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同形式的希望

回到王都后，法尔西亚忙得不可开交。

        担任先知和大魔法师两个重要职务的她，必须向国王和魔法师协会两方面进行详细的报告，连夜整理出大量的报告书，多次往返于王宫和魔法师协会之间。详细情况口头传达，接受询问了数个问题后，全部正确回答。这样的工作要反复做几十次。再加上刚刚结束一场大规模的战斗回来，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她恨不得马上就上床休息。但是性格认真的自己不允许这样。身处重要地位的人不能松懈，法尔西亚始终坚强地完成了任务。

        “……所以，这次入侵人类大陆的‘魔王候补’魔族，阿拉克内被作为蓝色大魔法师的我，和作为白色大魔法师的谢尔雪莉娅击退了。”

        法尔西亚跪在久违的国王之间，低头报告。眼前是坐在玉座上的国王，他的脸色比事件发生时好多了。

        “嗯……是吗首先要感谢主，你平安无事，以及大魔法师们为这座城市尽心尽力。做得很好，法尔西亚。”

        “太感谢了。”

        得到国王的夸奖，法尔西亚深深地低下了头。与此同时，她怀着罪恶感，用力掐住贴在地上的手。

        这次的事件的始末是调查的法尔西亚，和偶然访问溪谷街道的谢尔对应的事情。艾伦也以协助调查的原冒险者的事报告上去，不过，和阿拉克内直接对决的事被隐瞒着。因为可能会不小心提到莉莎和琉奈的事。

        法尔西亚虽然对自己应该侍奉的主人做虚假报告感到内疚，但是为了世界的和平，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完全理解。

        另一方面，国王似乎完全相信法尔西亚的报告。两个大魔法师都在做同样的报告。没有理由怀疑吧。最重要的是，他为能够迅速打倒“魔王候补”这个邪恶的存在而高兴。

        “不过魔王候补啊……又出现了麻烦的家伙啊。”

        国王一边捋着自己的长胡子，一边低声说道。

        关于魔王候补的详细情况，法尔西亚也做了报告。幸运的是，如果是魔王候补阿拉克内说的话，无论如何都能找到理由，所以毫不隐瞒地说出了从莱维娅那里得到的情报。国王听了之后，果然对存在和十个和魔王匹敌的力量的魔族感到吃惊，不过，比起魔王和勇者完全没有出现的时候，表情并不阴暗。

        “魔王候补就只是候补，终究不是魔王吧”

        “哈哈……我想魔族们也是被还没有出现的魔王麻痹了，才创造了那样的阶层。”

        法尔西亚结合自己的想法回答了国王的问题。在此过程中，她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偷偷观察国王的表情，他像在思考什么似的闭着眼睛。

        果然应该说出勇者和魔王的事吗还是应该保持沉默呢事到如今，法尔西亚心中产生了这样的迷惑。

        这次的战斗，好像是人类一方看起来胜利了，不过，实际上，敌人一方有魔王候补这样凶恶的存在，具体数量也判明了，自己们的大陆是多么危险的状态，也有暴露的情况。如果人类被逼得走投无路，所有人都会希望成为勇者。

        也许还是应该说说勇者和魔王的事情。如果建议尽量不要让莉莎和艾伦分开，也不要杀了琉奈，如果郑重对待的话，事态就应该不会恶化，可以确保己方战力。法尔西亚不由得想到了这个问题。这时，一直闭着眼睛的国王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闪着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

        “法尔西亚，也许我们太相信预言了……”

        国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他的表情就像发现了自己的盲点一样，睁大了眼睛。法尔西亚一瞬间以为自己的预言被否定了，恐惧地抬起头来，但国王并没有对她进行责备或惩罚。

        “什么”

        “我不是说你的预言是假的。但是现在勇者和魔王还没有出现，魔族方面出现了魔王候补。他们和我们不同，选择了用自己的力量制造魔王的道路。”

        国王并非不相信法西亚的预言。至今为止，多亏了她的预言，才能从无数次灾难中保护国家。其功绩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所以这次的预言实际上勇者和魔王也是存在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出现在世界上。而且这么多年来完全没有露面，也许是在什么特别的环境里。不管怎样，如果两者不现身，那就等于两者都不存在。

        “也许，我们也不能一直依靠过去的希望，而必须依靠现在人们的力量去创造希望……创造一个没有纹章的勇士。”

        国王放在玉座扶手上的手臂自然地用力，用比平时更强硬的语气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决断者所蕴含的觉悟之火。

        在这次的战斗中被魔族方面先发制人，他们没有拥有纹章的魔王，而是用魔王候补的机制来诞生新魔王。实际上阿拉克内拥有被称为魔王的实力也不奇怪。如果应对稍微慢一点的话，蜘蛛的诅咒就会传到这个王都吧。那种时候的情景，光是想象就觉得可怕。

        “啊……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这是一种考验。这是神对我们的考验，不是依靠过去的荣耀，而是依靠自己去开创未来!”

