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终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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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决定那一刻,历史的齿轮,咬合了。”半男半女的声音居然透着一丝悲伤,从尼雅传来。
难怪刚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个人一直藏身城中,古城还未从沙漠里浮现,自然寻找不到他。
“雕像,有人。”月饼递过望远镜。
一条模糊的人影,站在雕像头顶。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的相貌,只能隐约感觉到,这个人很熟悉。
会是谁?
就在这时,两道强烈的红光笼罩着我们。放下望远镜,才发现红光由雕像两颗红色眼球射出,如同架在监狱岗哨的两盏高瓦数探照灯,而我们是试图越狱被发现的罪犯。
奇怪的声音从地堡里响起,还未等我们做出反应,几道裹着泥沙,直径足有半米的泥流如喷泉般从沙漠里狂喷而出,直抵夜空十多米。
泥沙洋洋洒洒落下,强烈的腥臭味令人作呕。我们左避右闪躲着落沙,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泥流冲击而开的沙坑里,不断翻涌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细沙”,某种奇特的摩擦声让人耳根发麻。
我突然觉得脚踝火烧般剧痛,低头一看,几只足有半截小拇指大小的火红色蚂蚁,喷着刺鼻的酸液,融破裤腿,锋利的双鄂死死咬进肉腿肉,搅动吞噬。
“千万别拍,”杰克揪起红蚁,连带扯掉小块皮肉,疼得龇牙咧嘴,“沙漠行军蚁,体内有高浓度强酸,拍烂了会腐蚀皮肉。”
月野、小慧,黑羽也受到袭击,手忙脚乱揪着行军蚁。
想到科普栏目对于行军蚁的介绍,所到之处,一切生物瞬间化成白骨的惨景,我不由胆寒肝颤,狠命跺着成片爬过来的行军蚁。
“啵啵”爆裂声从鞋底响起,我竟有些快感,狠狠吼着:“想吃小爷,门儿都没有!”
月野的纸刀,黑羽的武士道,挥舞着密不透风的刀花,刀气在沙面划出深深浅浅的切痕,暂时阻挡了行军蚁的攻势。小慧的喜歌乱舞此时竟有奇效,音浪所及之处,蚁群竟然会呆滞几秒钟,暂停行动。
趁此机会,我的鞋底攻势明显比刀气更派用场,一时间踩得好不痛快,颇有些童年时,踩爆塑料包装袋气泡的惬意。
就是苦了杰克,白装了一脑浆超凡精神力,吱哇怪叫着躲在我们身后,本来挺利索的汉语也成了加普(加拿大普通话):“小灰,呢里。黑玉,做边。难挂,赶德浩。月野,还是你最厉害。”
妈的,就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
这就是男人!
“你们往尼雅跑,我挡着。”月饼径自冲向越涌越多的蚁群,军刀握进手掌猛地一划,鲜血顺着指缝淌出,所落之处,蚁群像是被点燃的汽油,冒着青烟迅速蔓延,眨眼工夫烧掉大片。
“蛊族的血是万能的么?”我拔足狂奔不忘揶揄,“月公公,您真是居家旅行探险必备良器啊!”
