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名正言顺

这也是夏铭今天大闹军寨的根本原因，再由夏牧这么软刀子割肉下去，夏义彰一家在右南庄，说的话恐怕就再没人听了。

右南庄很多送子女去夏氏学堂读书的村民们，私下里已在慢慢转变，对夏义彰一家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

连他们家往年用于租让，然后收取高租金的好田，今年也没几个人去租。

因为左南庄没田地的村民，还可以通过其它方式，比如上山采药，挖藤条等物间接从村兵队这里挣到钱。有了钱还怕没吃的？

再说夏义彰的租金不低，如果按村兵队这边定的条款，照样要交税。一年辛苦下来，真的挣不到一分钱不说，还要倒亏。

现在最可笑的就是跟在夏铭身后的这五个狗腿，这下应该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了。

等夏铭六人骂不动了，再也不张嘴时，村兵队和少训队就此散开，各做各的。

夏牧还问他们，今天可有什么收获？众人都说，没什么收获，就是心累。

不！你们有收获，以后打仗，如再遇着这样的事情，敌军这样大骂你们，你们就想想今天的事，就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出来了。

众人一想，是啊。战场上最犯忌的不就是没脑子和冲动吗？就算如此，我们也不会感谢夏铭，只会说声：“总教头！你他娘的太坏了，你简直就是个魔鬼恶霸！”

当然这话只能藏在心里偷偷骂，脸上更不敢表现出来。不然叫你去跟夏铭面对面陪他聊天说话，你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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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庄夏义彰在家一直坐到天黑，也不见夏铭、老婆子、媳妇回来，就知道坏了，跟上次夏牧他们抓夏肥一样，不拿粮食、猪肉和银子，是不会放人。

夏义彰叫上自己的儿子，提着礼物打着灯笼就往北庄摸去。儿子不解问为什么不去西庄。

夏义彰第一次感到头痛。

自己这个儿子太没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西庄自从夏肥被抓后，就与自家南庄闹翻了，最近两庄还因各种小事纠纷不断。

你还看不明白吗？夏铭这次栽了，是自己掉到陷井去了，那夏牧小贼和夏忠那厮早已布下罗网，就等铭儿自己去钻。

真是可恶。儿子骂了一句，又问我们不去想法救他们出来，去北庄干什么？

不去北庄怎么办，你娘他们还救不救？知道我们去求谁？是去求北庄族长夏文孝。

为什么不去求夏牧他爹？他们是一家人。正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你认为去求他有用？

你爹的脸这次算丢光了，我们一家要低调做人才行了。

脸面，是自己给自己挣出来的，不是别人给赏赐出来的。

南庄族长的面子不是北庄赏的，所以北庄族长也就没给南庄面子。

父子俩没办法，半夜找到东庄族长。这东庄族长夏文昭也是妙人，收了礼物后才慢慢说，我尽力。

第二天，东庄族长找到夏牧说情。夏牧说看在都是同族的情义上，夏铭一家三人活罪可免，但一千斤大米和一百二十斤肉，一斤都不能少，少了一两不放人。

夏义彰最初不想交，但夏牧就是不放人，关到第三天后也没办法了。铭儿还无所谓，吃点苦什么的也当长记心，但老婆子和媳妇身体查受不了。于是当天下午就拉了一千五百斤谷子和一百二十斤肉，将夏铭和他娘及奶奶赎了回去。

其它五人，因家里凑不出八百斤大米和一百斤肉，只能硬着头皮来求夏牧。

夏牧说，他们是听谁的吩咐来军寨闹事的？

五家人一听，不是听了南庄族长那狗屁孙子的话来闹的吗？

既然是听他的话来的，出了事你不去求他，来找我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守法之人还错了不成？

五家人无奈，转头回去求夏义彰，哪知这五户人还没进门，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并反咬一口说是他们五户人不教好自己的儿子，勾引自己的孙子才做出这么丢人现脸的事来，没找你们赔我家损失算我仁义，你们居然还有面目来求我出粮出肉帮你们赎人，你们也是我孙子吗？

五家人心里一片冰凉。想当初西庄的夏肥做了那么大件事，他那六个跟班的赎金也是西庄夏文慵主动给的。

而夏义彰此举，更显得他那薄情寡义的本性。

走投无路之下，五家人找到夏忠求情。

夏忠转头找夏纲求情，最后夏纲陪着他又找到夏牧。

夏牧想了想，说：你是南庄的祭天话事人，村兵队应该服从你的命令。这次你都能忍辱负重舍得面皮来求我，我可以给你个面子。

你们南庄多次算计村兵队，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今天这事过了，明天南庄再出现其它事情来，你是不是再会为他们求情？你的情面真有那么大？我不希望还有下次，作为村兵队的监军，你应该知道，身为执法者，首要自身正。

