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若铃

“你弟弟的医疗费……”

        “……”

        我丢我丢，我哪来的弟弟，这是谁用脚想出来的剧情：“嗯，谢谢姐姐，不用担心……我今天有点低血糖，可以带我去弟弟的病房吗？”

        “小钟，你不要紧吧？”小护士看着对方有点虚弱的样子，轻易就信以为真了。

        “没事，放心吧，让我先去病房里休息一下。”

        “嗯……好吧。”

        小护士将钟离昧送到血缘关系上称为弟弟的病房中，然后尽责的说要问同事借颗糖，如果不舒服就找他，钟离昧也没有推辞。钟离昧单手撑在病床边笑了笑，笑得十分肆意，窗外春光四溢，仿佛他就是春光。等人走后，钟离昧才好好打量病床上的人。

        洁白的房间一尘不染,半透明的白色廉价窗帘随风扬起,窗外风光只是白光一盏,无人在意。这张画的主角是一个沉睡的人,他呼吸平稳，静静的躺在被子中,白发微长却整洁,看家人真的很会细心打理。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就会被人轻易的误以为这只是一场惬意的午睡。

        “钟离惑……植物人……”钟离昧点了点床边的墙上的单子，沉声读了出来，仔细的打量这个所谓弟弟的样貌，七分相似，这种血缘上的亲近与温暖让他的心脏，在此刻砰砰直跳。说实话，按照剧情发展，这个弟弟一定会醒，但这只是时间问题，钟离昧的想法是，最好是早一点。为什么呢？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剧本里，最大的一笔开销……

        “拜拜，下次再来看你哦。”钟离昧用自己的额头磕了一磕对方的额头,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心意相通。

        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就像床头的康乃馨,开的绚烂,谁又能在意一朵纸折的小花，可以以假乱真……

        克洛斯冰封之地，剑碑之下——

        明明剑身已经腐烂，那通红的绣面却覆了一层霜，企图用冰川的方式保持永恒。在那里的某一处，银蓝色的液体中，他白发四散，模样几乎和病床上的沉睡者一模一样，他的口鼻中吞吐着泡泡。一旁的观察机器，闪亮着淡蓝色的光芒，巨大的进度条停在51后不断闪烁，而后又足足增长了10。

        “哥哥，等我……等我……”

        而后，进度条再一次陷入缓慢的移动中。

        应该，不会还有吧。他们每一次靠近都让这具身体的主人感到难受，但又忍不住亲近。就像是在……

        “离宝，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你怎么不在厕所呀！”尉迟野这只黏人的大狗狗，又毫无顾忌的靠了过来，中断了他的思考。身体隐隐的拒绝，此刻又无动于衷，忍不住的同意了。

        哼，只是在……饮鸠止渴一样。

        “没什么，有点低血糖罢了。”钟离昧推开这只大狗狗，顺便晃了晃手中的西瓜糖，然后自然的撕开了糖果纸放进了嘴里，嗯，真甜，“所以呢，你们谈了什么？”

        “咳，我们发现了一点不同——在所有受害者里面，第1个受害者是不一样的，与其他受害者相比，她不够漂亮，而且人际关系是一无所有。哦，对，她醒了”

        “然后呢，半年前的那件事？”钟离昧灵巧的舌头推动着糖果，砸在牙齿上，发出悦耳的响声，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淡淡的西瓜甜味。

        “……”尉迟野。嗅着对方香甜的气味，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听了一半就跑了出来。

        “问了，她说自己也不清楚，我估计她是在撒谎，也理解，人在陷入困境的时候总会自我脱解，撒谎之类的。现在只能问问另一个当事人了。”蓝棋扶着门框探出头来。

        “另一个？”尉迟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想想看，他们之前都追了什么星。”钟离昧大发慈悲开导他。！

        “哦……裴卿，对吧！”尉迟野恍然大悟，眼睛里都有了小星星，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嗯，真聪明。”钟离昧让他如愿以偿。

        “拜托，我不是小孩子啦！”尉迟野大狗狗炸毛，钟离昧心情极好的在逗狗，只有蓝棋在无奈扶额。

        “啊，你们想找k……噢卿卿，这有点难，他……是明星，一般不……出现在学校里，就算在学校也很难……”琳娜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给个准话，令人理了半天。意思大概就是见不到，众人只能大叹一口气，蓝棋刚想打电话，动用私人技术。

        [检测到系统碎片，加载中……]

