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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大将军府。

        大夫过来给几人看了伤上药。卫溱身上大多是皮外伤,未伤到筋骨,清理完后抹了些药酒,大夫瞧她是女子,又给了一瓶祛疤养肌的膏药,叮嘱她伤口结痂后每日涂抹。陆翾的伤稍微严重一些,右小腿骨裂,裹了一层草药后用两块夹板固定住,这几日都不便走动,后脑勺的伤也重新处理包扎了一遍。

        此刻肃穆的正堂,陆翾端坐在正位上,身旁有一紫袍男子与他同坐一侧,卫溱与陵铄站在后方,一左一右。

        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将军府里见到外面来的人,竟还能与大将军同坐主位,卫溱忍不住好奇地朝陌生男子投去一眼。

        看身形和那天在客栈外见到的戴斗笠的男子有些相似,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模样看上去十分年轻,约莫弱冠出头的样子,一袭绛紫锦袍,衣袖袍摆皆绣着精美厚重的金丝卷云纹,脚踩锦靴,头戴玉冠,一双凤眼生得狭长秀美,挺直的鼻梁下,桃色唇瓣紧抿,此刻虽然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却无端散发出几分难掩的矜贵与威仪。

        在此人和大将军的威势下,堂内气氛一时犹如公堂般肃然威严。

        牟二跪在正中央,双手撑地,脑袋一下又一下磕着地面,嘴里哭喊着:

        “大将军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您的身份,对您做了那等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事,小人罪该万死!小人眼瞎心盲,还望大将军宽宏大量,饶了小人这条贱命!”

        他肩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下,此刻匍匐在地,诚惶诚恐的模样与之前逞凶斗恶时大相径庭。

        “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非想要蓄意伤人,还望大将军明察啊!”

        说罢又俯下身砰砰敲着响头,额头磕得青肿泛起了血丝,堂上却无人应答。

        屋里静默流淌,沉沉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牟二的肩膀都开始浅浅抖起来。

        许久,陆翾出声:“为何害人?”

        “大将军冤枉啊!小人没有想要害人,小人只是想求些财,加进水里的只是暂时能让人昏睡过去的药,小人以为二位是哪家的贵公子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只想趁你们昏过去后捞些金银,从来没有想要过害人啊!大将军明察!”

        “你说你家里是世代砍柴的本地人,从未离开过戎城,可你说话却带着冀州口音,你到底是何人?”

        “这这”牟二结巴。

        “还不从实招来!”坐在陆翾身侧的男子忽然一个拍案怒喝。

        “小的招!小的招!”牟二吓得一个伏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后,眼一闭心一横,抬起下巴张口道:“还望大人们明察!小人本是冀州通口县人,家有妻儿老母与一兄弟,家里原先有几亩地,以农耕为生,日子虽清贫,倒也还过得去。可是这两年来县里赋税忽然加重,远远超出了我等粮农能承受的范围,交不起税,他们便把我家的地给收了去,这一下便断了我全家的口粮!小人老母本就身患重病,吃不起饭抓不起药,不过半年便去了!同县许多人家也大都同样境况,自家的地被官府强收了去,一家十几口吃了上顿没下顿,屋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儿!”

        “强征民地,为何不上告?”

        “大人明察,那冀州知府与通口县令官官相护蛇鼠一窝,更甚于变本加厉,去岁说要建一栋观景楼阁,于是命人在周围各县抓劳力壮丁,小人弟弟便是在那时被抓去了,至今没有回来。小人因事外出躲过,可是等到回来时,却发现自家的房子也被他们收走了。小人跑到衙前上诉,他们反倒派人将我棍棒殴打,以在官府寻衅滋事之由剥去小人的良籍,将小人驱赶出通口县,小人不得已带着妻儿一路往西,以寻落脚之处,可是我们身无分文,没有户籍无法上工,也无人收留,只得食宿野外妻儿因为长期奔波劳累,在路上病倒了三个月前三个月前相继离世”

        说到这里,这个壮实的中年男人垂下了头,眼圈通红,声音哽咽。

        他微一吸气,继续道:“处理好他们身后事后,小人便独自行进,半个月前走到戎城,在山里暂时落脚,想着过几日找个法子挣点钱回去找我弟弟,不成想碰上二位贵人,一时生了歹念,才犯了那等浑事,求大将军饶命!小人真的无意伤人!”

