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名的奖励

可石柔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人盘问那个少女的事情，更没想到，她竟然是千古峰主的孙女！

　　所以仓促之下，她只来得及将灾祸引向西方妖域，虽然可能有点对不起白子熙，但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极限了。

　　更何况就她刚才在凌霄殿里听诸位道君所谈论的，果然自一年半以前那次罗刹天之行后，修真世界三大派都已经注意到妖域的异动，并且加强了警戒。甚至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五千年那场妖域中的大妖齐出、差点巅峰了修真世界的战役。

　　原本他们都以为罗刹天只不过是一个上古大能开辟的秘境，没想到是群妖的巢穴，并且数千年来一直都在猎杀他们年轻一辈的优秀弟子。

　　这五千年的时间里，葬送在其中的弟子至少有十万之数了吧？

　　时隔五千年的今天，那些妖怪又蠢蠢欲动，想必那个被众弟子齐心协力破坏掉的血色大阵，就是一个先兆。

　　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是现在的石柔所能解决的，老老实实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和实力，才是正道。

　　“爹！”眼见再次踏入了朝阳峰的领地，石柔忽的心生烦躁，干巴巴地喊道。

　　“嗯？”

　　石柔瞅了瞅眼前身形高大、容颜俊美、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觉得他更像一个冷漠寡言的哥哥，而不像一个父亲。

　　压下心中的别扭之意，石柔道：“我要下山一趟，不管你允不允许，我都要知道我的师兄他们现在都到了什么地方。以往他们对我照顾良多，若不是他们，我现在必定无法站在这个地方，想必爹也不希望女儿成为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所以还请爹能够首肯。”

　　这爹啊爹的喊多了，果然是越来越顺口，石柔自觉脸皮有越来越厚的趋势。

　　石岳溪沉默一瞬，这还是自三天前武斗台上那次之后，石柔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忤逆他。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几个时辰前，云伯传音给他说：“小孩子都会有些叛逆，大小姐这会儿正处在叛逆的年纪，总会忤逆长辈的意思，其实是想和长辈撒娇。”

　　虽然还极其不习惯，不过石岳溪突然觉得即使被人顶撞，心情也没那么糟了：“我与你同去，若是看着顺眼，本君就收了他们。”

　　石柔嘴角一抽，在石岳溪瞟向她的时候立马又将抽搐化作笑脸：“诶？这样再好不过啦，爹你对我真好！”

　　石岳溪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一个弧度，又轻咳一声：“走吧。”

　　石柔的眼睛眨了眨，她好像突然找到了对付这个便宜爹的方式？虽然内心依旧感到些许别扭和排斥，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有石岳溪带路，二人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主峰乾坤峰的山脚下，进了“执事司”的主殿里。稍一询问，便知道原来当日就有来自天擎峰和灵宝峰的两位洞玄修士将宋辰阳与苗豪二人收做徒弟，而李岳与罗成却只是保留了内峰弟子的资格，回到了外峰噬火峰中。

　　对于这个结果，石柔丝毫不意外。毕竟宋辰阳二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进入内峰，此时有此机会，自然是当仁不让。而罗成原本就只是抱着凑数的目的参加比赛，能有这个结果已经非常好了，而且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依旧是噬火峰那一大家子，更何况雷利师傅如今不在炼器坊，若是再少了他，恐怕就真成了一盘散沙了。

　　倒是李岳的选择令石柔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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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不知第一名的奖励是否都……”石柔看着眼前这个点头哈腰、恭敬万分、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会儿却也已经满头大汗的“执事司”金丹后期修士，突然有些不忍再继续多问了。

　　虽然在内峰呆了不过区区几天的时间，她已经充分了解到这里的人有多害怕她这个便宜爹，令她屡屡猜想，石岳溪当年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那修士十分热情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三日前，贵峰的云道君亲自来过一趟，说大小姐吩咐将所有的奖励都交由罗成、宋辰阳两名弟子保管，这个在下已经照办了。”

　　“嗯，谢谢你。”石柔认真地朝这修士一礼。

　　“哎，客气，客气，这真是……在下应当的，应当的……”那修士连忙避开，见石岳溪眉峰森冷，更是吓得给石柔不停地回礼。

　　石柔微怔，虽然明知是因为她身后站着石岳溪，这名修士才会如此惶恐。可不知为何，石柔依然从这偌大的凌霄派中，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凡间才有的腐朽的官僚和强权主义。

　　正愣神间，石柔忽然感觉面上一刺，心中一个激灵，抬眼朝石岳溪望去，只见他半垂着眼帘，目光清冷中带着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仿佛是问：“在想什么？”

　　“嗯……爹，现在天色还早，我还想再去一趟外峰看看，以前我呆的噬火峰，还有一些东西和事情没有办完。”

　　既然大度了一次，石岳溪也不介意大度第二次：“走吧。”

　　“等等！”石柔做出了一个“且慢”的姿势，“那个……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石岳溪眉峰一扬。

