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姜予栀愣了一下。

        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陆时煜没有说话。

        过了两秒，他似乎收了情绪，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了？”

        好像刚才叫她名字时语气里低落的情绪只是她的错觉。

        姜予栀顿了一下：“陆时煜，你在a大吗？”

        “在附近。”陆时煜说。

        想起刚才电话里嘈杂的声音，姜予栀问：“是和同学出去玩了吗？”

        “没，我发小过来了。”陆时煜瞥了一眼旁边一脸好奇的人，道：“跟他在外面。”

        过了两秒，他强调一声：“男生。”

        姜予栀被他逗笑，嘀咕道：“我又没说什么。”

        陆时煜心情也似乎好了些，慢慢道：“这不是先报备一声么。”

        “哦。”

        姜予栀笑着应了一声。然而心里又纠结起来，既然陆时煜的好朋友过来了，那她来的时机好像不太好。

        虽然想给他个惊喜，但是她现在去找陆时煜，会不会不太方便？

        反正她回去也不远，要不今天还是直接算了。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陆时煜又问她：“怎么了。”

        姜予栀赶紧摇摇头，道：“没事，我就问问嘛。”

        陆时煜轻笑一声，“谢谢女朋友关心。”

        姜予栀唇角向上，在心里已做出了决定，她从长椅上站起来道：“那你们先玩吧，我也准备去吃饭了。”

        a大不时从门口走出来学生，广播台本来在播的英文歌进入尾声，传来两个电台主持人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欢迎您明天继续收听a大广播台，我们明天再会。”

        姜予栀一点儿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盯着a大的牌匾，等着陆时煜说话。

        过了两秒，他忽然问：“栀子，你来a大了？”

        “啊？”姜予栀直接一激灵，她四下望了望，但又没看到他的身影，“陆时煜，你回来了？”

        他说：“我听到广播台的声音了。”

        姜予栀：“”

        姜予栀：“哦。”

        陆时煜的语速变快了些：“在正门口么？”

        姜予栀“嗯”了一声，又赶紧道：“没事，我最近来爷爷奶奶家了，打车回去很快的，等明天再来找你。”

        陆时煜直接道：“别动，我去接你。”

        姜予栀眨了眨眼：“没关系的陆时煜，我今天没提前跟你说，要不你先和朋友玩吧，我突然过去好像也不太方便。”

        “方便。”陆时煜答得很快。

        姜予栀咬了咬下唇，还在纠结着。

        过了两秒，电话那头又传来他的声音，他似乎在压着情绪，喃喃道：“想见你。”

        ==

        另一边。

        陆时煜通了电话以后，旁边的男生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抓耳挠腮地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等他一挂电话，高佑杰立马跟着凑过来：“阿煜！嫂子的电话啊？”

        “嗯。”陆时煜应了一声，直接切换界面打车。

        上次陆时煜回来的时候，高佑杰就知道他谈恋爱了，并对自己这个发小的女朋友极为好奇。

        高佑杰嘴角不自觉咧出一个笑：“那什么，咱们现在是先去接嫂子？”

        陆时煜：“嗯。”

        高佑杰傻乐着：“我早想知道嫂子到底什么样儿，竟然把你给摘下了。”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担忧道：“对了，上次忘了问你嫂子去了哪个大学啊，你们不会异地吧？”

        陆时煜：“a大。”

        高佑杰跪了，直接吐出两个字：“牛逼。”

        两个人到a大校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陆时煜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生，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细白的手腕撑在椅子上，也没在玩手机，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学生，柔光将她侧脸的轮廓勾勒得很乖。

        陆时煜心里一直堵着的地方好像忽然泄了气，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从她侧面走过来，但女生并没有留意两边。他逐渐走近后，一只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在看什么。”

        坐在那的女生呆了一下，又仰头看他，脸上的笑容扩大，声音：“陆时煜，你来啦。”

        “嗯。”他的语气不自觉放轻，伸出一只手放在她面前。

        姜予栀自然地将手牵上去，又注意到站在陆时煜后面有些手足无措的男生。

        陆时煜注意到她的视线，跟她介绍：“高佑杰。”

        高佑杰跟面前的女生对上视线后，不自觉地将背挺直，有些无措地开口：“那什么嫂子，你好。”

        姜予栀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愣。

        紧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啊，叫我栀子就好。”

