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直到准备结账，姜予栀的胸腔仍浮动着一股躁意。

        跟陆时煜道别以后，她满脑子都是他刚刚叫自己的那一声。

        予栀。

        一想到，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明明很多人都会这样叫她，但陆时煜却是第一次像这样，没有叫她的全名。

        总觉得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听到的那一刻，连脑袋都是空白的。

        姜予栀本来还想好好挑几样零食，却实在难以集中精神，草草拿了几包薯片塞进了购物车。

        回到家，姜予栀把猫粮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柚子本来在地板上趴着，似有所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盯了几秒后，起来往她这走近几步，又重新趴下。

        姜予栀蹲下，摸了摸它的头。

        “柚子，我以前没发现，咱们俩名字还挺有缘。”

        柚子眯着眼，伸出一条小短腿蹭了蹭头。

        姜予栀忍不住笑了。

        厨房的门突然拉开，徐姨围着围裙，指着餐桌上的盘子：“予栀回来啦，刚刚切了点橙子，去洗洗手吃点儿。”

        姜予栀站起来：“行，谢谢徐姨。”

        她洗完手以后，端着盘子在厨房门口晃：“徐姨，你吃了没？”

        徐姨笑着：“我白天吃了，你能吃的话就吃完，别在这儿杵着了，我做饭呢。”

        姜予栀不好意思地笑笑，拿着东西走去沙发，把盘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她本来想打开电视看一会，视线在桌子上巡视了一圈，却没看到遥控器。

        估计又是柚子趁她不在拿着玩了。

        姜予栀低着头把沙发上的枕头拿开，仍旧空荡荡一片，她轻轻揉了揉柚子的头：“柚子，你又把遥控器扔哪儿了？”

        柚子瞥了她一眼，高傲地从沙发上跳到地板上。

        姜予栀的目光顺着它的身影往下。

        桌子的下层摆了一个白色透明文件袋。

        姜予栀皱眉。

        这是什么？

        她记得好前两天坐在这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文件袋。

        是什么时候放的？

        姜予栀伸手抽出来。

        里面装了好几张a4大小的纸，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用一只小回形针夹在一起。

        姜予栀把文件袋翻了个面，最上面的那张纸密密麻麻都是字，最显眼的是最上面加大字号的标题——

        离婚财产分割协议。

        ==

        周六下午。

        陆时煜回完微信信息后，按灭手机。

        他把桌子上的学习资料简单收拾了一下，去浴室洗了把脸。

        额前的几绺黑发被水珠溅湿，他拿起毛巾随意擦了一下。走出客厅，拿上单肩包，去琴行接陈轩阳。

        琴行其实离他租的房子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

        陈轩阳三点下课，陆时煜一个人在休息区坐了一会。

        三点钟，他转头往教室那边看，已经有几个学生在往外面走，陈轩阳就夹在中间。

        他看了一会，目光又往后挪了一段。

        然而并没有看到其他熟悉的面孔。

        正出着神，陈轩阳一蹦一跳地走到他身边。

        “时煜哥哥！”

        “嗯。”

        陆时煜低下头，过了几秒，又重新往前面看了一眼。

        “时煜哥哥，你在看什么呀？”陈轩阳仰着头。

        陆时煜牵着他的手，垂下眼：“没什么，走吧。”

        陈轩阳突然想到什么：“是予栀姐姐吗？”

        陆时煜没有否认，有些模糊地应了一声。

        “她今天没来上课？”过了几秒，他问。

        “是啊。”陈轩阳点点头，“好像是请假了，时煜哥哥，你找她有事啊？”

        “没。”

        陆时煜说：“回去吧。”

        ==

        给陈轩阳上完课已经六点左右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轩阳晃了晃脖子伸个懒腰，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但仍不忘提醒：“时煜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忘记布置作业了呀。”

        陆时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这次没有作业，轩阳，这个送你。”

        陈轩阳盯着他递过来的黑色笔记本，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呀。”

        “笔记。”

        陈轩阳立马接过来，翻开以后，每页都是初中奥数的知识点和解题思路，清晰了然。

        他逐渐瞪大眼睛：“时煜哥哥，这也太好用了！简直是武林秘籍好吧？”

        陆时煜也没忍住笑了声。

        “嗯，比赛加油。”

        陈轩阳连着翻了好几页，合上以后闭上眼：“我要把这个天天藏在枕头底下，参透了以后我就是最厉害的，谢谢时煜哥哥！”

        陆时煜道：“不客气。”