　　“那个！”石柔赶忙道，“爹你知道的，您实在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实力超卓，身份地位又崇高无比，您要是跟我一起去了，我师侄肯定会吓得……哦，不，被您的威严所慑，都动弹不得。其实，嗯，外峰不比内峰，是不会有人敢欺负我的……所以爹你不用担心。我保证，在太阳下山之前就赶回朝阳峰，绝对在外面多呆！”

　　石岳溪冷眉瞅着石柔，看得她心里七上八下，好一会儿才侧头道：“那就让云翳的弟子陪你去，你们年纪相仿，使唤起来也方便。”

　　啊？

　　石柔眨眨眼。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石柔终于看到了石岳溪口中所说的云伯的弟子，没想到竟然还是老熟人——祁山。

　　祁山恭恭敬敬朝石岳溪行礼，几乎是跪听完了石岳溪的训导，而且训导的内容只有一个：“好好看着石柔，好好陪着石柔，好好保护石柔。”

　　说完这些，石岳溪扔给石柔几张“神行符”，身形一晃，自原地消失不见。

　　自始至终，石岳溪都没说让祁山起来的话，但祁山也压根不在意，起身拍了拍膝头的灰尘，自然而然地抬眼对石柔勾唇一笑，笑意迷人，且有摄人之意：“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这次的称呼应该没错了，石师妹，哦？”

　　石柔也灿烂一笑：“是啊，祁师兄，我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你是云伯的弟子。”

　　听石柔随意地称他的师傅为“云伯”，而不是尊称“云道君”，祁山的目光微闪，笑了笑：“真是任谁都想不到，石师妹竟然会是那位石道君的女儿呢……而且还夺得了凌霄天斗会的冠军。”说到后半句话时，祁山声音微沉，笑意显得意味深长。

　　“侥幸而已。”石柔自谦道，不由想起了那日与她战斗、并助她成就剑意的顾青城，“顾师兄他……”

　　“青城已经自请去青峰崖了，石师妹不会不知道吧？”祁山笑道，笑意有些冷。

　　石柔沉默一刻，有关石岳溪与掌门不对付以及顾青城处境的心思在肚内百转，最后道：“如果可以的话，不知在噬火峰的事情办完后，祁师兄是否能带我到青峰崖走一趟，拜访顾师兄？”

　　祁山的笑意加深，眸底却越发冰冷了一些：“到时候再说吧，接下来，是该我陪石师妹走一趟的时候了。”

　　“是，在祁师兄百忙之中打扰，真是深表歉意。”

　　“石师妹太客气了。”

　　石柔在转身往通往外峰的传送阵那边行去时，又回身朝石岳溪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目中微微一凝，轻叹了一口气：“那有劳祁师兄了，我们走吧。”

　　有祁山这个经常会四处跑的人带路，石柔二人很快就来到噬火峰。

　　时隔一年半之久，再度踏进炼器坊的大门，石柔真有一些恍如隔世之感，尤其是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让她怎么也习惯不了的爹。

　　即使多了程天、王武几个晋入筑基初期的弟子，炼器坊也依旧是门可罗雀，与往昔人来人往的繁盛模样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今天看起来似乎格外冷清。

　　石柔在炼器坊的院落中溜达了一整圈，竟然没有看见半个人，这要是被什么贼人给钻进来，还不给人搬空了？

　　好容易转到炼器坊的深处，来到已经被夷为废墟的炼器堂外院，才看到有两名炼气期圆满境的弟子蹲守在那里，百无聊赖地聊着天。

　　“咳。”石柔清了清嗓子。

　　那埋首的两个大汉一惊，猛然回头，同时瞪大眼睛：“你，你，你……你回来了，小师叔！！！啊啊——太好啦！！”

　　那两个大汉大叫一声，猴子般飞快地跳过来，一把扑住石柔。跑得慢了点的那个人发现自己团团抱住的居然是个大男人，当下恶心的一把推开那家伙：“我靠，怎么抱的是你？！”

　　“我靠！少恶心了，老子才不想被男人抱！”

　　“你说什么？！”

　　“想打架啊？！”

　　“来就来，谁怕谁啊？”

　　两人挽起袖子，瞪着眼睛龇牙咧嘴，准备来场旷世肉搏，直把石柔看得直乐：“咯咯，你们别再闹了，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我难得回来，也不用把我冷落在一边吧？”

　　“谁跟这家伙情深啊？！”两人同时夸张地喝道，又一齐笑嘻嘻地凑到石柔跟前。

　　“嘿嘿……小师叔你回来了，真好。”

　　“之前程天师叔说你没死，从外面回来了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去，去，你真晦气，什么死不死的，小师叔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妈的，之前是哪个混账以为小师叔死了，还掉过几滴猫尿来着？”

　　“特么的，你这家伙找茬是不是？！特么的几天没教训你，你丫的从骨头到外皮都发痒了？”

　　“来啊，来啊，我怕你啊！”

