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还记得生前的事吗？

有了这个认识，石柔心中猛地一跳！

　　头顶上的河流与月亮骤然间光华大作，石柔“啊”的一声惨叫，猛地从脚下的大地中坠落下去，“砰”的一下，砸落在“真实”的土地之上。

　　忍着浑身的酸痛，石柔从地面上爬起来，一抬首，就看见高达百丈的巍峨、漆黑的宫殿大门，展示在自己眼前。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在天地法则之间是如此的渺小！

　　天地法则？

　　石柔正疑惑于内心突然出现的念头，就听见同样“啊”的一声惊呼，灵觉倒栽着、脸朝下砸落在地，“砰”的一下，让石柔看着得替他感到痛了。

　　“哎，痛，痛……”灵觉揉了揉痛到有些变形的脸颊，把面上的黑灰拍掉。可石柔却注意到，来到此间的灵觉，整个人就好比一个金色的小太阳，把漆黑的四周围照耀得无比明亮，那些粘在脸上的黑灰，在他的拍打之下，竟然渐渐化作金光消失了。

　　“你……？”石柔犹疑地开口。

　　灵觉收拾好自身，冲石柔露出一个微笑，转头朝旁边看去，忽然皱起了眉头：“似真似幻，人间镜像，天地二界，人鬼殊途，以前只在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莫非其实真有其事？”

　　灵觉的话打断了石柔的疑问，她也转过头去，却讶异出声：“咦？那条河？怎么会在这里？不，好像有些不对，与天上的河有些不一样。”而且令石柔感到万分惊讶的是，原本近在咫尺的巍峨高耸的宫殿大门，突然离得如此遥远，难道是因为灵觉到来的缘故？

　　灵觉也抬头看向天，天空依旧是清亮的飘渺的广无边际的河流，河流之中，一轮金色的冷月高悬，淡淡的金辉俯瞰大地，给此间漆黑、巍峨的城池、护城河镀上了一层蒙蒙微光，让人能够勉强看清楚它们的轮廓。

　　可若睁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晰些，却发现那些原本明朗的轮廓渐渐模糊，变成了一团团漆黑的迷雾。

　　“怎么回事？”石柔问道。就算再迟钝，也发现这里不对劲了。一点也不像是魔头营造出来的幻象，因为除了感到此地阴冷之外，并没有任何恐惧、杀戮、残忍的负面情绪，也绝非是由心而生的景象。

　　反而隐隐有种天地至理，世界本该如此的味道。至少，石柔的心中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正当灵觉蹙眉，准备回答之时，“哈哈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嚣张、奚落、嘲笑的声音从二人的左右和身后传来。

　　黑暗之中，漆黑的迷雾扰动，卷起滚滚烟尘，仿佛万马奔腾，又仿若千军袭来，其间夹杂着无数饱含杀意与嘲讽之声。

　　“呵呵，来了这里，就不要想走了。”

　　“真是可怜啊，无知无觉地来到这里，又要无知无觉地死掉。”

　　“哈哈，真是好大一顿美餐！好久没吃过这么漂亮的小娇娘了，待会儿谁也不准跟我魁鬼争抢！”西面，一个粗狂的声音大喝道。

　　“咯咯，魁鬼，就凭你这样五大三粗的丑鬼，还想吃漂亮姑娘？指不定人家还没看清你就跑得没边了！”东方，一个娇媚的似男又似女的声音如一阵风般掠来，即使还未看到他的身影，也知道他的速度奇快！！

　　那粗狂的声音喝道：“哼！艳鬼，就你这样不男不女的家伙才会装模作样的引诱那些糊涂鬼，还故意弄得好像多风流不羁似的，结果还不是一口将人吃掉，装什么清高。”

　　“行了。”一个威严冰冷的女声，一头黑色的烈焰马从巨大的迷雾之中飞跃而出，高三丈、浑身黑炎燃烧的大马上，一名身着暴露的劲装，只在胸部、小腹、头部和关节处装上黑色铠甲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不远处的石柔和灵觉二人。

　　那女子顶上的头盔上还竖有一撮黑羽，她冰冷犹若实质的目光扫过石柔二人，最终将目光定在灵觉的身上，毫不客气的仿佛发号司令般地道：“这个浑身散发着讨厌的金光的男人，我要了。”

　　此言一出，西面和东方那两个吵架吵得不亦乐乎的声音同时戛然而止，一名浑身漆黑、身材壮硕、像怪物一般的大汉与一个披着长发、弱柳扶风、妖娆妩媚的男子同时自仿佛充斥着万马千军的迷雾中踏出，紧紧盯着被众人围在中间、面色惊疑不定的石柔与灵觉二人。