        国王突然握紧拳头，声音颤抖，仿佛再次确认到了自己所说的话。法尔西亚既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只能默默地跪在地上。

        “既然决定了，那现在还为时不晚!向骑士团、魔法师协会、冒险者公会，所有的人发出声音吧!创造我们的希望!”

        “嗯，我知道了。”

        国王伸出手，以久违的坚定态度发出指示。听到这句话，法尔西亚再次深深地低下头，听从了命令。

        随后，法尔西亚离开了国王的房间，一边走在过道上，一边扭动着手臂，疲惫地垂下肩膀。必须把莉莎和琉奈的事情保密，要在没有语言矛盾的情况下报告事件。当然会感到辛苦。

        “啊……”

        法尔西亚轻轻叹了口气，松开长袍的带子，解开衬衫领子的纽扣，然后抓抓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仔细一看脸色也不怎么好。实际上，她觉得马上就能站在这里睡着了。

        在这种状态下，她摇摇晃晃地走在通道上，前方有人靠在柱子上等着法尔西亚。

        “……啊，辛苦了。前辈。”

        “……谢尔。”

        这个人就是谢尔。她发现法尔西亚来了，便离开柱子，摇摇晃晃地朝法尔西亚靠近。但她的脸上毫无感情，只是流露出形式上寒暄的感觉。

        “你要是来王宫的话，就一起向陛下报告吧。”

        “我是在协会那边向院长报告的，前辈不是说要拜托我去那边吗”

        “……是这样吗”

        法尔西亚用手摸着额头寻找记忆，但脑海中浮现的尽是报告书的文章。说得直白点就是脑子没转过来。看到这种情形，谢尔抱着双臂，短暂地叹了口气。

        “那么，向国王的报告怎么样了进展顺利吗”

        当然，谢尔并不是为了担心法尔西亚才特意来到王宫的。她是因为在意向国王报告的内容才来确认的。无论如何都关系着艾伦他们今后的命运，她当然会在意。

        “嗯，算是吧……幸好陛下误会了一些事情，暂时没有问题吧。”

        幸好这次因为国王有前瞻性的考虑了其他情况，没有意外情况下勇者和魔王的事就结束了。以后的方针也因为这次的事决定了，暂时不会像以前那样的事吧。

        “是吗那太好了。”

        “真的……”

        听了法尔西亚的话，谢尔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艾伦他们就不会再被怀疑了。光是这样就已经收获满满了。看着如此表露地放下心来的谢尔，法尔西亚恨恨地笑了。

        “那边怎么样了大爷们都说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特别的……不过，好像在其他地区也发生过和这次事件相似的现象，调查的几名魔法师好像都失踪了。”

        “……!”

        这次法尔西亚询问魔法师协会的报告如何，谢尔说出了一个奇怪的情报。法尔西亚不由得眯起眼睛，半睡半醒的思路也苏醒了。

        “难道……这次入侵人类大陆的魔王候补不是一个人吗”

        “我不能断言。我也重新调查过那个地区，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了，就像暴风雨一样消失了……”

        法尔西亚不由得说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突然感到脊背发凉，指尖的体温也慢慢变冷。

        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从莱维娅那里听说魔王候选人有十个的时候开始，就隐隐地认为这次入侵人类大陆的候选人有可能不只是阿拉克内。但她不想承认这一点。如果还有其他怪物闯入，人类的大陆就会毁灭。不过，损失似乎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据说发生了魔物被大量猎杀、几个迷宫消失等不可思议的现象。

        “那个再次调查的魔法师平安无事”

        “嗯，协会委托‘绿色大魔法师’。”

        “啊，是那个大叔啊……”

        突然对再次调查的魔法师平安无事的事产生疑问，向谢尔询问。然后听了她的回答，好像接受了似的点了点头。

        绿色的大魔法师是被认为是大魔法师中最强大的实力者。实际上，如果单纯论战斗力的话，她认为法尔西亚完全比不上他。如果是他亲自调查的，平安归来是理所当然的。

        “那我们已经完成决定好要做的事了。我完成陛下的命令。你守护着小个子和大小姐……明白吗”

        “当然。”

        法尔西亚靠近谢尔，给了她一个忠告。于是谢尔也点了点头，有力地回应道。但是，法尔西亚不能仅凭这些就放心，仅仅遵守承诺是不够的。

        “这样好吗对你来说，那个家庭很特别，但只要走错一步，那对姐妹就会成为毁灭世界的钥匙。你不好好看着是不行的。”

        法尔西亚走到谢尔前，用手指戳着谢尔反复确认。为了让对方负起责任，为了让对方切实感受到自己被委托了多么重要的事情，她不断用强硬的语气说。

        “真的拜托你了……谢尔。”

        “嗯，我知道……前辈。”

        最后，法尔西亚用微弱的声音请求谢尔。谢尔看到那张脸，也切身体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的严重性，慢慢地点头回应。听了谢尔的答复，法尔西亚似乎也放下心来，露出安心的笑容，离开谢尔，开始走在通道上。谢尔也紧随其后。