        “哦哦。”高佑杰挠挠头：“栀子。”

        姜予栀抿唇笑了笑，问：“你们俩也还没吃饭吗？”

        陆时煜说：“还没。”

        高佑杰道：“刚好等会儿咱们能一起吃呢。”

        说完，他又赶紧问：“你不介意吧，栀子？”

        姜予栀失笑，“当然不介意，我还担心你会介意，我今天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那当然不会。”高佑杰也笑开：“我这人可随意了，其实我也是突然过来找阿煜的。”

        ==

        几个人最终选了a大附近一家比较出名的菜馆。

        高佑杰这人比较放得开，加上话痨，跟谁一说上几句话基本上就自来熟了。

        再加上这个女生是他好兄弟的女朋友，他也不想让人觉得不自在。

        坐下后，高佑杰直接把菜单递过去，道：“栀子，你想吃什么点什么就行，我和阿煜很随便的，对吧阿煜？”

        陆时煜：“”

        他也忍不住轻笑了下，嗯了一声。

        姜予栀被高佑杰的语气逗笑，也没反驳：“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是这么说，她点菜的时候还是征询了许多两个男生的意见。

        等点完菜，姜予栀将菜单合上，道：“我先去个洗手间。”

        等姜予栀身影消失，高佑杰忍不住道：“嫂子可真漂亮，性格也好。”

        陆时煜垂着眼睑，理所应当般应了一声。

        高佑杰一直手指转着自己的手机，又突然想起刚刚还没聊完的正事。

        “对了阿煜，”高佑杰问他：“我刚刚想问你来着你外婆知道你妈回来这件事吗？”

        聊到这个话题，陆时煜的目光暗了几分，气压也变得很低：“知道。”

        高佑杰愣了愣：“那你外婆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陆时煜淡淡道：“让她看完了就回去。”

        那天陆琳琳来找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问题。

        当时陆琳琳跟他说陆圆已经回过一趟m市，也见了外婆，外婆却意外地淡定，让她看完了就走吧。

        那天下午陆时煜实在不放心，给外婆打电话的时候，外婆语气很随意地跟他讲了这件事，还跟他说陆圆已经来a市了，如果他不想见陆圆的话就不用见。

        像是真的已经释怀了。

        高佑杰点点头，想起车站的那通电话情绪也变得不怎么好，闷闷道：“我真服了，我真没想到她会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要不是听到你小姨的声音我特么都以为是诈骗电话。”

        高佑杰多少了解一点陆时煜家里的情况。当初陆时煜的母亲陆圆未婚先孕，结果陆时煜父亲那边却不愿要这个孩子。

        陆圆当时上了头，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孩子，不顾母亲的反对，决定将孩子生下来逼男人结婚。后来那个渣男确实妥协了，却在结婚前不久出了意外离世。

        但当时陆圆已经快到预产期，根本无法再后悔。

        那时她年纪也不大，根本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陆圆很快就后悔生了这个孩子，变得阴晴不定，无法忍受自己有孩子这一事实。

        半年过去，陆圆又遇到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待她细心体贴，再加上这半年一直以来的压抑，她这次陷得更深，像是上了瘾，沉迷于这种感觉。

        于是陆圆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把自己有一个孩子这件事告诉他。

        也渐渐变得对陆时煜的存在变得厌恶至极。

        那段时间，陆圆因为对待孩子的态度太恶劣，反而和母亲争吵不断。

        后来那男人因为事业打算出国定居。

        陆时煜当时还没一岁，她直接将陆时煜丢在了母亲家，跟着那个男人去了国外。

        这些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于是陆时煜被外婆带大。

        因为父母的缘故，他生下来就像是被贴上了什么无形的标签，在一些邻居异样的眼光和话语中长大。

        在这样的环境下，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冷。

        高佑杰是小学就认识他的，他这人心大，压根儿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异样，再加上他对这种成绩特别好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崇拜感，时不时过来找他搭话。

        可是这人好像怎么都是带着刺的。

        后来有一次他急着回家，想找人替他值日，问了一圈没人答应，后来竟然是陆时煜主动来找他，帮他做了值日。

        那件事后，两个人的关系慢慢也变得好了起来。

        后面几年，高佑杰才慢慢知道了陆时煜的经历。

        这次他出门本来是跟同学约着去其他市看电竞比赛的，结果路上接到陆圆的电话，才知道陆时煜的母亲竟然来a市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似乎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想见上他一面。

