手段来应付自然教会、还有卓尔的布局？”

　　“做事情应该懂得变通，尤其是在教廷如今窘境之下，每一个决定对我们都十分重要。”

　　如果不是必要，诺丁并不想在其他两个教会代表面前，与普拉卡争执，让其他两教会察觉他们教廷的不团结景象。但是为了教廷的整体利益，诺丁却是不得不站出来，为胆大妄为的熊地精说几句话。

　　诺丁虽然信仰坚定，但是他平日行事风格却是十足的现实主义者，他很明白在如今没有神祗坐镇的情况下，教廷想要继续为橡树之父收敛信仰之力，继续传布橡木荣光，这可将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而且很有可能他们的努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报。

　　原本诺丁都已经触摸到了半神的门槛，很有希望在有生之年借助神祗的恩赐，再往上攀登一次，却不成想因为橡树之父的突然永眠，自己实力顿时遭受沉重打击，差一点就降到了传奇中阶的地步。

　　后来有花费了百余年的时间，诺丁这才重新恢复过往的实力，但是眼看寿命不多之下，他再想前进一步的希望却是变得渺茫了。

　　而跟他一样，甚至更为严重的教会其他强者，也是受到信仰神祗永眠的影响，很是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才让教廷传奇以上强者如今处于一个尴尬的地步，教会整体实力逐渐被其他教会给追上、超越。

　　世俗部族的竞争中，橡木教廷在自然教会的步步紧逼下，已经损失了好些地盘，信仰的信徒不断萎缩，在这么下去的话支撑着大家内心信念的神祗苏醒可能性，恐怕将无限趋近于零。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熊地精艾伦，凭借他晋升半神，在联盟中影响力扩大的机会，橡木教廷终于止住了颓势，将信仰的基本盘给稳住并有所发展。

　　如今因为熊地精突然创建食神信仰，大家就要自断臂膀，反手将教廷最大的支持者给铲除，那么后续带来的影响让诺丁不得不慎重对待。

　　“好啦，大家就事论事，先听诺丁说完他的理由。”

　　眼看普拉卡似乎就要再次辩驳，教宗斐里茨高坐在荆棘王座上，制止了普拉卡未发的言语，宽勉地望着诺丁说道。

　　“冕下，我认为熊地精艾伦本身是荒野出身，同时又一直受到吾父神信仰影响，其行为风范未必就如豺狼人之王、深渊领主一般残暴无情，更可能会与我自然神系有共同之处。”

　　“既然我荒野能引进幽暗少女、蛛后罗丝这样的外来神祗，容留祂们在荒野布道发展，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培养一位本土神祗，把他拉拢到我们的阵营之中呢？”

　　“难道我们就那么害怕，区区一个熊地精尚不成熟的所谓信仰，会给我们三家教会，带来多大的威胁吗？”

　　“如豺狼人之中还有其本族邪神耶诺古存在，也不见荒野这数千万豺狼人同胞里，有多少人信奉祂的？”

　　“如果父神尚在，恐怕祂也会乐见荒野本土神祗得崛起，以便壮大我自然神系的实力，维护自然的平衡。”

　　……

　　诺丁显然深思熟虑了许多，他站在现实的层面上做出的分析，却没有引来其他同僚们的认同，大家更多是不屑与愤恨，甚至都不愿跟诺丁对眼。

　　“冕下，我坚决支持惩处熊地精，以免留下后患！！”

　　“不管这熊地精现在表现如何的乖觉，我们也都无法确定其内心真实的想法与意图，如果到时候让其做大后再露出爪牙，对我三家教会恐怕不是一个……”

　　等到诺丁话音落下，再无其他的发言后，其他如普拉卡、奥瓦尔这些教会权力者，纷纷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基本都是倾向于对艾伦不利的发言。

　　“那么，你们两家也是如此想吗？”

　　教宗一脸的平淡，在消化了艾伦建立信仰的信息之后，同时又旁听了麾下这些传奇强者们的意见后，自己心中也多少有了一些方向与想法。

　　不过作为掌舵者，此时还不到他表达态度的时候，因此他还是继续把目光投向了底下其他两家同盟教会代表，询问他们的态度。

　　“冕下，从我个人角度而言，同样认为需以雷霆手段震慑熊地精，斩杀他在微末之中，而不能放任他继续发展。但是，这件事情毕竟影响深远，诺丁团长所分析的内容也不无道理，所以我得回禀我教会圣女之后，才能正式表达我教会的态度。”

　　“……我也得回教会禀报此事，请大祭司与会中其他主祭、庭长裁决。”

　　一开始还表露出强烈态度的艾尔玛与迪奥戈，此时听到斐里茨的询问后，反倒是十分谨慎地说道。

　　“那也行，你们先把今日我们商量的情况告诉给梦娜她们，看看她们的态度，我也希望大家能慎重对待此事，毕竟现如今我橡木阵营的力量正处于衰弱期，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希望再次出现大的动荡。”

　　“我们这边，也会继续探讨商量，过几日我们三家重新碰个头，商量出一个确切的结果出来。”

　　“谨遵冕下之意。”

　　…………

　　艾伦并不知道此时因为他的事情，蔓莎荒野最核心的那一层权力掌控者，已经伤透了脑筋，他此时仍在不知疲倦地摸索着体内因信仰之力存在，而产生的未知变化。

　　怒气漩涡中曾经十分微弱的光芒，现在却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在融入了不知道多少的信仰之力后，此时漩涡核心处的信念之种已然如同天上的一颗繁星，在核心处不断闪烁光芒。

　　每一次光芒闪烁，怒气漩涡都会不由自主的随之伸缩，就仿佛一团无意识呼吸的蚕茧一般，正在孕育着一新生的未知生命一般。

　　“……世间至美之味的掌控者，妳卑微的信徒送上虔诚的祝福，愿妳的荣光照耀世界，愿妳的威名遍布整个费曼世界……”

　　精神力游丝透过信念之种，随意穿过环绕信念之种旋转的一粒微弱光点，随后便是一名身穿米白色厨师围裙，头戴遮挡毛发厨师帽的矮地精信徒，正虔诚地跪坐在一间卧室床铺上进行祷告。

　　艾伦俯瞰着这名信徒所在的空间，精神力游丝还能不断变换画面的角度，拉近视角信徒头上斑驳的毛发和粗糙毛孔清晰可见，伸远整个房间中摆设却是一览无遗，甚至隐约间还能听到房间外面传来的细微声响。

　　随着信念之种不断壮大，环绕在信念之种周围如同繁星的细小光点，也不再是那么难以察觉。除去最闪亮的属于泽郎的信仰光点外，艾伦如今也能通过神秘莫测的信念之种，将自己一抹精神力游丝投射到其余能感知到的闪烁光点之中，随即便能看到一名名信徒祈祷的画面。

　　两者之间不同之处在于，艾伦可以与逐渐唯一的祭祀泽郎意识海连接，将自己一些意识信息传达出去；而降临到其他信徒祈祷画面中时，艾伦却是只能旁观信徒们的祈祷，而无法有任何操作空间。

　　对此艾伦倒是一点不见气馁，毕竟这成神道路充满神秘与未知，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如今能看到些许的进步，这已然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假以时日，随着自己一点点的前进，前方的迷雾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掀开面纱，看清这条道路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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