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茶馆

“阿明，你什么时候吃过吗？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不讲究的饭食？”盯着他看了许久，苏渊觉得自己更饿了，拿起饼也开始吃。

        “嗯？唔！”苏明愣了一下差点噎住，拍着胸口顺了半天。

        “你慢点。”苏渊取来一碗水递给他。

        他把饼好容易咽下去接着吃，将那个话题自然地揭了过去。

        唉，苏渊叹气都叹不完了。

        “说吧，来这找我做什么？”饭后两人坐到桌边喝着热茶，将冬日里所剩无几的寒气全部驱逐了去。

        “我就是想吃羊肉泡饼了。”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大口粗劣的茶汤，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了。

        苏渊翻个白眼，今早父亲去上朝没管他，以为他会睡到中午然后出去混，没想到带着阿虎走了一上午到这来了，真是稀奇。

        “真没事？”还是不信他会这么闲。

        “倒是有一个。”他又喝了一口茶水，透过薄雾看着自家兄长，觉得这人只这样看着就好安心。

        “明天这里有比武啊？”他问，也是刚才听人说起的。

        “嗯。”苏渊也端起茶杯垂下眼睑，突然想到明天是毓秀园开园的日子，这小子该不会……

        果然，就听对面那人接着说到：“明天我没事干，也想来看看行不行？”

        “不行！”苏渊根本没细听他说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一激动手劲太大还把茶杯墩裂了。

        “怎么？”苏明不明白自己就想来凑个热闹至于这么激动的吗。

        “为什么不行？又不是打仗，就看你们打个架……”苏明理所当然道，他也是真这么想，那不就是打架嘛？

        阿虎在一旁皱着眉闹心，果然自己跟着他就不会被重视！切磋怎么能说打架的？

        “不行就是不行，不许去！我昨天的话你果然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想气死我吗？”苏渊一拍桌子站起身，怒目瞪他。刚觉得他这两天变好了不少，难道都是装的？就为了去争那人？

        “昨天？”自己就来看个武斗怎么还跟昨天的话扯上关系了？大哥以为他要去哪？

        “大哥，我刚才说的什么你真的听到了吗？”他歪着头抱着茶杯翘着腿看他，笑容里竟带上了宠溺，原来大哥也有这么有趣的时候啊。

        “嗯？”苏渊皱眉。

        “我想过来看你打架，行不行啊？”他加重了语调又喊了一遍，省得自己的声音再被外边收拾东西准备午休的脚步声盖过去。

        “看打架？什么……打架？”苏渊还没从气愤的情绪里出来，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呆了半响才回神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于是更怒了：

        “什么打架！这是切磋行不行？互相切磋增进了解知不知道？怎么这么好的事在你那就那么粗俗了？”

        “嗯，是，切磋切磋。”他继续喝茶，颇敷衍地点了点头，怎么看起来像是大人在敷衍小孩呢？

        一旁的阿虎觉得还是少将军厉害，就应该这么怼回去。

        “你说你来看我？”苏渊这回是真反应过来了。当初把武斗设在那一天也是有过私心的，就是想他会好奇跟来看，毕竟小时候这孩子对这些是真的很好奇的。

        在苏渊再三询问下，总算确定了他没开玩笑，于是兴高采烈地继续训练去了，决定明天大干一场让自家兄弟好好欣赏一下。

        苏明临走又去了趟伙房，出营门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素白的布袋

        ，装着几张溜圆梆硬的大饼。

        “咱们回去吗？”阿虎瞅着那个布袋，想上手帮他拿又实在觉得丢脸，这一路带个白面口袋回去，以后怎么见人？

        “跟我去趟城中的茶馆吧，咱们去听段书。”看出那个粗犷汉子的别扭，他很自然地将布袋系到腰侧，往大路上走去。

        这回倒是不怕丢人了？

        其实他也不想，但突然想到前世这个时候那个茶馆出了个大能，二皇子还亲自去看了好几次，最后招为了幕僚，帮了他很多。自己对那人也是相当敬佩，到最后还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的也就那个人了，虽然一点用都没有还受了呵责。