“南瓜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杰克人高腿长,逃在最前面,“当心被啃成白骨没人给你收尸。”
黑羽、月野、小慧呈“品”字形互在月饼左右,刀气纵横,音浪震荡,掩护月饼后退。
行军蚁似乎拥有高度智商,停止攻势,触角相互碰触,居然有秩序后退,爬回蚁穴。
我刚松了口气,无数声凄厉的吼叫,从我们和尼雅之间的地底嗷嗷响起。这种吼声既像禁锢多年的人类最绝望的嘶喊,又像是濒死猛兽垂死挣扎的暴怒。
沙漠鼓起几十个两三米大小的沙包,一双双黑色的尖锐耳朵顶出沙面,数十只乌黑干枯、长着钩的爪子从沙子里探出,左右摸索,深深抠进沙粒,艰难却坚定撑起即将重见天日的身体。
继而,我看到了最为惊怖的一幕。
数十个身高两米半左右怪物,静静地站着,脑袋长了一圈赤青色骨质甲壳,延伸至头顶形成两根黑色犄角(也就是刚才看到的耳朵),双眼红得几乎能滴出的血,四根獠牙从唇中交叉刺出,背后长着一双类似蝙蝠翅膀。
月色凄冷,怪物黝黑的身体泛着青色月光,竟折射出炫目的铁青色。裹着细微沙粒的冷风卷过,扬起蒙蒙沙雾,只有红色的双眼、模糊的黑色身躯隐约可见。
宛如,千百年来,一尊尊守护着诡异的尼雅古城,地狱归来的魔神。
“他们存在于上古传说,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不男不女的声音透着疲惫,“撒旦、魔鬼、修罗、地煞……都是他们的名字。”
“坤福这个废物,为了区区沙蜃,选择同归于尽。呵呵……他以为这么做就能赎罪?其实,他放出了这群怪物。”
“这片沙漠,终年无水,为什么会有水源丰富的地下河?为什么行军蚁会有规律的掠食又迅速消失?都是因为,他们需要水和食物啊。除了吃喝,他们还需要沙蜃吸食的天地精气。尼雅最前端的守护屏障——沙蜃,一旦死亡,失去精气来源的他们,就会重现人间,形成第二道屏障……”
“这他妈的还是生物武器!”我狠狠打了个哆嗦,几乎把军刀握紧手掌肉里,“只要是活物,在蛊族最强男人眼里,就是隐形的。”
“呵呵……南晓楼,我就喜欢你这种太天真。否则,当年怎么会心甘情愿建造这座城,又怎会用‘天灵地气’阵法封印这群怪物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不会和死人多说一句话。岁月太漫长,说的话太多了。能说这些,只是为了向你……你们表示感谢,死也做个明白鬼。”
月饼抿着嘴,笔直站着,手掌划破的伤口兀自滴血,渗进沙漠,残留一滴滴红色斑点。
“蛊术,不起作用。”月饼指着沙粒中的血迹,如同红色蛛网覆盖整片沙漠,隐约能听到“吱吱”的细微叫声,延伸至怪物脚下,聚成一团,分明想爬上去,但是接触到怪物枯树皮般的脚踝,瞬间化成白烟。
“城里那个人,不仅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我。”月饼扬扬眉毛,细长的双眼眯成一道线,迸射出森冷的光芒,“这些蛊人,是我炼制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与你们重逢。我很想知道,南晓楼,你亲手设计了十三处红尘客栈,用来运送月无华炼制的蛊尸守护尼雅。当你们面对自己的杰作,是什么反应?”
“那个人”所说的话,对我们产生的震撼,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替代。
我和月饼对视,四道疑惑的眼神碰撞,狂乱、惊怖……
“现在,没有时间考虑任何问题。”耳畔,是杰克柔和的声音。
他原本蓝得近乎苍白的眼眸,盛雪般洁白。这是杰克精神力运用到极致的状态。
一道温和的暖流,随着声波溢进耳道,如同柔滑的纱丽覆盖了大脑,惬意舒适。
我深呼口气,尽管空气里满是蛊人腥膻的体味,激荡的心情却渐渐平复。
是的,这个时候,我可以写出长篇大论,推测我和月饼之于什么原因,在何时何地,相信了那个人,给这座神秘的尼雅古城设置层层机关……
但是,实际情况,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了。
“呲呲”几声,金色雕像的赤红双眼,射出的光芒更加炫目,扫过这群木然而立的怪物。
“嗷!”
“嗷!”
“嗷!”
禁锢千年,挣脱束缚的嘶吼,随着怪物的觉醒,毁天灭地于沧桑荒凉的沙漠。
怪物,动了!如同一支神话传说中的异兽大军,踏足人间,燃起战火。
记得很多年前,和月饼去看《x战警3》,万磁王率领变种人大军进攻,只有几个x战警孤零零地应战。
坚定、勇气、信仰、血性……
年少热血的我,曾经为这个镜头感动了很久。
经常幻想我的人生,如果有这么一回经历,此生无憾。
血液几乎烫爆了血管,蛊尸大军,越来越近,我,越来越兴奋。
男人,该战,则战!
