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满足与不满足

“花姬，你为什么要源氏家族的人参与这件事情？”贺茂保宪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憋不出了，小嘴一直叭叭不停：“你可以直接偷偷打听那些失踪少女的下落，然后通知我和晴明把她们都找出来啊，何必那么大费周章的折腾这一出？还有父亲大人，你也真是的，万一源赖光不肯相助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让花姬置于这危险之中？”

        贺茂保宪虽然有时候很烦人，但是对自己在乎的人还是很关心的。

        “保宪师兄，你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还有你说的为什么我会把源氏的人牵扯进去，有三个原因。”三木花姬伸出三个手指解释道：“第一，源赖光一直想找理由削弱平氏一族的势利，这次师父给他找到这么好的借口，他为什么不会答应，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第二，我在吉原那里，打探到这个闻香阁这背后老板，是平氏的人。我猜测，店里所赚的收益是为了给平氏一族所用。你可知道，培养势力是很费钱财的。这第三嘛，我听师父说源赖光这个人虽然野心勃勃，桀骜不驯，但是人品也还算的上正直，不会像平维衡做出强抢民女这么没节操的事情，源赖光今天这么一闹，其他家族势力的人不会再敢轻举妄动。以后京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平静下来了。”

        这一通解释下来，三木花姬都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干，朝晴明说道：“晴明，你带水了吗？我有点口渴了。”

        “恩，我不光带了水，还准备了一些吃的。”晴明从腰间拿出水壶和吃的，一并递给了三木花姬手里，她咧开嘴笑了起来，说道：“这不是我做给你吃的糕点吗，你还没吃呢，回去以后我就给多做点，省的你还不舍得吃！”

        “哇，花姬，你怎么这么偏心啊，我也要！”贺茂保宪这时候插嘴说道。

        三木花姬喝完水后直接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我偏心，贺茂保宪这段时间你可没少在我这拿了不少吃的，甚至我研究出来的花瓣精油和胭脂口红你都拿走了。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大男人要这些女人的东西干什么？”

        “啊这……”贺茂保宪顿时卡壳住了，用求救的目光看了一眼贺茂忠行，吭哧吭哧不出声。

        贺茂忠行无奈的摇摇头，向三木花姬解释道：“我前几天和夫人吵架，她都一直不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保宪就拿来一堆瓶瓶罐罐，说这些东西一定会让夫人喜欢。”

        “然后呢，师娘现在还生气不理你了吗？”三木花姬问道。

        “这还要多亏你研究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她很喜欢这些东西，自然就不会生我的气了。不过，你说要在京都开店铺，就是卖这些东西吗？”贺茂忠行有时候也会被三木花姬这稀奇古怪，奇思妙想的发明惊叹到。

        “对啊，还有我设计的衣服，首饰，总之，我要在这里要赚很多很多钱。”三木花姬叉着腰兴奋道：“师父，你一定要相信我，要论经济头脑，整个平安京谁也比不上我！”

        “恩，师父支持你做的这些事情，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作为一名阴阳师的责任，维护京都秩序，铲除危害才是最重要的。”贺茂忠行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刚知道三木花姬是一名阴阳师后，朝颜惊讶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竟然是一名阴阳师？”

        “也不算是啦，我只是懂一点点阴阳术，嘿嘿。”三木花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懂一点点？你要是懂一点点，那京都里面其他阴阳师听到你的话后情何以堪？”贺茂保宪转过头对朝颜吐槽道：“你可别听她胡说，这小丫头可不好惹着呢，上次有个恶鬼想要袭击我们，没等我们得手，花姬用符咒直接将那恶鬼炸成烟花了。”

        这时三木花姬幽幽的开口说道：“师兄，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多吗，信不信我现在把你炸成烟花？”说罢，她从怀里掏出符咒，嘴里面念念有词。

        见她要来真的，贺茂保宪直接吓得哇哇大叫：“父亲大人，快来救我！花姬真的要把我炸成烟花了！”

        结果，三木花姬念完后，符咒变成一束光芒飞到半空，嘭的一声炸开，开出如同绚烂艳丽的烟火绽放，笑着对朝颜说道：“是不是很有意思吧！”

        众人：……

        几人回去以后，这件事情终于有了后续，源赖光吩咐人散布谣言，说平氏一族想要抓住京都所有贵女，欲除之而后快。为了不想通过联姻的方式让其他家族增强势利，并且已经被所有的人忌惮，已经自顾不暇了。

        而那些失踪的少女也都被源氏的人找回来了，并送回她们家人身边。京都很多人都纷纷赞扬源氏家主高风亮节，秉公任直，不畏强权。这下，源赖光不仅达成自己的目的，又得到了许多民心，对他以后夺权之路有更大帮助。

        “花姬，你在想什么？”

        晴明见三木花姬一直发呆不说话开口问道。

        “我在想那些人明明已经拥有很多东西，无论金钱还是权利，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索求无度，不肯满足呢。”三木花姬突然感慨道：“京都里无论源平之争，还有藤原氏以及橘氏虎视眈眈，以后这里注定是不会平静下来。”

