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借势而起

这场引发无数变数和后果的官军内部血案，就与徐伦他们有关。

之前来张庄，逼迫张庄强行出粮出钱出人的县府差使大人魏得水，那真叫满肚子坏水，不整人心里不痛快。

因魏得水在张庄受到徐伦冷遇后不但没收到礼，还差点丢了命，便一直怀恨于心。恰好他这次又把夫人送到县令府上，做了一晚的好吃好喝，就谋任了个随军参赞之职，也跟着大军前去参加剿匪。

魏得水巧借职务之便，于是借机报复，凡是最苦的活计，由张庄的人负责干；凡是最差的伙食，由张庄的人吃；凡是冲锋血战的事情，由张庄的人打头阵。

本来到了五月就是连绵雨季，前行的道路泥泞难走。

徐伦兵队被分派去前面加固道路、维修桥梁等最难干又最苦的任务，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

带来的一百人精锐也因各种原因死得只剩下五十多人，就让魏得水找了个理由被撤了编制，混入了其它人的队伍中备受折磨。

到了五月下旬，联军因为前面的地形不熟、情报不准，加上霉雨不断接连吃了几个小败仗。

还有因为粮食、军饷分配以及县兵、乡兵矛盾等问题，扯住了前进的步伐，原有的进攻态势居然停了下来。

五月二十日，从张庄逃出来后又被何坝村、杨池村、赵沟村、李家村联合追杀，还死里逃生的地义军师史彪，沿路打探后找到徐伦，得知张庄失去后，徐伦在前无去路、后无退路的绝境下，也是心灰意冷。

就这样，魏得水还不安好心，出了个主意，叫徐伦前去土匪老巢里诈降。

这是个绝户计。如果土匪信了，那官兵上来一剿，跟着土匪灭亡；如果土匪不信，徐伦一伙也就死无葬身之地。

徐伦在苟铨以及史彪的劝解下，于是把心一横，决定干件大的。

五月二十二日，徐伦假意热情招待前来传达命令的魏得水，又送厚礼又讨计策，再来一顿好酒宴奉上。

趁着魏得水报复得手又收厚礼的高兴劲，徐伦杀了魏得水砍下人头，抢了一批粮食又放火烧了存粮后，纳上头名状真的投了东南白虎匪军，并将所知的官军布防等军中机密全部吐出。

然后，徐伦再转过头来带队，根据打虎大军的防御漏洞，特别是借县兵、乡兵之间的矛盾，一举将打虎大军打得溃败。十之八九的县兵、乡兵，把命丢在了那里。

五月二十六日，夏县无人主事，被白虎匪军乘船溯流而上反攻进夏县城里，狠狠地洗劫一场。夏县的县令、县尉等人被割了脑袋，挂在夏县的城门前。官府体系也被摧毁，整个夏县彻底乱了。

相应的各地地主豪强纷纷钻了出来，圈地自立、相互攻占，一时间整个夏县到处都是战乱四起、豪门割据的局面。

民安乡反倒在这外面战火纷纷的环境下，居然难得迎来片刻安宁。

不，也不太安宁，郑庄联军借夏县形势，打起了民安乡的主意了。

很多村正、里正因为情报的原因，特别是夏牧派兵在东西接壤处驻防后，对夏县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

站在贫民百姓对面的一些村正、里正，还不知道外面的世道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乎还在做着旧有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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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郑庄，共辖十二个村。

有三大家族郑、黄、程。这郑家一系人马占据六个村，黄、程两家各占据三个村。借着夏县官府体系被东南白虎土匪军摧毁后，纷纷自立占地称王。

郑家家主郑清闻打探到张乡的屏山村兵，仅凭五十人大败青狼山土匪军两百人后，又于五月十二日不费吹灰之力取了张庄，心里十分震动。

加上夏县世情局势发生变化，于是主动联系黄家家主黄筌、程家家主程浅，借屏山村兵立足不稳和内部纷争，趁火打劫出兵占领何坝村、杨池村，威逼张庄。

这程家家主和黄家家主，也是个眼窝子低的人，看着郑家开出的优渥条件，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五月二十八日，三家联兵没受到任何阻击，就顺利占了何坝村、杨池村各五里地盘，并驱赶村民向张庄逃去，然后虎视眈眈地看着十里外的张庄。

刚跑了青狼土匪，又来了郑庄豪强。

何坝村、杨池村受灾村民欲哭无泪。

逃到民安庄的村民们，跪在张家大院的乡冶驻地，纷纷痛哭起来。

夏纲只好站出来进行安抚。说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屏山村兵主要是为了保护屏山村民。

我们的村兵为了你们去流血拼命，粮食谁出？军饷谁出？牺牲的村兵抚恤谁出？不如你们去找何坝村、杨池村的村正、里正，他们好像有办法退敌。

受害的两村村民破口大骂，说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豺狼横道、蠹居棊处，专给当官的溜须拍马，对穷人却是敲诈勒索，最能帮狗吃食。