永不退缩!
“南晓楼,”黑羽的话语永远像刀子般锋利简短,“你是我的好朋友!第一阵,我来。”
“尽管不知道原因,”月饼摸摸鼻子,嘴角扬着笑,“我和南晓楼的事情,还是由我们解决吧。”
“黑羽,我没把你当朋友,”我打了个哈欠,摸出军刀掂弄着,“既然是我们设计的,自然有解决办法,用不着你操这个心。”
杰克:“都这时候了……”
小慧:“你们俩……”
月野:“还这么矫情。”
“南晓楼,我不想等你活着出去,书里记录,我是不战而逃的懦夫。”黑羽难得笑了,居然有颗虎牙,“喜欢我的读者可不少哦。”
“滚!”我怒了。
“真让人感动啊。多么美好的……友情。”那个人森冷地笑着,“算是彼此告别的遗言吧。”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那个人吟唱着唐诗,音律很奇怪,蛊尸停顿片刻,骤然加速,疾冲而来!
沙尘、扬起;吼叫、震耳;大地、颤动!
我们,无惧!
黑暗中,炽白的刀光一闪,黑羽如同暗夜幽灵,瞬间隐于黑暗。片刻,沙面隆起一道浅浅的灰线,闪电般笔直疾行。
怪物群中,黑羽冲出沙漠,高高跃起,纷纷落下的沙子里,夹裹着两道凌厉的刀气,生生将两只怪物,由头至胯,斩成两段!
“天!下!无!双!”黑羽暴喝一声,双刀盘旋,又将扑袭近身的几只怪物拦腰斩断。
“阴阳术·风之炫舞。”月野挥动纸刀,周身包裹一道有形的旋风状空气,脚尖轻点沙面,留下浅浅一窝,轻盈如飞天仙子,飘然掠出。
“噗噗噗噗”,娇柔的身躯所到之处,旋风如同盘旋刀刃,所经之处,怪物皮肉横飞,血花四溅。
“月公公,你炼制的蛊尸,这么不抗打?”我倒很有些意外。
“居然让两个日本人抢了风头。”月饼摸出数枚桃木钉,“南少侠,给咱家掠阵。”
话音未落,月饼双足蹬地,身躯如鹰隼,双手疾甩桃木钉,正中数只怪物双眼,随即拔出,吼间一抹,割裂。
“南瓜,知道喜歌乱舞的最终奥义么?”小慧儿冲我眨眨眼睛,莞尔一笑,“其实,你挺讨人喜欢的。”
“叮铃铃!”小慧儿就这么慢慢走进战场,长发无风自舞,双手抬至胸前,摆动着奇异的旋律,腕间两串青铜铃铛,碰撞出极为妖异的乐声,两道浅浅的音波,圆圈状荡漾。
波及之处,怪物们如同喝醉的酒汉,步伐踉跄,晃晃悠悠,双耳喷出血箭,头颅爆裂。
短短几分钟,凄冷的大漠如同被血燃烧的修罗战场。怪物们纷纷倒下,四个人,浴血奋战。
我和杰克,手忙脚乱……
“小慧儿挺喜欢你啊。”杰克一拳闷向侧面扑来的怪物,疼得龇牙咧嘴。
我趁着怪物受击后仰,屈身近前,军刀刺进怪物下巴,血水喷了满头满脸:“也就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我催眠了小慧儿,她才会说出喜欢你的话,”杰克狼狈不堪躲着另一只怪物袭击,脸庞被爪子划出几道血口,“别以为自己多有魅力。”
“有本事你催眠月野,让她喜欢我。”我屈膝跳起,膝盖撞向怪物脖子,骨裂声如断竹,“救你一命,还不谢我。”
“你们两个,给我记住,死定了!”月野和小慧儿搏杀着怪物,异口同声。
“这些蝼蚁,根本不是对手。”黑羽杀红了眼,豪气干云,回手一刀,又是两只怪物身首异处。
我心说这些玩意儿看着吓人,敢情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真给月饼丢脸。
“不是他们太弱,是你们太强。”那个人成竹在握,“几十年前,曾有人误入尼雅,唤醒了他们,结果……呵呵,引发了一场绝密行动。我于此之后,接到命令,至此调查,无意中发现了尼雅的终极秘密。”
他的这番话,让我有种很异样的感觉,脑子里有无数条线头乱窜,只要能接上一条,就能知道他是谁,他所说的命令和事件,到底是什么。
可是,形势不容许我有思考的余地。貌似强悍的怪物只剩寥寥几只,依然不畏死亡地冲向我们。血染的大漠,地底又是一阵轰轰巨响,无数沙包隆起,无数怪物破沙而出。
“人多,力量大。”那个人“桀桀”森笑,“绝对性人数优势才能取得压倒性胜利。”
“你!你是……”这句话的年代感,突然让我知道他是谁了!
