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钱

龙潭的“球场”再次热闹了起来。连双喜都能看出来，这次来的可都是些“练家子”。例行的体能测试只淘汰了四分之一的人，剩下三十来个“精神小伙”傲视着龙潭的这帮子“歪瓜裂枣”。

        李响接过林佳递来的人员名单正思索着什么，门二爷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塞给李响一包中华烟，“教练辛苦了啊！”

        李响理所当然接过烟，“又受贿了？这里面有门二爷的熟人？”

        门二爷也不藏着掖着，指了指自己怀里，再指向人群，“就那个，那个平头，小伙子很上道，，，，”

        李响斜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这事儿！”说着将他递过来的中华烟给硬塞回了门二爷怀里。正当门二爷深感愧疚时，李响的另一只手从他的怀里抽出了剩下全部的那一条。走到场内冲众人道，“我这儿没别的，就是干净！才多大点儿？就开始搞这出了？听好了，我只要有实力的，纯粹的，积极向上，容光焕发的足球人！”

        众人闻言都开始不自觉看向“鬼屋”那些横七竖八的“前辈”，被李响赶紧拉回了视线，“都听好了，无论留下还是离开，把心思用到该用的地方！”说完看着这些来试训的人，李响心中暗道，“好像是比二丧那帮子货有卖相啊！”

        石梯方向慢慢走来猴子，母牛以及张玉堂的身影。李响赶忙迎了上去，“哟，张副队长回来了，快快快，里边儿请！累了吧，让那个谁给你按摩按摩？你点，我安排！”

        张玉堂没搭理他，脸上写满了沮丧。母牛一脸不屑，“你还真把我和猴子当空气？”

        李响这才望向母牛，“几个意思？情绪不高啊！”

        猴子阴阳怪气道，“拖您的福，我们几个被学校开除了！”

        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双喜一伙“闲人”迅速拥了过来，叽叽喳喳道，“怎么开除的？”

        “李响让你们搞投名状？”

        “混不下去了？你们学校门槛比这儿还高？”

        “我们这儿有门槛？”

        “乱搞男女关系？”

        见气氛瞬间搞了起来，李响赶紧下达命令，“再有造谣者，跟新来的一起加练！收拾不了你们了？没规矩！”

        张玉堂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劝退的！理由可能还没想好，不过肯定是因为我给龙潭拉人，校领导承受不了压力！我回来就是告诉这帮子我叫来试训的同学，如果执意加入我们龙潭逆行者，一律开除，并且铁定不能注册成为职业！”

        李响点了点头，“足斜那帮子货干得出来！还以为能偷个懒捡几个现成的，看来还是高估了他们的格局！没事儿，只要你们还在，龙潭逆行者的根基就在！”

        一席话说得张玉堂三人热泪盈眶，看来跟“康庄大道”决裂来投奔龙潭这个“羊肠小道”没有被辜负！李响趁热打铁问张玉堂，“张百万，哦，令尊大人那儿怎么说？？”

        张玉堂一听这话，立马义愤填膺道，“他劝我留校，我拒绝了！还威胁说要我自生自灭！我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吗？教练你放心，再跟我闹我就学陈石，断绝父子关系！”

        前来试训的人知道前因后果后，不出所料没有一个留下来。虽然舍不得“龙潭逆行者”的流量，但跟不能注册这事儿比起来，孰轻孰重他们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

        李响倒吸一口凉气，“那我要你何用？我现在缺的是钱！”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尴尬得落针可闻！

        一只手缓缓按在了李响的后脑勺，“李教练，这就开始说胡话了？”

        李响转头望向余江，嘴唇颤抖，“老师，我，好累啊！”

        余江松开了他的后脑勺，走到张玉堂身边，“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孩子，他不是冲你！这段日子，好容易搞出点儿响动，他是太着急了！”

        此时的李响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跟在余江身后一言不发。余江做了个聚拢的手势，大伙儿不自觉地向他围了过来。余江扫视着每一个人，“好！好！好！”连续发出三声“好”后才开始说道，“你们做的这件事，很大！所以不会那么容易！我儿林佳昨天还问了你们李教练，说你们这么折腾，付出这么多，图个啥？你们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凭这十几口人就能把事儿办成？”短暂停顿了一下，余江接着说，“知道你们教练怎么回答的？他说，有些事儿，不是说一定能成才去做，只要有希望，就不能什么都不做！总得有人做！”

        众人都望向李响，这家伙的头低的更狠了些。余江笑了笑，指着那些离开的背影道，“他们的离开和你们的留下，都是人之常情！现在的你们得到了更多的关注，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居多，可你们不是一直朝着李教练指引的方向义无反顾的在前进么？你们相信他，更是相信你们自己！去日本，就是给足斜投下一剂毒药，药效怎么样，就得看你们的表现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足球这事儿，赢，就是得道者！输，就是失道者！你们是逆行者，所以你们只有不断的挑战，不停的赢才能得到更多的帮助！至于怎么去日本，那就是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家伙考虑的事儿了！记住，你们很强！”