        “你们是……来找小卿的？”门外一个身着淡绿色夹克的男生缓步走进，眉眼温和，领口几点没有在意到的彩色颜料点缀，怀中抱着一束花，另一只手则拎着一个布袋，袋面上硬着的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

        聊了几句，才知道这是琳娜的男朋友，秦司。他一边与我们闲聊着，一边从不大的布袋里取出一盒饭菜，精致的放在女朋友的身前。

        “你们稍等一下。”

        然后将花插在花瓶里，修剪的一丝不苟，然后喷上水珠，就像物品点上高光那样，点睛之笔。最后秦司终于是闲下来一样，从布袋中取出一本手札，刚想翻开，就被女朋友夺走。

        “你这东西，天天带在身边，让我看看……”琳娜气鼓鼓的，吃醋似的，对着男朋友耍小脾气，但就在她以为，她可以获得对方的安慰时。

        秦司却无头无尾的吼怒了她：“放下！”

        琳娜愣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咬了咬牙，瞬间回道，无理取闹的样子：“你居然敢凶我！”

        “我们……”

        待在屋外等待片刻的几人，刚还在感叹贤良淑德爹系大男友，下一刻，房间内，就传来琳娜的哭闹与大喊，以及花瓶的破碎声。身为人民警察的蓝棋，在想要不要进去阻止一场灾难，门就从里面推开了。秦可拎着布袋，顶着张被揍过的红肿的脸，露出温柔的笑容，此时淡定无比的领着三个懵逼的人。

        “走吧。”

        钟离昧撇了一眼房间里面，病房里的人躲在被子里，在生闷气的样子，床下花瓶碎成千万片，混着花香的清水洒落一地，玉片似的花瓣就陨落在空气中，失散的漫无目的。懒人小桌也被掀翻在地，精心做的饭菜，也烂在了地板上。

        “你不去安慰一下？”蓝棋母胎单身，只懂得只言片语。

        “谢谢。最后责任我尽了，分开后，她要为自己的任性负责。”秦司的眼神十分冷漠，然后眼神又柔了下去，纵容似的，合了合眼睛，不愿多说了，钟离昧也沉默未问。

        “走吧。”

        “想了想，小卿，最近怪怪的……”秦司一边载车带着三个人，一边无事人的样子聊着天。

        “哪里怪？！”尉迟野左右摇摆的尾巴立即竖了起来，耳朵专心听讲。

        “之前上学懒慢就算了，这几天更加放肆，居然无故旷课那么多天……”秦司絮絮叨叨的骂了好几句，听起来没一句有用的，后座三人，每个人脸上挂着黑杠杠。

        “我在意的是，为什么旷课？”钟离昧抓了抓稍微重要的点。

        “这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吧，见到了，你们便自己问问吧。”

        “还有一个可在意的点，你了解丰年前跳楼失踪，哦，就是向裴卿表白的那个……”钟离昧一边问一边滑手机。他现在很烦，他在想上次人群中的是不是秦司，还有这碎片……会不会要，杀人取卵……

        “我知道……”秦司缓缓握住方向盘，紧了紧，语气一本正经道，“但我可以保证，这件事绝对与他无关。”

        “啊，不不不。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蓝棋摆了摆手。

        “谢谢。那女孩是琳娜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当时在周年庆向小卿表达心意后，被拒绝了。然后，然后受到了所有同学的嘲笑……”秦司似乎是想尽了委婉的词，来表达这个女孩不堪的过往。

        “裴，裴卿……我，我……喜欢你。”莉莉低下头，大片的刘海遮住了眼晴，但没有减缓女孩的紧张，结巴的话语暴露了她。她努力想正眼看着他喜欢的人，但是，她不敢，两只手抓紧裙边。想收回话，却已经说出了口。

        “对不起。”与之相反，裴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像一个孤傲的帝王，不该被任何人所觊觎，也从来不接受亵渎。

        “哈哈哈，就你，也敢追卿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就是，脸上还有刀疤，长得跟鬼一样，你是想半夜吓死他吗？”

        …………

        无心的话语，就像杀人不眨眼的子弹，每一颗都正中靶心。渐渐的，她的世界变得无声，她感觉她下一刻就要被钉死在午阳的城门上，受着谩骂，还要被凌迟致死。

        卿卿，你在哪？

        而他喜欢的人就这么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他，漠视着这一切，无情的王啊，怎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平民，而放弃自己的尊严呢。

        “这样的僵局没有持续很久，出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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