　　忽然，那名穿着五颜六色的袍子、袒露精瘦的胸膛的男子，扑地展开黑羽折扇，妖娆一笑：“冷月大姐一开口就要走那个最美味可口的男子，这样不大好吧？”

　　“哼，就是！”另一个大汉挥舞着手中的黑色大锤，也附和道，却并未多说，仿佛很忌惮这名女子似的。

　　虽然深知此时不是计较到底谁更美味的时候，石柔依旧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原来这地方不是女人，就是基佬？不管是谁都更喜欢男人一些？”

　　不仅如此，石柔还快速且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容貌秀美的灵觉一眼，嘀咕道：“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原本灵觉被突如其来的这群“人”这么围着，心中还生出不少紧张，可被石柔这么一打量，一嘀咕，顿时感到哭笑不得，心中猛然聚起的紧张也烟消云散了。

　　甚至，灵觉隐隐生出一种感觉：似乎他总是同石柔一起身陷险境？……也似乎，若是同石柔一起，不管面对怎样的危机，都无需担忧害怕？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那微妙的放松与变化，自然也逃不过众“人”的感知。

　　“哦？”那妖娆的男子用黑羽扇掩唇，一双仿佛能魅惑众生的眼睛中波光滟潋。沸腾的食欲暂时被压制，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味来。

　　“哼，这两个人，胆子倒是不小！不过只有这样，吃起来才痛快！哈哈！”那大汉咧着嘴，露出猩红的牙关，充满了嗜血的味道，大喝着。

　　反倒是那黑色烈焰马背上身着铠甲的女子忽然皱眉，操控着烈焰马又上前走了两步，冰冷的声音说道：“若是你们俩肯跟着我，我保你们死后灵魂不散，成为鬼兵。”

　　此言一出，妖娆男子和大汉都面色一变。

　　那大汉再也忍不住，狰狞地喝道：“冷月，你不要仗着实力比我们强一分，就想为所欲为，这黑水河畔，可不是只有你冷月一家独大的！”

　　随着这大汉一声喝下，他身后漆黑的迷雾顿时也沸腾起来，无边的威压铺天盖朝四方散来。

　　与此同时，另外两边的迷雾也如烧开了的水一般抖动，变幻出不同的形状，“杀！杀！杀！杀……”在饱含杀意的吼声中，旌旗摇动，贪婪的食欲、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此庞大而恐怖的压力，恐怕就是破入天关的洞玄境以上的修士在此，也要为之心惊胆寒！

　　此时此刻，众“人”居然已经没将注意力放在石柔、灵觉二人身上，而是相互之间充满了吞噬对方的欲望！！

　　石柔眉头一跳，冲灵觉递了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神色，忽然也上前两步，离得那高大的烈焰马更近。

　　石柔的这一动作，像是一种信号般，刚才还此起彼伏的喊杀喊打声，骤然间消失无踪。数不清的目光紧盯在她的身上，仿佛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齐齐地朝她撕咬扑去。

　　石柔发现，离得越近，她身上的寒意就感觉越重，这并不是害怕或是什么，而是本能的一种像是根本上的对立与排斥，化作一股本能的刺骨的寒意。

　　“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然后再决定是否做你的手下。”忍着从内心传来的不适感，石柔仰头说道。

　　“什么？！”马背上的女子还未说话，西面的大汉勃然大怒，挥舞着巨大的黑锤，“你休想！”

　　然而一道黑色流光瞬间射到了大汉的面前，将他惊得一滞，脸颊上划破了一个口子，一滴冷汗顺着伤口滑下。他惊惧地看了马背上的女子一眼，居然真的不做声了。

　　一旁用黑羽扇遮住唇角的妖娆男子，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紧盯着石柔二人。

　　那马背上的女子沉默地看着离她不过三米远的石柔，讶异于石柔这种混不害怕的姿态，黑色头盔下如鬼火般闪动的眸子亮了一亮，道：“说。”

　　石柔展颜一笑，问道：“这里是哪里？”

　　“黑水河畔，或者，用你们活人的说法，是冥河之畔。”女子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起伏。

　　“这么说我们已经死了？”石柔小声嘀咕，又大声道，“哦，这不是我的第二个问题，我感觉我应该还是活着的。”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做你的手下？”

　　“如果我允许你们存在的话。”

　　“第三个问题是，你还记得你生前所发生的事吗？”

　　你还记得你生前发生的事情吗？那女子突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石柔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生前？

　　这种事情她当然是知……咦？怎么好像突然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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