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弟弟进城

　　
雪珂回到厂里，不请假就擅自离岗受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严厉批评，她无奈只有对主任讲述了被李啸纠缠打骂的事，主任一脸严肃语重心常地说:“我可以给保卫科打招呼保证不让他再进厂，但出了厂门我就无能为力了，你自己多留点神，年轻冲动谈场恋爱无可厚非，但你这代价太大了，都涉及到人身安全问题了，应该慎重！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又或者你们就像孩子过家家一样，今天分明天合，搞的大家都很被动，要有个明确的态度，这样大家才能帮你”
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话和气慈善，考虑事情面面俱到，这让雪珂多少感受到了工厂大家庭的温暖与关爱。她羞红了脸一个劲地点头却不敢告诉她那个雨夜的事情。
果真李啸没能再来厂里，这让她轻松了许多。
厂里的职工食堂只有中午营业，早餐和晚餐仍需自己解决，厂门口有个小型的农贸市场，那里挤满了各色商贩周围所有的人都在那里消费，那也是唯一可去的地方，雪珂也不例外。而去那儿的必经之路就是厂西大门口，雪珂为了躲避李啸常常在门口徘徊好久，确定安全了才敢出门，就像躲瘟疫一样十分的小心谨慎，但李啸这个瘟神仿佛无孔不入，她往往前脚刚走后脚便会被跟上。
这次的李啸彻底露出了狐狸尾巴，他只要看着雪珂的影子便追上去，揪着她的头发非打即骂并且扬言敢和他分手就会让她死的很难看，弄得周围的群众都以为雪珂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不明真相的人们开始同情李啸，雪珂整个的人开始崩溃。她开始害怕出门，害怕听到吵闹声，她甚至一看到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就感到莫名其妙的头疼头晕心悸，于是不得不放弃了夜市的生意。
三轮车停靠在宿舍门口，车上一箱箱的货物成了压在她心头的石头，她开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欠父母的钱至今未还，唯一还钱的希望眼看就要破灭了，她开始绝望压抑，日子开始变得狼狈不堪，她真成了厂里的大笑话，同事们看她的眼光都冷冷的带着讥讽。
但无论怎样饭却不能不吃尽管她已经放弃了早餐。
一天傍晚雪珂等到太阳下山了才悄悄地出门，准备去菜市场，可刚到拐角处就撞上了一堵人墙，她吓了一跳刚想转身逃走却被那人一把揪住了衣服领子，紧接着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拳头，她只觉得头疼欲裂，一股温热的血液从鼻孔里流出来，但他将她死死的抵在墙上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贱人！我让你躲着我！你以为你躲得了初一能躲过十五？我无业游民一个有的是时间守你，只要你不死，你躲到天边我也能找到你……”李啸换了件老头子穿的破皮夹克，还破天荒地的戴了顶帽子，她居然没认出来，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人渣居然会乔装改扮。
她习惯性地闭上眼准备迎接拳头雨。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放开她！畜生！信不信我一刀子宰了你！”
雪珂和李啸同时吃了一惊。李啸忙松开了手。
“小伟你怎么来了？”
小伟并不回答，上前就给了李啸一个封眼锤，李啸捂着眼睛一个劲地求饶:“弟弟别打了，我和你姐是闹着玩的……”
“你下手那么狠，那是闹着玩吗？我观察好几天了，你每天都在这附近蹲守，谁给你胆子？你见面就打望影就追！要知道她还有我，我是她的亲弟弟，谁欺负我姐我跟谁拼命！不信你试试！”小伟说着便对李啸一阵拳打脚踢，疼的李啸嗷嗷直叫。
“你现在知道疼了？你拳头落在别人身上怎么不知道疼？一个男人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哪个女人敢跟你？除非她眼瞎耳朵也聋，离她远一点，我警告你！否则我见你一面打你一次，你不是怪能打吗？我们试试！”
“哼！就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跟我玩！你还嫩了点！等着瞧！”李啸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然后捂着眼睛逃走了。
雪珂一下子扑到弟弟身上失声痛哭，边哭边用拳头砸弟弟的肩膀:“臭小子！你不好好念书跑这儿来干什么？！快回去”
“姐，我真得来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厂，门口小卖部的老板娘已经什么都给我说了，她说你最近过得很不好和李啸闹掰了，狗日的经常找你麻烦，你连门都不敢出，你说你好不容易念了个中专来这儿净受气了！这书读得有什么意思？我学习不好，也不喜欢读书所以干脆不念了，从今天开始我哪里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傻小子你能陪我一辈子？再说了你在哪儿住都成问题！我们连房租都交不起”
“姐，这你不用担心，大街上住的地方多的是”小伟一脸轻松的笑。
“啥？你睡马路上啊？这怎么行？”
“那倒不至于，我花2元钱就能在录像厅凑合一晚，录像厅满大街都是，办个月票便宜的更多，比房租便宜多了，我来的时候已经给妈说清楚了，妈知道我成绩不好学习犯愁，支持我进城找你，让你给我找个临时工干，妈还说家里有一个有出息的人就已经不错了，她让你好好混，让我无论如何照顾好你，只要你好了我们一家人就都好了，爸爸已经知道了奶奶去世的原因，他也原谅了你，他说钱不钱的不重要，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就开心，钱可以慢慢挣……”
弟弟一席话让她心里五味杂陈，想哭想喊，泪水如决提的海怎么也控制不住。
弟弟手足无措，半晌才说“别哭了，爸妈也是有条件的，他们那4600块钱是一定要还的，所以你还是想想怎样带着我找钱吧！”
雪珂破涕为笑:“找钱简单，白天找个活干，晚上姐带你出夜市。”
“出夜市？”弟弟好奇地瞪大眼睛。
“对啊，城里晚上有夜市就像乡下的集市一样，什么都能卖，但比集市来钱多，城里人有钱买东西不讲价，姐在夜市有摊位，而且生意也不错只是好久没去了，……”雪珂垂下眼睑，露出两排长长的忧郁。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呗！”弟弟按捺不住了。
“真是比猴还急，总得先让你熟悉一下环境吧！”
“不用了，我这几天没事瞎逛，这个城市有几条街，这条街上有几个红绿灯都知道，还熟悉啥？抓紧时间去夜市转转吧？兴许能找到更刺激好玩的地方”
雪珂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平时在家里因为一点小事和弟弟争得面红耳赤，末了却要弟弟来保护自己而且害他居无定所……
她的心隐隐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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