        晴明听到她的话后，沉默了一下，语气里波澜不惊：“或许这个和欲望有关吧。比如乞丐希望自己能吃顿饱饭，孤儿希望自己有个温暖的家，还有很多人希望能遇到共度余生的良人。这些都是因为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没有边界。所以，肯定会有很多人都会像你说的那样索求无度，无法满足。”

        “其实，晴明，我很不喜欢京都这尔虞我诈的地方。如果可以，我想创造一个与世无争，人类和妖怪都会和平相处的世外桃源。”

        三木花姬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晴明思考了很久，这个世界真有像她说的那种地方吗？

        人类和妖怪和平相处……他头一次有些迷茫了。

        “大哥哥，我来看你啦！”三木花姬蹦蹦跳跳的跑进风神神社，兴奋道：“我这次过来，是专门给你找了一个神社巫女，怎么样，长得很漂亮吧！”

        说着，三木花姬将朝颜介绍给一目连，而朝颜面露疑惑之色问道：“花姬，刚才你说什么，这里面真有神明吗？”

        “对啊，大哥哥就在你面前，你看不到他吗？”三木花姬也一头雾水，奇怪，朝颜竟然看不到大哥哥。

        一目连用灵力轻触一下朝颜的眼睛，温和的解释道：“花姬，普通的人类是看不到神明的。”

        话音刚落，朝颜这才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位面容俊美的男人，气质清冷淡雅，就像月下秋霜那般，不敢轻易亵渎。

        她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那不对啊，大哥哥，我也是普通的人类，为什么我们第一次相遇就能看到你。”三木花姬问道。

        “因为你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第一次见到三木花姬的时候，是在几年前。那时候的他只是被村民遗忘的神明，一个人站在已经破败不堪的神社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那时候，他从远方听到一个声音——

        “风神大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风神大人，你快来救救这个孩子吧！”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那个声音一直不断重复，一目连忍不住带着自己的苍龙寻找到那声音源头，却发现在一片漫天火光之中发现一个小女孩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原来，那道声音是为了让自己来救这个小女孩吗？

        他将三木花姬小心翼翼的抱起，并带回自己的神社给她治疗。

        在疗伤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三木花姬体内拥有两股力量。一股是最常见的灵力，一股是……强大的妖力……

        这股妖力似曾相识，但是他又不清楚在哪里见过。

        一目连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三木花姬这一切，可是当她说要去京都学习阴阳术，怕这件事情会造成影响，就一直没有提过。等这孩子再大一点就将她体内拥有妖力的事情告诉她吧。

        “哦，这样啊。”

        三木花姬却以为一目连在说她是从异界穿越过来的灵魂，和这里的人的确是不一样的，就没再纠结这件事情。她拉住朝颜的手郑重的说道：“以后你就是风神神社的巫女啦！大哥哥人很好的，特别温柔。这几天我会将神社的所有事情告知于你，再教你一些简单的阴阳术。”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用风符给我传信，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三木花姬又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朝颜很认真的听着，却又感觉自己在梦境之中。心想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她不再是闻香阁的花魁朝颜，而是风神神社的巫女了。

        “花姬，你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每次都要麻烦你。”一目连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朝颜，声音如同春日暖风一般：“我听花姬介绍，你叫朝颜对吗？”

        朝颜第一次和真正的神明对话，不知所措，一脸紧张的回答道：“是。”

        “纤枝细蔓缠相绕,夕雾朝颜彩着妆。”一目连听到朝颜这两个字，想起了这首诗。又说道：“这个名字很适合你，花姬以前和我提起过，朝颜的花语是顽强，象征着不屈不挠的精神。”

        “哈哈，大哥哥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呢，我还记得以前这庭院里面的篱笆墙我还种了好多朝颜花，各种颜色都有，不知道现在还在吗？”三木花姬突然提起道。

        “这神社里面的一切我都有好好精心打理着，当然也包括你特意种的朝颜花。”一目连微笑道。

        三木花姬拉住朝颜的手，说道：“我带你去看看我种的朝颜花，顺便熟悉一下这神社的环境。”

        “好。”朝颜自从离开吉原后，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

        朝颜花又名牵牛花，花期能长达半年之久。而且花的颜色有蓝、绯红、桃红、紫等，还有混色的。花朵大片大片的蔓延在整个篱笆院子，三木花姬摘下几朵戴在朝颜的头上，夸赞道：“朝颜，你现在的样子很漂亮呢！比起华丽的服饰还有金光灿灿的头饰好看多了。”

        “花姬说的很对。”

        一目连使用灵力变幻出一面水镜，出现在朝颜面前，她看着自己脸没有过去那厚厚的粉黛，没有过去花魁赋予给她的枷锁，头上的朝颜花衬托出清丽脱俗的气质。

        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掉下一滴眼泪。

        “你怎么哭了？”三木花姬心下有些奇怪，“难道这花不好看吗？”

        “不是，我只是太开心了。”朝颜用手擦掉了眼泪，笑着回答道。

        也许这里面一目连最能感同身受，那种来之不易，苦尽甘来的幸福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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