        这次如果他还在那里，没准能让他帮父亲，到时候直接让他去营中做军师多好。

        午时过了不是很冷，人们歇个食出来走走晒太阳，于是二人越往城中走人越多，一些认识的看到他都开始小声议论，搞得他直想找个什么东西把脸挡起来。

        “阿虎，阿虎？”他左右看看，发现阿虎在离自己十步开外的位置左右晃着走，装不认识。

        “啧！”他拿袖子遮着半张脸低着头，活像过街老鼠，于是快走了两步想错过人群，一没留神，撞上了一个人。

        他低着头根本看不见前边，前边那人与他一个方向正慢慢走着，正好被他撞了满背。

        “哎呀。”苏明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了两步开始揉脑门，心说怎么这人在身上绑了铁板的吗？这么硬的？

        不过到底是自己不小心，于是撂下袖子抬起头去与那人道歉：“抱歉抱歉，我没留意。”

        他翘着一张莹润的唇带着温暖的笑，看到那人转过身来就是一愣。

        见那人身姿挺拔带着威武贵气，玄色衣袍将杀伐之气裹挟又与他本身融为了一体，再看那张冷峻还不失风度的脸，怎么有点眼熟？

        “少爷没事吧。”阿虎总算赶过来把他挡到身后，眼前这人很强，也是怕自家少爷吃亏。

        “没事，毕竟是我撞了人家。”苏明冲着阿虎点个头，颇有些大家风范。

        他们家从上到下都这样护犊子，不管怎样先护自己人，也不管谁对谁错。可惜以前的自己从来没珍惜过。

        那人身边两个暗卫已经上前，想说什么被那人挥手赶开了，于是，那个在什么地方刚听过颇有些耳熟的清雅声音又来。

        “又是你，苏明。”

        那人个子比现在的他高许多，挡住了身后一整片的阳光。

        苏明倒是有些吃惊了，这个人两次叫了自己全名，可自己一点也没想起来他是谁。难道这名字已经人尽皆知了？可是那些闲话里都叫他将军家二少爷或者苏二少，也没提他全名啊。

        “抱歉，您是？”苏明皱起眉头又看了看他的脸，真的很眼熟。

        “少爷，恒王啊。”阿虎到他身旁小声提醒到。

        “恒王殿下恕罪。”他忙抬手行礼，阿虎叹气，总算想起来先行个礼了。

        “嗯，罢了。”恒王摆摆手，转身继续往前。

        因为恒王实在英武不凡气质出众，所以大部分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去了他的身上，这让苏明松了一大口气。

        恒王，嗯……恒王是谁来着？直到坐到茶馆里他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坐下之前都没忘了先把饼从腰间解下来放桌上，实在是有点沉了。

        你说这人是有多废。

        “书接上回，话说这英明神武的大将军被困峡谷，到

        底用了什么办法脱困呢？”

        茶馆正中，一个三十多岁的说书文生敲了敲醒木，那个安静平和的熟悉声音传到了苏明耳边，让他霎时忘了刚才所想，认真专注地盯着那人看了起来。

        这人今年才三十四岁，却已经博古通今无所不晓，他所说的书中带了不少自己对家国大义的解读，期望能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找到真正的明君。

        前世他确实找到了，辅佐了那人良久，顺带着也交给了自己很多，自己当初一个幕僚都没有，所以有什么不懂也是征求他的意见。

        记得有一次他问起治国安民之道，他对自己小声说过，有一个人比二殿下更适合君主之位，可惜他无心权位，否则这场争斗真的不知道谁会成功。

        他还说，那人比二殿下先找到的自己，与他聊了许久，最后大笑着离开的，还留下了一句：“先生大才更适合军师之位，可惜可惜啊。”

        这话苏明也记了很久，最后也证明那人说的对，那人是谁来着？

        嗯……啊！想起来恒王是谁了！

        苏明一个激灵站起身，吓得说书人差点扔了手中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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