该件事情，终于在夏忠的多方求情解决了，多关了那五人两天后放了。

南庄的人，看到了村兵队只买他的帐，于是围在夏忠身后的南庄村民就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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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以人的想法而停下分毫。

屏山村兵队组建的事情，渐渐在山下传开。下源村村正王家耀亲自带人前来参观，请求夏牧帮他们也训练一批村兵。

夏牧说你们要出钱出粮出人，我们可以帮你们训练。

期间，王村正还说起张庄的最新变化。自从张庄徐伦拿钱到县城叩官后，徐伦也开始履行起乡正职责。听说已拟好了各村摊派钱粮的数额，准备派土匪军到各村催粮催款。

“摊派的原由是什么？”

“夏县土匪众多，但势力最大的只有两大匪帮：西北狼和东南虎。现在西北狼被县府招安了，夏县大老爷觉得自己鸿运当头，就打起了东南虎匪帮的主意，于是开始筹集粮饷，要求各乡各村出粮出钱。”

“原来县大老爷也想借东风，剿灭了东南虎就可以升官发财了。”

众人不由大笑起来，这世上究竟怎么了，如此荒唐可笑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年前还是青狼山土匪，举兵攻入代表县府乡政权的张庄，还把县府封的乡正、民团给杀了。

转眼过个年，土匪摇身一变，却成了县府封的乡正，代表县府进行追收各种税赋。

夏牧问，怎么没接到催粮文告？

“张庄的土匪也明白自己是外乡人，又是土匪出身。人数太少不敢出张庄。听说会派出一支五十人的队伍，挨个村的发。”

原来如此。屏山暂时没接到文告，是土匪没忙过来。要说屏山一个村，也应该有个村正才是。

但很怪，屏山的村正之前是南庄人，年前十一月才刚去世。张庄也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派人任命村正。

听说夏义彰为此很热心，曾亲自到张庄多次，但也没跑下来。

故而现在屏山没村正，四支族长各自管自己的那块地盘。

下源村王村正就问，你们屏山村会不会按照张庄的要求交粮？

夏牧指着正在训练的村兵也不说话。

下源村有很多年轻人在参观屏山村兵的训练后，纷纷表示愿意加入。

夏牧说，你们可以加入，但必须你们自己出粮，还得等四月后才行。

众人问为什么？夏牧说，现在我们屏山村兵还没练成，要在四月立夏那天正式成立后，才会根据情况招训新兵。

下源村的众人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等等。

夏牧想到一件事，问他们村里有没有栉匠人？村正问他，什么叫栉匠人，夏牧说就是剃头匠人。

王村正说，有一个。

可以叫他来，我有活儿让他做。

等下源村的人离开三羊硖，夏牧立马通知各庄的人，张庄土匪已开始活动，挨村催粮催款。最近一段时间非有必要，不得下山。

三月二十八，好久不见的夏铭手拿一份下山申请，来找夏忠签字。理由是自己上次犯了大错，连累祖母生病，因屏山没有相应的药材。作为惹祸的亲孙子，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到山下买药。

夏忠想了想签字后就放他下山去了。

夏纲就问他，你怎么不拒绝签字？万一他遇到土匪，被一刀咔嚓了怎么办？

夏忠说他有正当理由，又有合规手续，我不能仗着村兵队给的权力行私报仇。

你觉得下山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下山干嘛。但我有种预感，觉得他这次下山，会发生什么大事，可能与我们村兵队有关系。

呵呵呵！你会算？

夏铭下山三天后才回来，村兵队也没难为他就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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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二，立夏。

立，建始也；夏，壮也，物至此时皆壮大也。天地始交，万物并秀。

夏牧决定在立夏这天将正式成立屏山村兵队。

屏山村兵队从正月初八算起，将满三月。

四月初一，村兵军寨里一片沸腾吵闹。

因为从下源村来了个栉匠人，也就是剃头匠人，要将五十名村兵的头发给全剪了。

按照夏牧的要求，以手指抓不住头发为原则。

村兵们不干，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无故损伤。

夏牧就给他们讲道理。你们在两人对打时，我发现一个致命问题，就是你们当中一人的头发让另外一人给抓住了，那么你就基本上就输了。如果是在战场上，你就会因为你的头发太长而送命。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的头发太脏了，脏得上面全是虱子，爬得到处都是，还给别人身上传。这样不好，容易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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