        他又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座上之人沉吟片刻,启唇:“你所说之事自有人去查明,先押下去之后待听处置。”

        牟二涕哭着被拖了下去。

        紫袍男子转头问道:“冀州,可是之前有官员大批撤换?”

        陆翾回答:“没错,应当就是两年前,原知府无故被罢免,换了渝州那边的人上任。”

        渝州的人

        男子猛一捶案,咬着牙关,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魏——世——威!爪子竟然伸到冀州来了,无法无天!”

        狭长的凤眼半眯起,满目愠色。陆翾望他一眼,示意此处还有人在,他方收敛气势,冷静下来,卫在一旁便也装作没瞧见他们的眼神官司。

        陆翾对陵铄吩咐了几道要办事项,陵铄领命出去,正堂之事告一段落。

        卫溱上前好奇问道:“大将军,你是怎么发现牟二不对劲的?”

        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还当他们运气好,遇上了好人。

        “难道因为口音吗?”

        “口音只是其一,还有他穿的衣裳,屋里的陈设,他说自己有妻子,可是外衫补丁上的针脚却缝得歪歪扭扭,一看便是粗糙之人的手笔,且他屋内没有任何女子使用的物件,衣物鞋帽用具俱是一人居住的痕迹,加上前后态度的转变,不免让人生疑。”

        “噢,”怪不得他那时一言不发,原来是在观察环境,卫溱还当他不喜在陌生人前多言,“那水呢,怎么知道水有问题?”

        “或许行动匆忙,竹节没砍平整,粉末洒了些卡在缘口缝隙,眼利些便能瞧见。”

        “原来如此。”她恍然道,随即一脸钦佩看向陆翾,不愧是大将军,洞察秋毫火眼金睛,若不是他,她恐怕早栽进别人的坑了。

        陆翾将她这眼神默默受了,心里对这女人又多了一层了解,胆大聪慧是真,心性过于纯良却也不假,就好像过去的生长环境里从未遇见过大奸大恶之人,身边人良善,她也良善,故而许多方面不曾设防,不知这世道险恶多变,人心难测。

        这可更令人费解了,一个在险境中镇定自若的女人,却有着一份稚子般的诚真亲善,心澄如明镜,究竟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子,陆翾盯着她的脸越发陷入迷茫。

        一旁的司马琰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出声道:“这位是?”

        适才卫溱一直站在身后没作声,他还以为是府里的婢女,后来见她主动开口,听话里意思,好像是与陆翾一同坠入山谷的女子,昨日混乱之中以为是过路的人,没想到竟是相识的。

        瞧见两人说话的模样,他好奇起来。

        据他所知,成韫向来是不喜与女子接触的,过去在永安城,也有不少姑娘家倾慕于他,在街上试图与他搭话,可他永远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没等人说完便一挥马鞭扬长而去,甩人家姑娘一脸马尾。

        因这种种事迹,他们这一群常玩在一起的勋贵子弟里,原本想将自己妹妹说与他的侍郎公子也立时打消了念头,唯恐自家妹妹嫁过去受那等委屈。

        可是此刻他却看到陆翾同女子和颜悦色地说话,还说了不止两句,与当年情态可谓天差地别,难道说因为边疆久旷的缘故,他如今终于发现了姑娘家的妙处?

        陆翾听见问话转过身来,轻咳一声,引荐道:“这位是霖林公子,我的好友。这位是卫溱,卫夫子,是我请来教导瓒儿的师傅。”

        “原来是府里的夫子,失敬。”司马琰起身抱拳。

        卫溱赶紧回了一礼:“林公子过誉了,才疏学浅,承蒙大将军看重。”

        因为陆翾的态度,司马琰抬眸时禁不住在卫溱脸上端量了一瞬——肤白脸小,杏眼明亮,望着人的眼神温和纯善。

        难道是因为貌美的缘故成韫才对她另眼相看?

