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噬骨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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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雪被身侧突如其来的力道扑倒在地,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腐尸味熏晕。她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身体被怪鲛的“尾巴”圈住,无法动弹。
身着守灵白裙的女人下意识尖叫起来,姬千秋柳眉紧蹙,毫不犹豫抽出腰间短剑上去救她。
月翎剑出鞘,寒光射万里。
少女纤细的手腕往上一旋,剑锋眼看着就要刺入怪物饱满的天庭。
突然,双手没被束缚的莫凌雪不顾肩上疼痛抬起手,硬生生挡下了姬千秋的攻击。她双眼哭到红肿,声音嘶哑地乞求着:“别杀,别杀他……”
美人毫无反抗地躺在怪物怀中,即便那怪物的双爪已经狠狠抓烂了她肩上的肉,鲜血染红了她整个上半身。
“我愿意死在夫君的怀中。”
姬千秋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凌雪,被她的不自爱与倔强气得微微发抖。
“娘娘莫不是疯了?”姬千秋少见的觉得自己生气了,但她面上仍维持着那副清冷疏离的表情,“殿下确实是一个好人,但不管是谁,都不值得你放弃生命去‘陪’他。”
“你不懂……”
“你根本不会懂我的感受,姬四小姐。”莫凌雪抬头看着眼前少女,她嘲讽地笑了笑,未施粉黛的嘴唇已经变得非常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弱,“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
“我们确实不一样,我不会为了哪个男人而心甘情愿去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姬千秋没心思和她废话,“但是我相信,如果真正的殿下此刻能把意念传达给你,他也不会赞同你现在的选择。”
“如果他真的爱你,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你。”
莫凌雪倏地皱起眉陷入沉思,脸上神情又痴又愣,又哀又怨。
姬千秋向来是玲珑剔透的心思,知道她此刻已经有些动摇了,正要继续劝阻。然而莫凌霜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只听见他站在棺椁旁冷声说:“四妹妹,她想死便让她死,你又何必操什么心。”
莫凌雪闻言只是眨了眨眼,一大滴泪水砸在前襟上,瞬间融进鲜血中。
谁知这时怪物突然放开了怀中女人,它双腿软化融合而成的“尾巴”一拍地面,身体轻轻跃起,借此动作发力迅速向姬千秋爬去。
只见黑色的地面上爬着一具腐烂畸形的苍白尸体,对比鲜明令人毛骨悚然。
姬千秋站得本就不远,不过转瞬间怪物已经爬到她的左脚边。
被这东西伤害过的恐惧令姬千秋处于极度亢奋中,她没有尖叫和逃离,反而屏住呼吸,再次提起手中月翎剑,把傅弈手把手教她的武功使了出来。
自她重生之后,“复仇”二字早已刻入她骨髓中,甚至可以说是支撑着她愈来愈强大的动力源——
不仅局限于傅扶疏或燕后,只要是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都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提气、运气至剑锋、攻击!
她以全身力气把月翎剑直直刺入怪物光秃秃的脑袋上,不等它反应过来,再迅速抽出剑刃横着捅进它脖子的大动脉。
在姬千秋这两道强劲且毫不留情的攻击之下,那怪物厉声尖叫着往后躲开,被短剑刺入的地方已经露出里面白色的骨肉。但是不知为何,却连一滴血也没有看见。
姬千秋疑惑地看向手中剑刃,她依稀记得下元节那夜傅弈救了她后又跳入河中,而后湖面上鲜血滚滚涌起,整个湖面都被怪物们的鲜血染红了,说明傅弈杀死的那些鲛人体内是含有血液的。
为何眼前太子变成的这只不一样呢?
这时她才仔细看向脚下的怪物,它看起来很是疼痛。伤口虽然没有流血,但它一手按着头,一手捂住被剖开的大动脉,本就诡异扭曲的五官此时更是紧紧皱起,不住在地上翻滚着。
怪鲛那条由双腿化成的尾巴很长,上半身肌肉发达,变得异常强壮,整具身体甚至充斥着一种诡异而又不和谐的美感。
它身上那些腐烂的伤口露出皮下白色骨肉,细看之下更有古怪的透明粘稠液体缓缓溢出,像极了唾沫。
就在这时,莫凌雪突然扑上去,毫不犹豫挡在痛得颤抖的怪鲛身前护住它,声泪俱下地说:“我求你,你别杀他好不好,我只剩他了。”
“我虽是丞相之女,但在府中并不受宠。”莫凌雪双眼不知看向何处,眼神放空着轻声说,“多年来父亲日夜忙于政事,虽待我没有任何不薄之处,吃穿用度也俱是最佳,可他从来没把多一份心思放在我身上,几个月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是极正常的。”
她顿了顿,恨恨地看着姬千秋,意味深长地说:“别说是父亲,就连我的兄长,又何尝不是也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呢?”