        李响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走到张玉堂身前深深鞠了一躬。

        张玉堂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人在极端情绪下说的话大多都是心里话。我不会原谅你，但日本我会去！我只想证明我能踢球，会踢球，不是因为我家有钱，是我有那个实力！”

        李响直起身子，没有再解释什么。

        吕昶的肩头受力，回头没发现“肇事者”。可可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将一个信封递给了吕昶说道，“聊什么呢你们？给！”

        吕昶下意识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皱眉道，“你干嘛？”

        可可歪着头看着这个大个子的眼睛，“我把你给我买的项链给卖了，你们不是要去做大事的吗？”

        吕昶不悦道，“老爷们儿的事儿要你管？不对，我送你那条项链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可可挽住吕昶的手撒娇道，“就不许人家有点儿私房钱？放心，你送的项链我哪舍得卖？这是我们姐妹们给你们凑的，你们不会嫌弃吧？”

        空气中弥漫着酸味。吕昶摇了摇头，幸福地将信封丢给了李响。李响试着拒绝，却被吕昶和可可的背影拒绝，他们又抛弃了众人找地方腻歪去了。

        李响握着信封一脸无奈看着众人。张玉堂和母牛随即也分别递给李响一张银行卡，猴子有些腼腆，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教练，那个，我这个月的生活费用完了，等下个月，，，”

        李响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缓缓道，“行了，行了，，，，我一会儿把欠条给你们，算我借的，一码归一码，说的是借，就一定要还！”除了冷笑，没人搭理李响。

        “有客到！！”门二爷扯着嗓子大喊。一个胖子出现在了石梯，接过门二爷递来的纸巾，一边给自己的脑门擦汗一边笑道，“李教练，要干大事儿了怎么不招呼我一声啊？！唉，该减肥了，爬个石梯，好累！”

        没等李响答话，陈石走过来挡在他们身前欲言又止。双喜叹了口气，“生在福中不知福！”

        杜杰随即附和，“倒霉玩样儿！唉，二丧，你最近学了很多的成语啊！”屁股上挨了一脚后又委屈道，“夸你呢！倒霉玩样儿！”

        陈冲终于把气儿喘均匀了才开始说话，“我事先声明啊，我不是来给你们送钱的！从我这儿搞钱，你们得给我一个理由！”

        陈石闻言后瞪大了双眼，“你相信奇迹吗？我们正在创造奇迹啊！”刚想继续“输出”就被李响按住，“陈老板大老远来一趟就是亲口来说这事儿？”

        陈冲看到李响手下的陈石摇了摇头道，“来说几句实话而已。奇迹这东西，相信就好，没必要参与嘛！你们啊，去日本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可这事儿是真真儿的费力不讨好！最主要的是不利于投资，风险于收益完全不对等，谁敢往里面投钱？”

        李响没有反驳，平静地问，“所以呢？”

        陈冲始终盯着陈石缓缓道，“所以个屁！我儿子不是在你手上吗？你说个数！”

        李响赶紧放开陈石，谄媚到，“别啊陈总，搞得这事儿跟绑架勒索似的，，，”

        门二爷插了一句，“我看差不多！”

        李响白了门二爷一眼，将陈冲拉向了“鬼屋”。

        留在球场的众人无所事事，又开始了日常的互相扯皮。一个小家伙默默来到了他们中间，国庆也默默的将他带到一边开始训练。这几天的相处，国庆对这个七妹的儿子颇有好感。

        陈冲摔门而出的动静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只听这个胖子恼怒道，“你想让老子破产啊！羊毛你指着老子一只薅啊你！”

        李响卑躬屈膝的追了出来，“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陈总，好商量，好商量！”

        陈冲头也不回的离去，连自己儿子都没瞧上一眼！

        双喜一副八卦脸凑到李响身边，“你把他咋了？”

        李响摊了摊手，“老子在给你们争取修个主场！”

        双喜瞪大了眼睛，“你胃口是真大！这事儿就算陈石那个亲儿子怕都说不成吧！”

        杜杰也过来帮腔，“二丧你怎么说话的？意思我们教练是干的？”

        李响没搭理这两个亲生的二货，蹲在地上玩儿起了泥巴。国庆“飘”过来丢下一个信封，李响很自然的捡起来，嘴里念叨着，“谢国庆哥哥打发！”

        国庆低头看着这个家伙，摇头道，“这是小诩带来的，3124！3000是他爸给的，124是他自己攒的，攒了一年的零花钱！都是苦命钱，你可别给挥霍了！罗丽晚上会把我那份儿带回来。”

        李响抬头看了看国庆，又看了看远处正在颠球的小诩，一声不吭，低头继续玩儿起了泥巴。

        魏永全感叹，“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我说二丧，你以后给你公上坟可别烧欠条了啊！我就在想，我们这么穷，难道真的是上面的后人没给我们这些下面的先人烧够？”

        众人哈哈大笑，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丝毫不受蹲地上的李响影响。李响从头上抓下了一把头发，小声的自言自语，“我怕是看不到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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