　　石柔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冲上去一把拧住其中一人的耳朵，故意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啊？当着小师叔的面，竟然也敢聚众斗殴，嗯？信不信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拎到罗师兄那儿去，打他个三百大板？”

　　被石柔揪住耳朵，两个大汉不怒反喜，耳朵上温润柔软的触感，令他们怔愣之后，眼中甚至隐隐有些泪花，但很快就被笑意掩盖。两人嬉皮笑脸道：“嘿嘿，罗师叔才不会这样呢。”

　　“哎呀，小师叔的手揪得好舒服哦，以后再多揪揪。”

　　“……”石柔简直无语了，松开手，“真是服了你们这两个家伙了。行了，少屁话，少打岔，先告诉我，罗师兄和李师兄呢？他们现在人在哪？我走进来半天了夜只见到你们俩，其他人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两个人突然一蹦三尺高，夸张地惊叫一声：“啊——！不好！小师叔你快去！两位师叔，连同其他的几位师叔、师兄，现在都在炼器堂底下呢！他们准备自行将你们在凌霄天斗会上赢来的‘地火之精’封印到大阵之中！”

　　“什么？！”石柔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会这么急着要将地火之精装进去？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或者，或者等到师傅回来，火精那么危险的东西……”

　　“根本来不及啊！”其中一个大汉也是满脸焦急，快速道，“原本几位师兄是打算等雷老爷回来的，可峰中其他的长老都说噬火峰辛辛苦苦将他们培养到大，这荣誉应该归噬火峰，奖励也应该归噬火峰！若不是当初李岳师兄当着众长老的面暴怒说‘这个奖励是属于石柔的，石柔是石道君的女儿，若是你们不怕她来追查的话，大可以抢夺试试！’恐怕东西当天就保不住了……”

　　“对，其实其他的东西都不要紧，但地火之精是咱们炼器坊所有人的希望，也是绝对不能放手的东西，师叔们拼了命才得回来的，怎么可以让他们那么便宜的拿走？李岳师兄就是害怕夜长梦多，也不知道小师叔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炼器坊，甚至，甚至他们还猜测你说不定不会再回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石柔拧眉打断。

　　“对，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小师叔一定会回来！”说话的大汉立即严正表态道，惹得石柔瞪了他一眼。

　　另一个大汉接话道：“所以师叔们才决定尽早将地火之精封印好，虽然此举有些冒险，可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峰内那些长老就算有话说，也没有办法了。”

　　“所以偌大的炼器坊就剩你们两个守门了？”石柔微一沉吟，“好，现在就带我下去看看。不，你们还是在这里看着吧，我自己下去！”

　　“诶？小师叔——”

　　喊声刚落。

　　“轰隆！！！”一声巨响。

　　大地猛地颤抖起来，石柔等人面色骤变。

　　众人只觉地面忽然弹高了数尺，又猛地回落。

　　石柔稳住身形，看着跌坐在地上、面如土色的两个大汉，面色也是一变，脚下凭空出现一柄飞剑，急匆匆道：“你们在这呆着，我去看看！”剑光叱咤，直射入炼器堂的废墟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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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阵剧烈的震颤之后，四周围又突然的安静下来。

　　可越是安静，石柔却越发不安。她足踏飞剑，飞快地穿梭在不时掉落的灰土之中，手中凭空燃起一把火焰，照亮了漆黑的前路。

　　祁山乘着飞剑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慌忙地辨认前路，紧张的姿态，与之前在凌霄天斗会时独战群雄的冷静截然不同，看来那几个在地底下胡来的傻瓜对她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他瞅了瞅石柔手上燃烧的火焰，目光闪了闪，就是这种火焰所化的剑最后与青城拼了个势均力敌。

　　“到了，这边！我们下去！”石柔招呼道，说着闪身进入一个通往下方的漆黑入口。

　　很快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力量喷薄而来，石柔一个加速，冲进了浓密的烟云之中。

　　祁山眉头一蹙，展开护体灵力，也冲进其中。

　　“那几个笨小子，在那边。”妖狼说道。这一路过来都是妖狼在指路，否则凭只来过此地一次的石柔，恐怕就是找上几个时辰也未必能辨清方向。

　　石柔一个俯冲落下去。

　　“李师兄！罗师兄！”石柔惊叫道，扶起了仰面倒在地上的李岳，一道灵力打入他的天灵之中，又喂他吃了两颗解毒的丹药，察觉到他已经悠悠转醒，脚一踢，令他摆出打坐的姿势自行调息。

　　石柔如法炮制，又将不远处的罗成拖起来。李岳和罗成毕竟修为较为深厚，这么一番施救已然转好，可是程天和王武等人却还是昏迷不醒，石柔也不懂得医术，简单的施救无效之后，只好一口气抓起两个大汉，踏上飞剑就对祁山匆匆喝道：“祁师兄，我去去就来，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那两位师兄！”说完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人冲出了浓烟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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