        司马琰心内暗自嘀咕。

        陆翾以奔波两日劳累为由让卫溱回房歇整,刺客的事还未解决,他和司马琰继续在堂内谈事情。

        回到自己屋里,卫溱梳洗完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大觉。一觉醒来已是薄暮,方嬷嬷煮了茶又熬了汤过来,直言卫溱这两日受了难要多补补,她满怀谢意依言喝下。

        临近正元节,千林学堂放了假,孩子们纷纷归家,与大人们一同准备过年的事宜,洒扫房屋、清换被褥、量裁新衣、准备拜天祭祖的东西。

        大将军府也给下人们发放赏银遣了假,卫溱得了空,跑来广书斋找吕明仁闲话。

        经过这次事件,她发现自己对大郢朝还是知之甚少。过往所得皆是从书本上得来,结合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可是身边大多都是一辈子没踏出过戎城,连隔壁州县都不太了解的村里人家,浅见寡闻,许多问题也是一知半解。她的身份还未明晰,未来也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多一分了解也好有备无患。

        想起吕明仁曾是进士,想来一定“进京”赶考过,对朝中时事应当比较了解,找他问一问或许能有不一样收获。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了解朝中时局作甚?”吕明仁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择着菜,闻言撩起眼皮送给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卫溱搬了张杌子坐在他身旁,“我也是大郢朝的一方百姓,了解朝中时事有何不可?”她理直气壮道。

        吕明仁不置可否,“你想知道什么?”

        卫溱眼一亮,嘴里顿时像泄了洪的堤口:“先生可去过都城,那里如何?相较起戎城来是不是更大更繁华?可有见过当今圣上,他是何模样?年青或年长?有没有孩子,兄弟姐妹何人?朝中有哪些重要大臣,有哪些党派?对了,先生可有去过其他州城?都去了哪些地方?那边可好玩?路上可有遇到新奇有趣的事儿?”

        吕明仁“腾”地一下站起来,手中菜叶往盆里一摔,溅出一簇水花,他双手叉腰气鼓鼓道:“你一下子如此多问题叫我如何回答!”

        卫溱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他哼了一声,重新坐下,拾起散落的菜叶,整理好,沥干水,手里事情做了个七七八八,才慢悠悠回答卫溱的问题。

        当今皇帝司马昶是先帝第二子,先帝共育有六位子女。太子与四皇子,现在的霖王,乃陈皇后所生,二皇子为魏贵妃所出,六皇子与两位公主为其他妃嫔所诞,两位公主早年已出嫁,不在宫中。先帝重病之时,被一众朝臣势力逼迫,将陈皇后废位打入冷宫,隔年太子暴毙,没几年后陈皇后也撒手人寰,留下当时尚未成年的四皇子司马琰。先帝驾崩后,以魏丞相为首的党派势力拥护二皇子司马昶即位,封四皇子为霖王,魏贵妃是魏丞相的妹妹,在二皇子登基为帝后,顺位成了如今的魏太后。

        二皇子庸懦无能,无治国之才,上位后朝政大部分由魏丞相代为把控,他只出席上朝与国宴等重要场合,实际很多决策都是经过魏丞相之手。魏氏大权独揽,几乎占据朝野半壁江山,然而朝臣内仍有几支不服魏党掌权之人,表面上与他虚与委蛇,暗地里却悄悄扶持势力与之抗衡。

        “所以如今这座上之位更像是一个空壳架子啰,皇帝空有名号,实权却掌握在魏丞相手中。”

        依她过去看历史剧的经验,结合吕明仁的话,这当今圣上就如同一个傀儡皇帝,被各方势力操控着,而这魏丞相就是站在皇帝身侧左右帝心的佞臣,植党营私,放任部下以权谋利,鱼肉乡里,如今这片土地如此多诸如牟二之事正在发生,究其原因想来便有他的一份包庇放纵。卫溱脑海里浮现出历史书上见过的奸臣形象。

        难怪世道之乱却不曾听闻皇帝有任何作为,就不知是不想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呔!你这丫头怎可胡言妄语!”吕明仁急急上前捂住她的嘴,生怕她祸从口出。

        “好了,不过是随口一说,”她拂开他的手,“所以这便是先生背井离乡的原因?”

        “哼,这乌糟的世道,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吧,老夫不奉陪了。”

        吕明仁寒窗苦读十载,好不容易考取功名,满怀理想抱负想要做出一番作为,拯救岌岌可危的国势,然而为官数年,官场的肮脏黑暗令他厌恶唾弃,发现以一己之力想要改变国朝现状实如蚍蜉撼树。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不愿同流合污,一气之下放弃功名,远走西北。

        厌倦了人情世态的他,心灰意冷,在这小城一隅消磨度日,连邻里也鲜少往来。若不是卫溱将他重新拖入热闹鲜活的生活,他恐怕余下的日子都将这样寂天寞地,碌碌下去。

        卫溱理解他的壮志未酬,更同情大郢百姓的遭遇,只希望江河能早日安稳,还百姓们一片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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