居然是“他”!我曾经以为“他”是老馆长,或是这段经历中,遇到的几个幸存者之一,没想到“他”一直就在尼雅。几十年前,关于这片沙漠,所发生的种种神秘事件,都是源自于“他”!
甚至连“他”留下的那张纸条,都引发了种种推测,成为众多电影、小说的灵感来源。
“太多了。”月饼的牛仔裤已经染得血迹斑斑,盯着密密麻麻的蛊尸群,“想想办法。”
黑羽驻着武士刀,单膝跪地,发梢滴着血珠,大口喘着气:“唯一的办法,杀光。”
“南君,月君,”月野脸庞有一道浅浅的划口,更显得冷艳,“我们尽力顶住,你们俩进城,解决那个人。”
“我快累死了。”小慧儿甩了甩手腕,嘟着嘴抱怨,“回去请我们吃火锅。”
一番恶战,看似轻松,却已让大家的体力到了极限,多多少少带了伤。再面对多出数倍的蛊尸,这已经不是战斗力所能解决,而是有限的体力。
当下,只有两个选择:一:无休止的战斗;二:按照月野所说。
虽然,第二个选择,最合理。但是,我和月饼,做不到。
因为,这么做,朋友们,很危险,甚至……
彼此都懂,他们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们。
每个人的一生,会做很多愚蠢的事情。有些愚蠢,却是为了更神圣的原因。
或许是友情、或许是执着、或许是信仰。
只要,多年以后,回想曾经,笑着对自己说:“我,问心无愧!”
所以,我和月饼,很愚蠢。
为了彼此能付出生命的友情,选择了“一”。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杰克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气氛不用这么沉重。”
“赶紧说,别磨叽。”我眼瞅着密密麻麻的蛊尸越来越近,估计就等着“那个人”再念首唐诗发动进攻。虽说不害怕,大不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可是有办法总是好的。
“那个人,念的唐诗,重点不在诗句,而是旋律。”杰克指了指太阳穴,加快了语速,“这种旋律类似于催眠术的声音催眠。也就是说,蛊尸或许有残留的意识,或许是脑电波受到音律控制。”
“杰克,你能催眠他们?”我有些疑惑。
且不说蛊尸有没有意识、脑电波不是很靠谱。催眠本就是凭借精神力,针对单一个体最有效果。这么一大群蛊尸,杰克的精神力虽说远超常人,要想全体控制,说神话呢?
再看月饼他们,有着和我同样的疑惑。
杰克猜到了我们的想法,指着我手里的军刀,笑得很诡异。
“你要干嘛?”我以为他要给我催眠,接受这个提议,立刻提高警惕,守住心神。
“既然不接受,那就继续冲上去砍,直到筋疲力尽,才叫英雄是吧?”杰克脸色赤红,怒吼着,“你们能不能清醒些!真的要我们一个个看着对方累死,才对得起友情么?”
“杰克,”月饼摸摸鼻子,这次,摸得很慢,“你行么?”