“我原是不知道谁家丢弃的女婴,得到了本不属于我的身份与地位,但我其实过的并不快乐。”莫凌雪垂下眼眸,抬手抹去脸上流淌着的泪水,温柔地笑了笑,“直到我嫁给傅烨,才真正体会到被一个人爱着是什么滋味。”
“四小姐,我不是你,在我成为太子妃之前从来没有被人捧在手心上疼爱过。”莫凌雪看向她,眼神真挚,“是,父亲确实是我一辈子的恩人,但傅烨才是那个真正把我从黑暗中救赎出来的人……所以我才如此厚颜无耻的求你不要杀他,或者把我也一起杀死。”
“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未能留下子嗣,日后左右也不过是一个只能待在冷宫里的寡妇罢了。”
姬千秋呼吸一滞,她看着眼前狼狈的莫凌雪,忽然感觉有些心疼。
她又想起小时候那个躲在大树后面偷偷看她的女孩,她还记得那时候的莫凌雪满眼都写着自卑与胆怯。
虽然心疼,但姬千秋没有收回手中握着的月翎剑,仍沉着声音坚持地说:“娘娘,殿下已经不在了,难道你不想承接着他的那份爱好好活下去吗?”
莫凌雪似乎是不想面对太子烨已死的事实,她神色癫狂,一面掉着眼泪一面激动地辩解:“不是的,他活了,他又活了不是吗!”
她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献宝似的微微露出身后躺在地上的怪鲛:“你看,虽然他现在的模样恐怖丑陋,但他绝不会伤害我的!”
“我仍爱他,这次终于轮到我来保护他了。”
“那日在宫宴上也是我疏忽了,是我害死殿下的。”莫凌雪后悔地说,“那时有一个模样极俊俏的宫婢为他倒了一杯酒,我就在旁边看着,却没有起任何疑心就让他喝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女人低下头,“我明明意识到了那宫婢古怪,却没有出言制止,事后又害怕太后把罪怪到我头上。”
“我知道真正的他已经死了。这几日我一直都陪在他身边,昨夜更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睁睁看着他毒发身亡。”莫凌雪此时的状态已经极不正常,她哭了十几个时辰的双眼红肿变形,声音像含着一口沙子般粗哑,“你知道傅烨活在世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紧紧握着我的手,那张向来不会说情话的嘴也终于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夫人,对不起,为夫总是忙于政事而疏忽了你,可现在在我临死之际,却只有你依然陪在我的身边。若有来世,希望你还能成为我的结发妻子。’”
“我本已绝望了,可没想到过了一夜他竟再次复活,虽然他现在这副模样人不人妖不妖的,但我知道他绝不会伤害我。”
“不。”姬千秋摇摇头,笃定地说,“殿下已经死了,眼前这就是一个不知用何手段残忍改造而成的怪物,难道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她皱起眉,严肃而认真地对女人说:“殿下已经被人毒害了,这副非人模样也不是他自愿变的。你好好看着它,它真的还是那个端正稳重、百姓爱戴的太子殿下吗?”
姬千秋单膝跪地,朝莫凌雪伸出右手,温柔地看着她:“娘娘,我们一起找到那个谋害殿下的幕后真凶,为他报仇,好吗?”