夏纲说，我们也想帮你们，可是帮了你们却得不到任何回报。比如说我们准备推行《屏山夏氏村治盟约书》，由各村上报户数、人口、田地亩数，但就你们两村这帐总算不拢，影响了后续开展。

再者，你们两村与我们屏山村兵没有任何利益绑定，帮你们是我们仁义，不帮你们是我们本分。放心吧，我们已派人前去知会郑庄联兵，如果他们敢杀我民安乡民，烧我民安房屋，我们屏山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们两村的村正、里正，起了歪心邪意，好比是笑里藏刀剐皮割肉，绵里使针剔髓挑筋，不要怪我们屏山村兵心狠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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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六月初一早上，屏山下源村兵在夏牧的一声令下，排着整齐的队伍，带着少训队和三十名读书人，从民安庄出来，跨过东升桥，沿着庄河向西出了官道，就往屏源村小柳坪的驻扎地走去。安排在东西两边界的警戒岗哨倒也没撤。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谣言，说是何坝村、杨池村两村的村正、里正联手，排挤屏山下源村兵退出民安。甚至还放出豪言壮语，说就凭两村实力也能守住民安乡。

另外还有一道谣言，说何坝村、杨池村拒不执行《屏山夏氏村治盟约书》内容，是想借机要挟，在民安庄的归属问题上占据最大的好处。

两起谣言引爆了村心民意，特别是被郑家派兵占领后被撵出来的村民，愤怒的他们将矛头指向村正、里正。前去包围了他们的房屋，让他们滚出来给个说法。

人心一乱，意外就多。失去家园的众村民失去了理智，对何坝村平时就一向不得人心，惯会落井下石的一个里正家放起火来，并打死了里正。

其它村正、里正一听这流言，就知道事情坏了，又见屏源村兵已撤出民安庄，而郑庄联兵又磨刀霍霍的样子，于是有人趁夜卷起财物全家跑了。

人倒是跑了，但身上的财物，却让夏牧派出的暗哨给缴了后放行。

两村的领头人一跑，群民无主，就跑到下源村小柳坪请求屏源村兵出来做主。

其它六个村一看眼前情势，也知道利害，纷纷前来跟夏纲夏牧谈好一应条件。

都表示愿意执行《屏山夏氏村治盟约书》模板，并承诺：如果屏山出手，护佑民安全境，全乡七村共尊夏氏为首。

六月初四，屏山兵、下源兵、牛家坡兵、周家洼兵，以及赵沟村兵、李家村兵再次聚兵民安庄西迟桥址立誓：共驱郑匪、死不旋踵。

民安联军开拔到郑军联军面前。

郑军派出一员猛将来，让夏牧一枪就挑了。

郑清闻见状自知不敌，只得退兵撤出民安。

然后民安联军押着郑乡联军一直退出边界后，在此建了一道边关哨所派人日常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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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安外患既除，内忧被拔，接下来就是重建。

常言道：建设十年功，毁灭一瞬间。

按照夏牧拟定的重建民安事宜，第一要务，均田平赋。

将屏山外的七村，按照《屏山夏氏村治盟约书》模板重新划分田地。对那些不配合的，参照屏山夏义彰的例子，拟出十大罪状暴力处置。另外按照五户为比，设比长一名；五比为邻，设邻长一名；五社邻为庄，设庄长一名；五庄为里，设里长一名；五里为村，设村正一名的方案对全乡调整，分别重新选出比长、邻长、庄长、里正、村正。

第二要务，民安重建。按照商市规格重新打造民安庄，除了保留原先张家部份房屋做为民安乡的乡治公署，其它全部推倒规划重建。

第三要务，打造夏军。由各村选出三十名以上村兵，集中拉到民安军营进行训练。

第四要务，修建乡学。在西迟桥旁选地，建立乡学，只收10-15岁的男、女学生。

第五要务，恢复百业。在东升桥旁选址，建百工坊，招收各种匠人重新开张各业。

第六要务，划转土地。将原先归属张庄的周围各五里方圆土地，剔出军营、乡学、医馆、百工等用地，其余全部归属民安乡治统管。

当然，还有其它事务，如安排辎重、营造兵，召集全乡工匠和民工按日结算工钱，先修西迟桥，再补修各村道。

同时根据收集的民意，建水渠筑河坝等影响农桑的设施；如召集全乡没有结婚的女子，根据自身条件，分别安排到军营、衣坊、药坊、其它作坊等干活。

如对吴庄、郑庄、先虞乡分别派出信使，提出休兵、通商等友好条件。

等这些政令全给颁布下去，民安乡整个沸腾起来，人人皆称夏纲仁义、夏牧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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