        陈轩阳正沉浸在兴奋中，房间里的门被敲响。

        把手被按下，刘悦探出头，问：“上完课了吧？”

        陈轩阳点点头，拿起手里的东西炫耀，“妈妈，时煜哥哥刚刚还送给了我一本绝世好资料。”

        刘悦推开门进来，笑着点头：“嗯，那你要好好学。”

        她看向旁边的男生，温柔道：“时煜，已经确定了是吗？”

        陆时煜站起来，点了点头，“嗯，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刘悦一笑：“这算什么照顾，我还要谢谢你帮轩阳把成绩提高了一大截呢。”

        陈轩阳呆了一下，反应过来：“时煜哥哥，你是不是不能来教我了。”

        陆时煜半蹲下来，“嗯，我要回学校好好学习了，你也要加油。”

        陈轩阳不舍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上周就知道时煜哥哥打算辞职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低着头：“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可以。”陆时煜说：“有不懂的还可以给我发微信。”

        陈轩阳用力点点头。

        刘悦摸了摸陈轩阳的脑袋，重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生，把手里拿着的纸递给他。

        “时煜，你之前不是问我那个饼干是怎么做的吗，我帮你写出来了，你按照步骤做就行了。”

        陆时煜愣了一下，接过来：“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刘悦笑道：“就是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吃这个，你和轩阳的口味还挺像。”

        陆时煜也没否认。

        把那张纸仔细叠好放进口袋，嗯了一声。

        ==

        周一清晨，激昂的音乐声在广播台响起。

        叶晴晴碰了碰姜予栀的胳膊，催她：“栀子，咱们赶快走吧，等会要被说了。”

        姜予栀回神，点着头嗯了一声。

        走到升旗台前排好队，她的思绪才被一直在台上说话的主持人拉了回来。

        升旗仪式结束后，叶晴晴才注意到姜予栀的状态不怎么好。

        她关心道：“栀子，你怎么了？”

        说完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过了几秒，姜予栀好像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啊”了一声，转头看她。

        叶晴晴说：“你今天早上怎么一直在走神呀。”

        “没事。”

        姜予栀扯了扯嘴角，开玩笑道：“这周作业太多了，写得好累。”

        陆时煜恰好从后面经过，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

        女生没注意到他，很快又低下了头，重新望向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上第三节课是数学课。

        教他们数学的老师叫周锦，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挺着个啤酒肚。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周锦已经拿着教材走进教室，他今天看起来精神焕发，满脸笑容。

        “同学们，快上课了啊，大家先把数学书拿出来。”

        “老师，不是还有五分钟才上课吗。”

        周锦心情很好地说：“五分钟一眨眼就过了。”

        上课铃一结束，周锦立刻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等班里安静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同学们，上课之前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啊。”他说完顿了一下，“我们班的陆时煜同学，在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斩获了全省第一的好成绩！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班里传来一阵非常热烈的掌声。

        “喔！！”

        “我靠！煜神牛逼！”

        “6666”

        周锦继续在讲台激动道：“说实话，这还是我从教二十年教出过最厉害的学生，时煜，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上来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

        这话一出，有几个不想上课的同学赶紧怂恿他上去，纷纷开口。

        “来啊煜神，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嘛。”

        “就是就是，我有个朋友说他今年的心愿就是能听到你能告诉我们怎么学数学。”

        周森远也在另一边大声道：“我就喜欢听这种分享，阿煜快上，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陆时煜：“”

        他挑了挑眉，淡淡扫了一眼其他人，视线却最终停留在坐在他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生的后脑勺上。

        过了几秒，慢慢开口：“算了，不去了。”

        “别呀！”周森远直接啧了一声，“还是不是兄弟了！”

        周锦也笑眯眯地劝道：“时煜，你看同学们都这么热情，别拂了大家的意嘛，真不考虑上来说几句啊。”

        听到这句话，坐在前面的女生才跟着班里的其他同学转头往后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她没有睡好，眼底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从今天早上回来，好像总是在发呆走神。

        姜予栀一回头，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周围一直在起哄。

        明明她什么话也没说，但陆时煜的目光仍旧落在她脸上。

        姜予栀本来混沌的脑袋好像被刺破了一道缝。

        紧张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冒出来。

        但她却没躲，就这么看着他的眼睛。

        还没摸透陆时煜为什么要看着她。

        陆时煜的嘴角本来是绷紧的，却又忽地笑了。

        他声音很低地开口。

        像是很认真地询问般。

        “姜予栀，你说我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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