“正常人,我能控制几十个。”杰克吹了个口哨,又换回玩世不恭的态度,“蛊尸的脑电波很微弱,ok得很。”
“对了,南瓜,你不是说,由我打开古城大门么?”杰克拍了拍我肩膀,径自走向移动缓慢的蛊尸大军,“怀疑我,也不能怀疑你自己啊。”
“大漠孤烟直。黄河入海流。”那个人旋律奇异的声音飘来,蛊尸大军爆出嘶吼,潮水般奔腾而至。
杰克,气定神闲地背着手,任由蛊尸大军越来越近。
十米……
八米……
三米……
两米……
一米……
就在此时,杰克伸出双手,周身颤动,灿金色的头发无风自飘,唱出一串更为怪异的音律。
奇迹,出现了。
蛊尸群如同汹涌的海潮,撞向坚不可摧的屏障,生生顿住,木然呆立。
“杰克,你好厉害!”小慧儿拍着巴掌,“欧巴!”
“小慧儿你就不要见一个爱一个啦。”杰克居然还能抽出空儿开玩笑,“你们,还不赶紧进城。愣着干嘛?看马戏呢?”
我心头轻快不少,暗想杰克这精神力,虽说领教过,没想到这么厉害,看来以后要多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定啥事儿就用上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月饼几人已经跑到杰克身边,我几步追上:“杰克!行啊,真有你的!”
然后,我们,真愣住了。
杰克,那双蓝得近乎海浪拍打礁石,溅起泡沫般雪白的眼眸,殷红着两行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滴淌……
他的鼻子、耳朵、嘴里,不停地涌着血沫。
“你们赶紧进城啊。”杰克咳了口血,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精神力用到极致,就是这个样子。”
“我看不见东西啦,”杰克抽抽鼻子,一串血浆吸回鼻腔,又喷出更多,“我要死了。死一个总比六个都死,要好。不是么?”
他的眼眶,两个血窟窿,像是能看到我们,挨个认真看了一遍:“从泰国到尼雅,认识你们,很高兴。”
我的心,酸痛得几乎要爆裂,根本无法呼吸,眼泪烫着下巴,一滴一滴……
“你才是真正的武士。”黑羽红着眼眶,恭敬地鞠躬。
“杰克……”月野泣不成声,长发挂着串串泪珠。
“我要嫁给你,只要你活着。”小慧儿踮着脚,轻轻地吻着杰克满是鲜血的脸庞。
“我不喜欢太瘦的女孩子啦。”杰克“哈哈”笑着,声音渐渐低了。
“兄弟,没办法了么?”月饼走到杰克身前,擦着他脸上的血迹,“你早知道会这样,是么?”
“我能撑到你们进城,我能感应到,我能摧毁他们的脑电波。”杰克很坚定地回答,“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嗯。”月饼点点头,钻进呆立的蛊尸群,“谢谢你!”
“我的命,你们给了我一次。这次,还给你们,很合理咯。”杰克狂喷一口鲜血,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又绷紧膝盖,坚硬地站立,“南晓楼,帮我一个忙。”
“嗯。”
“我很喜欢你们中国的民谣,来一首《春风十里》好么?”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
苍凉的沙漠,冰冷的月光,蛊尸如塑像,歌声很安静,很悲。
“多好的女孩子,”杰克仰起头,眼眶淌出两行血泪,“如果能再活一次,我会珍惜……”
我们,默然。
为什么总是在生离死别,才懂得珍惜和懊悔?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到城门!”月饼消失在蛊尸群,“杰克,兄弟,再见!”
“再见!”杰克吐出最后两个沾满鲜血的字,灿金色的长发毫无生气地垂落,高抬的头,缓慢地,缓慢地,低了,直至,下巴抵着,胸口。
唯独,身躯依然,挺拔。
我把手机放在杰克脚下,让这首歌,和他眷恋的女孩,陪伴着走完最后一程。
“扑通”,摔倒声,身后。
我听到了,但我不愿回头。
“扑通”、“扑通”、“扑通”……蛊尸群如同多米诺骨牌,接踵摔倒,扬起漫天黄沙,唯有我们五人,站立。
黑色,倒置月牙形状的巨型石门,近在眼前。
门上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相互纠缠的青色巨蛇,蛇头是一男一女,面对面吐着长长蛇信。
“吱嘎”,沉重的摩擦声由石门内部响起,伴着蓬起的尘土,缓缓开启。
尼雅,我们来了。
莫名的情愫啊
请问
谁来将它带走呢
只好把岁月化成歌
留在山河
杰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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