        “也许不久就会召集，召集所有大魔法师。”

        “嗯，所以我不喜欢每次都回王都。”

        “别那么任性了，就当作是同学会一样吧。”

        法尔西亚和谢尔边走边聊着这些。

        也许迟早会有该来的时候，全员到齐的那一天。但是那个时候，一定是发生了比和阿拉克内战斗更大的事件的时候吧。两人在内心深处都隐约察觉到了这种事。

        ◇

        “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了，莱维娅。”

        “嗯，谢谢你……希拉。”

        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莱维娅对坐在对面的米色头发清爽、身穿漆黑女仆装的希拉道谢。

        圆桌上放着喜欢的红茶。她用装饰着漂亮花朵的杯子喝着，松了一口气。希拉也用同样的杯子喝了一口红茶，微微一笑。

        “阿拉克内平安无事吗”

        “怎么说呢……这样就可以暂时不受那个女人的困扰了。”

        莱维娅一边用手触摸放在椅子旁边的魔剑一边回答。

        炼狱之剑的第二力量——封印。被这种力量吞噬的人将在剑中永远被火焰烧毁。现在阿拉克奈也在剑中痛苦得连悲鸣都无法发出吧。

        “不过，除了阿拉克内以外，好像也有其他候补入侵了人类大陆吧”

        “嗯……对不起。好像‘最差候补’和‘最爱候补’和阿拉克内在同一时期开始行动了。”

        “很好，希拉做得很好。”

        希拉低头道歉，但莱维娅马上摇头原谅了她。

        希拉按照约定，在莉薇雅前往人类大陆后，为了不让其他候补发现自己违反了规则而进行了疏通。并且阻止了其他魔王候补前往人类大陆，不过，只有两人已经前往人类大陆了。那就是“最差”和“最爱”的魔王候补。

        “幸好他们只是静观其变，并没有像阿拉克内那样袭击那么多人。现在他们已经回到黑暗大陆了。”

        不知是阿拉克内的目的没有那么明确，还是只是单纯的阿拉克内疯了，那两位魔王候补并没有在人类大陆上引起什么轰动。恐怕这次进入人类大陆只是观望吧。原本一个人挑起战争的阿拉克内的行为就很奇怪。

        “……这样一来，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倒了倒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口红茶，莱维娅一边摇晃着杯底残留的红茶，一边喃喃说道。因为她面无表情，所以他的动作看上去有些不安，好像在寻求帮助。

        “嗯，是啊……魔王候补方以这次的事件为契机，接二连三地向其他大陆进军吧。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连规则都失去了。”

        希拉放下杯子，一脸悲伤地继续说。视线朝下，她脸上适合的笑容失去了往日的光芒。这对身为宰相秘书的她来说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她紧紧地握紧拳头，收回视线望着莱维娅。

        “可是，莱维娅，失去了规则，也意味着我们有了新的手段。”

        “什么”

        希拉突然说的话让莱维娅大吃一惊，歪着头。她不知道希拉想说什么。但是希拉的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看到那个样子，莱维娅不由得期待着什么。

        然后希拉双手紧握着杯子，把脸凑近莱维娅，慢慢地开口。

        “如果其他魔王候补破坏规则，你也破坏就好了。”

        这是多么单纯、孩子气的想法。但如果是认真的莱维娅，绝对不会想到这一点。虽然还没有适合的解决方法。

        “可是……那又如何我去其他大陆，只会像这次一样落在其他候选人后面。”

        “不是那个，是另一个规则……要打破候选人之间不能竞争的那个规则。”

        莱维娅叙述了不安因素，希拉摇头否定。重点不在这里。莱维娅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回过神来，希拉的手已经离开了杯子，紧紧地握住了莱维娅的手。希拉的手明明碰到了温热的红茶杯，却有点凉。

        阿拉克内大胆地打破了规则，另外两位魔王候补也侵入了其他大陆，规则在候补们之间已经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利用那个状况就可以了。既然说可以为所欲为，那莱维娅自己也这么做就好了。这就是希拉的计划。

        “把其他魔王候补全部打倒，你就会成为魔王。这样我们的国家就会迎来和平。这对莱维娅来说，是牺牲最小的和平之路。”

        希拉的话让莱维娅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情况，也是她从未想过要成为的未来。自己把剑指向其他候选人，一直战斗到只剩自己一个人。这才是最让人流血的想法，所以她一直在回避……这是为什么呢现在这个想法听起来很有魅力。是因为自己内心脆弱吗莱维娅不由得这么想。

        “我……做为魔王？”

        她再次用嘴念叨着未来，用语言实际在脑海中浮现出了明确的未来和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然而，莱维娅根本不希望有这样的未来。对于最讨厌争斗的她来说，这样的未来是她最想回避。但是，目前没有其他手段也是事实。

        她一口气喝干杯子里剩下的红茶，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然后拿起旁边的魔剑，出于不安轻轻地握住剑柄。那感觉和第一次握剑时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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