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生，水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风生，水起

        就在春猎场上风云竞争的时候，远在京城，一场密谋却在暗中兴起。

        姚子晋在府中禁足已有半个月左右，半个月并不算久，但小皇帝那日的态度和言辞，却让他度日如年。

        他焦急地在府中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看向大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脸上罩着一层淡薄的阴云。

        蓦然，两辆马车突然在门口停下，马车里相继下来了四五个成年男人，解释朝中臣子。一下马，他们便互相看了看彼此，面色露出沉重之色，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姚子晋脚步一顿，脸上露出笑意，“诸位来得可迟了些，可知本相等了多久？”

        为首一人脸上堆笑，讪笑抱拳，“啊呀呀，家中小儿啼哭不已，下官被他缠得走不开身，方才还叫诸位同僚见笑，国相大人可莫要再笑话下官咯。”

        其余几人也纷纷笑了起来，打趣道：“国相大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他家那孩子，哎呀，可叫人没法子，时贤兄宠子如此，倒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姚子晋这才信了，转身道：“走吧，其余人都已经都在厅中了。”

        几人相视一笑，目光中，却有几分担忧居高不下，叫人无奈。

        随同姚子晋进了厅中，他们才发现这厅中还坐四个人，且还都是熟人，倒也并不意外，只觉得这次怕是又要被怂恿着倒大霉了。

        “既然来了，想必诸位也看过本相送过去的信，多余的话，本相就不说了，”姚子晋冷笑，“本相的侄女若雪在猎场中颇受皇帝看重，本相意欲将之送进宫中，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他的“意下如何”，可从来不是要寻求他们的意见，而是在问他们，要将人送进去，你们必须付出代价，但你们，能付出什么？

        先前那人目露难色，忖度片刻，退而求其次道：“皇上果然看重若雪姑娘，却也不是不能入宫，只是皇上毕竟还小，太后和摄政王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点头啊。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国相大人的禁足令解了才是紧要。”

        姚子晋冷冷瞥他一眼，“本相找你们来，不正是为了这两件事？解本相的禁令，难道很困难？平常养着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都是屁话。

        那人悻悻收声，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咂摸两下，却无人出声。姚子晋冷哼，他就知道这些人空有脑子不做事，转身坐在位置上，冷道：“等那小皇帝春猎回来，你们便请皇上放本相出去。”

        “那，之后呢？”有人忍不住问。

        “之后？”姚子晋微眯了眼，不禁又想起了那小皇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默了默道：“皇上身边必须要有我们的人，将来也能为我们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哼，若不是那冯九卿在皇上面前花言巧语，本相何至于此！”

        众人讳莫如深地看了看地面，当着皇帝的面嘲笑其生母，没有被打板子都是庆幸得了，还“何至于此”，脸皮的确够厚。

        姚子晋不觉，将手边的信扔到了左手第一人身上，道：“这是猎场的消息，他们还有七日就要准备返回京城，这七日，诸位同僚想必知道该怎么做吧？”

        几人还没有看完信，却都讪笑着应承了。

        姚子晋眼底冷漠，站起身来，看着门外，声音骤然沙哑，“那小皇帝胆子变大了，无外乎就是因为齐璞瑜有兵权……”

        有兵才能让人畏惧、服从，他往日一味拉拢朝臣，可姚家步步至此，这些朝臣却被齐璞瑜不断消减，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闻着心神一凛，脸色发憷地对视了一眼。

        难道，姚子晋还想谋夺兵权？！

        ……

        京中只见黑水涌，猎场也有骤风起。

        疾风带着齐璞瑜与小皇帝追赶着冯九卿，那脱离了京城高墙的人，天性中的自由再也压制不住，就像火山喷发弥散的灼热，想着未知的前方扑去。

        小皇帝被颠得有些头晕，看着冯九卿那潇洒利落的背影，恍然有些失神，“母后好像要跑走了。”

        齐璞瑜笑了一下，看着那利剑出鞘的冯九卿，战意鼎盛，“她不会的。”

        冯家还在，冯九玉还在，她不可能走。

        小皇帝沉默不语，牢牢抓着马缰，怔怔地看着东升的太阳。

        冯九卿的速度很快，似乎真的就要这样离开了，离开那充满阴谋算计的皇宫，离开这是非不绝的猎场，心脏怦怦跳动，冯九卿忽然闭上了眼，没有再加快速度，任由破云带她去任何地方。

        高山也好，深谷也罢，只是这一刻，忘记身份，忘记时间，给她片刻的自有。

        破云逐渐放缓了速度，似乎是看见了路边的野草，就像人们被沿途风景迷了眼，不知不觉间，就停下了脚步。

        冯九卿深吸口气，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扑面而来的春风，长发在背上拂动，柳腰柔软地伸展，额上一滴汗水从颈侧滑落，就像珍珠滚入衣领，被风带出一丝凉意。

        “舒服吗？”

        冯九卿一怔，从放纵的感觉里收拢心神，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两个人，慢慢将手放下。

        小皇帝笑得纯粹自然，好奇而敬佩地看着冯九卿，似乎再一次为她的马术所震惊，“母后，你好厉害啊！”

        齐璞瑜慢悠悠地来到她身边，褪下华丽袍服的人其实格外纤弱，齐璞瑜其实很困惑，她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够策动破云这匹烈马？

        “还行吧，”冯九卿今日心情甚好，过几日就要回京，终于让她逮住机会出来遛弯了，眼中也多了几分真诚笑意，调侃道，“可惜尚儿的小白马还没长大，不然就能自己骑马了对不对？”

        小皇帝霎时瘪了嘴，失望地看着冯九卿，老成地叹道：“马儿总会长大的，母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行啊小家伙，现在都敢光明正大威胁她了。

        冯九卿挑眉，小皇帝忙“受惊”地往齐璞瑜怀里钻，齐璞瑜嗤笑一声，回头看看早已望不见人影的后方，忽而问道：“廖晴儿此女，太后以为如何？”

        “你一定要现在跟我讨论这些东西吗？”冯九卿眼皮轻跳，她才“自由”多久，这人真是半点空闲都不肯给她是吧？

        齐璞瑜抬起小皇帝的下巴，让他正对着冯九卿，醇厚的嗓音骤然压低了，“太后，一事不终，则任何大意，或将都致功败垂成。”

        “唉，”冯九卿瞪他一眼，“直说吧，这大理寺卿的位置，由谁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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