莫凌雪犹豫了,她呆呆地看着姬千秋,还要狡辩:“可、可是……”
就在这时,灾难再次发生。
莫凌雪身后的腐烂鲛人放下捂着伤口的双手,恨恨地盯着背对着它喋喋不休的人。就在姬千秋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正要推开莫凌雪的时候,只见那怪鲛双手一伸从背后抱住莫凌雪,张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直接啃断了她的脖子。
莫凌雪满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分离。
她没有任何防备,死在了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说不会伤害自己的夫君嘴下。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的身体还在剧烈抽搐着。
莫凌雪双眼大睁着死去,只见她瞳孔放大,那双眼里透着点惊疑,又带着些释然。
女人纤细修长的脖子几乎被整截咬断,只剩约摸一指粗的血肉,头顺应力道啪的一声砸在地上,鲜血连续不断地喷涌而出,场面极其血腥骇人。
那颗头在地上滚了半圈,要断不断的连着她肩膀。
鲜血飞溅,钗横鬓乱。
“咔嚓——咔嚓——”
怪鲛双手捧着太子妃被咬断的玉颈,餍足地啃咬着口中骨肉,恶心的咀嚼声响彻殿内。它吃完后甚至趴在地上,伸出苍白长舌吮吸着地上的鲜血。奇怪的是,随着它的进食,它身上本因变异而极速腐烂的尸肉竟然开始慢慢愈合。
人死后的尸体从来只会越来越腐烂,从未听说过还有烂掉的死肉再次复原的奇事。
就在二人发愣的时候,莫丞相沉着步子走入殿内。
男人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与腐尸味扑面而来,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可以说得上令人作呕。沉稳严肃如他,也止不住露出一瞬间的厌恶。
莫敖看着滚在地面上那颗熟悉的头颅,眉心紧蹙,心脏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他不仅是丞相,还是陛下最信得过的人,平日经常忙到连回府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与儿女的感情自然也算不上深。可他的养女向来懂事,他虽没有当面夸奖过她,却也牢牢记在心里。
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儿,别说是区区太子妃,就连一国之后的位置也定是她的。
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没想过女儿会如此丑陋憋屈的死在地上。
莫敖阴鸷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独子,又看向那个浑身雪白的怪物,大吼道:“怎么回事!”
他这中气十足的吼声吓到了怪鲛,它由双腿变成的尾巴啪啪拍了两下玉石地面,趴在地上转身就想爬走。
莫敖残忍地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嗜血微笑。
莫凌霜了解父亲,知道真实的他远远不如表面上那般淡然。阴柔男人皱了皱眉,终于开口说话:“父亲,这怪物……是太子殿下。”
“什么?”
莫敖闻言一愣,转而将视线在养女与怪物身上来回打转,而后紧紧闭上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眸色深沉不见犹豫之色。
利弊衡量下,他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选择。
“十二、十三,你们速速进来,妥善处理好娘娘的尸首。”
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殿外突然闯入两个蒙面黑衣人。
莫敖转过身,对独子与姬千秋沉声说:“这孩子竟是悲伤过度,趁大家不注意时随着殿下去了。”
姬千秋无暇顾及丞相话中的暗示,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暗卫,满脸震惊与恍然大悟——
这两个黑衣人和绑架她的那人一模一样,她记得那人名唤十一。十一被赶来救她的傅弈杀了,补上来的自然就是十二十三……
绑架她的狐面男人那双眼睛有点熟悉,当时却又记不清在哪儿见过,而且那男人还说了几句话——
“你是不是只爱皇室之人?”
“昨日是贤王,今日又变成恒王,何时才能轮到我?”
能说出这句话,说明那人对她极熟悉,且并非皇室里的人。她不仅朋友很少,连接触过的人也不多。仔细想来,除了经常去柳太师府找姝儿玩耍外,她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丞相府——
姬千秋呼吸一滞,她又惊讶又害怕,惊慌失措地打量着丞相父子,而后转身离去,连该行的礼仪都忘记了。
莫敖轻轻皱起眉,沉默地看着挚友女儿匆忙离去的背影。接着他又转过身凝视着养女的尸体,冷酷的下令:“杀了这怪物,让它给娘娘陪葬。”
“是。”
随之而来的便是刀剑出鞘的声音,混合着怪物的厉声尖叫,血腥味更浓了。
莫凌霜对眼前场景无动于衷,只低着头站在原地。
他方才一直暗中观察着姬千秋的模样,不难猜出她神色复杂、慌忙逃走的原因,他紧紧捏起拳头,心中暗道不好。
四妹妹一定是想起那夜被人迷晕绑架后的事了,他怎能如此大意,没有事先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阴柔男人抬起双眼,不动声色打量着父亲的背影,脸色晦暗不明。
……
姬千秋慌不择路地快步走出东宫,差点迎面撞上别人。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之人是姐姐宫中的某位贴身婢女。
“小姐,娘娘知道您进宫了,命奴婢来请小姐前往姮娥宫一聚。”
姬千秋想到姐姐,极速跳动的心脏奇迹般的被安抚下来。她笑了笑,柔声说:“好。”
姐姐最是疼爱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保护好她——
她也会保护好姐姐。
如果说傅弈是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守护神,那姐姐就是为她指点道路的明灯。
皇宫姮娥宫
姬琰遣走众人,只一个人坐在贵妃榻上发着呆。
黑曜石铺成的地板上洒满了宝石珠玉,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五彩缤纷,琳琅满目。她漂亮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碎玉,没有半分怜惜与后悔。
——她比这些东西还低贱。
——她根本不想要这些东西,这些华而不实的废品越多,就越是凸显对她命运的嘲讽。
姬琰勾起红唇,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布制小人。
她把插在小人心脏处的银针□□,又狠狠刺进去,神色怡然的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妹妹怎么还没死?