        但陆时煜拒绝了。

        那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他的电话，电话里一直让他劝一劝陆时煜。

        高佑杰担心陆时煜的情绪状态，直接提前在a市下了车，过来看看他。

        在姜予栀打电话之前，他也才到了不一会儿。

        高佑杰道：“唉，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她都这么多年了没回来过了，怎么就突然这么坚持要见你。”

        陆时煜愣了一下，脑子里又出现女人给他发的信息。

        陆圆现任丈夫被他们项目组的负责人张教授举报论文抄袭，不少名校一向治学严谨，一旦坐实名声和工作都没了，陆圆和她丈夫赶紧给张教授发邮件提出别的解决方案，但一直没有音讯。

        陆时煜不知道陆圆是怎么发现自己在那个项目小组的，还刚好和张教授关系不错，竟然想通过他联系上教授，好保住她丈夫的工作。

        但陆时煜拒绝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按灭手机，拿起姜予栀的碗筷倒上热水，帮她洗起餐具。

        半晌，淡淡丢了句：“不知道。”

        高佑杰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

        其实他今天来的时候，感觉陆时煜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但陆时煜也没聊太多，高佑杰也不知道现在他什么状况。

        过了一会儿，姜予栀回来。

        高佑杰也不知道该不该在她面前提这事儿，就随便着扯了几个别的话题。

        饭吃到一半，高佑杰看了眼手机，有些着急道：“不行我得先走了，你俩继续吃吧，明天有我偶像的比赛，早上再走来不及，我票都订好了，不去属实有点亏。”

        陆时煜点头：“嗯，先过去吧。”

        姜予栀愣了一下，也赶紧道：“那你快去吧，祝你偶像明天拿冠军。”

        高佑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陆时煜：“行，那我先走了。”

        从餐厅里出来以后，两个人牵着手沿着a大附近江边的小路走。

        这里的栏杆上点缀着金色的小灯，夜晚的风吹起来很舒服。

        陆时煜今晚似乎比平时要沉默些。

        两个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她想起今晚吃饭时，陆时煜的手机震了好几次，可他都没看。

        走了一段距离后，姜予栀才轻声喊他：“陆时煜。”

        “嗯？”陆时煜把手臂跟她贴得更紧，声音从她左边传来。

        姜予栀抿了抿唇，停在原地。

        陆时煜也跟着她停下，女生转过来抬着头看她。

        她的眸子被远处的灯光映得很亮，微微咬着唇，神色认真：“陆时煜，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面前的男生愣了一下，他轻轻扯了下唇角，然后附身将她抱住。

        姜予栀耳边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嗯。”

        他没有否认。

        姜予栀蹙了蹙眉，有些笨拙地将手放在他的背上收紧，犹豫着问：“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陆时煜默了几秒，似是自嘲般笑了下：“也没什么，就是白天——”

        他顿了一下，敛了笑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总听见不喜欢的人说话。”

        他脑子里回荡着下午陆圆用陆琳琳的微信最后发来的那段语音。

        尖锐的声音骂他没良心。

        因为父母的原因，这个小时候邻居最常用来猜测他的词语，竟然从陆圆的嘴里说了出来。

        来形容他。

        陆时煜没再往下说。

        姜予栀有些懵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沉默地抱了一会儿，她瞥见不远处有人在卖棉花糖。

        姜予栀轻声问他：“陆时煜，你想吃棉花糖么，我请你吃。”

        陆时煜沉沉应了声好。

        姜予栀将脸颊从他胸膛前挪开，仰着头道：“就在前面，陆时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过去买给你。”

        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手也从他身上放下，似乎是急着想去买棉花糖来安慰他。

        陆时煜垂下眼看她，却没将放在她腰间放下，女生被禁锢在与他很近的距离。

        他声音有些沉：“等会儿。”

        姜予栀离他的脸很近，呼吸都放轻了些，不自觉吞咽了下。

        陆时煜重新将脸埋到她的肩颈处，气息轻轻扫过她的皮肤。

        姜予栀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心跳节奏，面前的男生沉默了两秒才又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哑，语气里甚至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委屈，似乎在说着一件极其在意的事情。

        他说：“栀子，你还没有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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