——凭什么进宫伺候老男人的是她不是妹妹?凭什么妹妹顺风顺水、受尽宠爱?
——为什么母亲不爱她,只爱妹妹?
“唰。”
一声轻响,掌中娃娃已被扎得千疮百孔,银针从孔洞中穿过,刺进她的食指尖。
姬琰如梦初醒般顿了顿,她看着指尖那颗血珠,眼中再次写满愧疚与自责。
多年来,对千秋的疼爱与仇恨狠狠撕扯着她的灵魂,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她体内互相冲撞,引导着她逐渐走向毁灭。
为了姬家,又或是为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她早早就被双亲送入皇宫,不得不服侍着比她年长数十岁的老皇帝。
明明同是一个家族的姐妹,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同?
姬琰捏紧布娃娃,用力扯着它的头。
就因为千秋出生那日曾伴随着祥瑞之兆?还是因为那个“得姬家者得天下”的谣言?
——她自然希望妹妹过得好,却总是忍不住对比二人命运,又兀自怨恨起来。
——妹妹夺走了她最珍惜的东西,那她也要夺走妹妹的。
——说来可笑,宠冠后宫、手握重权的姬贵妃竟然嫉妒自己的亲妹妹。
姬琰站起身走到玉石桌旁,举止优雅地点燃桌上烛火,后又抽出怀中书信,轻轻放入火中。
女人举手投足之间皆带着浓浓诱惑,金色华服更衬得她妖艳不可方物。
她垂眸看着手中像极了妹妹的小布娃娃,犹豫着要不要烧掉它。可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把娃娃放进袖袋中收好。
“姐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姬琰脸色一变,转过头看向妹妹。
“总算知道来了。”姬琰娇嗔一声,温柔地看着少女,招手道,“快些过来,姐姐可想你了。”
虽然没有下人在场,姬千秋仍笑着行了一礼,在姐姐半是责备的眼神中靠近她。
“来,和姐姐坐在一起。”
姬琰握住妹妹白皙纤细的手腕,拉着她一起坐在主座上,姐妹俩仍旧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姬千秋淡淡地笑了笑,眸中却满是惊疑不定,仍暗自想着曾经被狐面人迷晕猥亵的事。
那个男人究竟是莫伯伯,还是莫凌霜?
姬琰打量着身侧的少女,柔声问:“怎么了,神色这般仓皇无措,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昨夜没睡好,方才起得又早,有些乏罢了。”姬千秋顿了顿,下意识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还是选择隐瞒姐姐。
目前的事只是猜测,她不想让姐姐担心。可是就算找到了证据,她又能拿丞相父子怎么样呢?
至于方才太子尸体与太子妃暴毙的事,莫伯伯一定会处理好,倒是用不着她操心。
“又有事瞒着我了。”姬琰嗔了一句,也没究根问底,转而说,“我已经听陛下说了,他到底还是派傅弈前往战场,领兵打仗。”
“我私底下百般哀求,陛下怎么就是不听呢?”姬琰声音含着满满的痛苦,“千秋,姐姐只担心你,万一……我是说万一,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傅弈若是受了伤,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最爱的妹妹怎么可以变成一个寡妇?”
姬千秋心口一痛,却仍笑着安慰姐姐:“我相信殿下,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姐姐你就别担心了。”
姬琰看着她坚定信任着爱人的样子,心中酸气翻滚,恶意几乎要破膛而出。
“到底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女人笑了笑,她帮姬千秋把垂落下来的青丝又撩回耳后,转而握着妹妹的手,“我已经和陛下商量过了,还是觉得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姬千秋点点头,与女人十指相扣:“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如果傅弈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姐姐也是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守活寡的。”
“我都决定好了,到时候你就改嫁给莫世子。他们父子二人都最是疼爱你,你嫁给凌霜,姐姐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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