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采 花小贼

第四百八十三章采花小贼

        曾经在旧皇宫里，整日与红梅相伴的人，出了冯九卿还有谁？

        可到了新皇宫，慈荣殿里没有红梅，倒是清风楼外有一株，冯九卿时常借着探望齐尚的名义去看那红梅，齐尚索性便让人在红梅树旁安了一圈石头，勒令不准人随意接近。

        只是这些事，到了新皇宫，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等到闵昭仪入宫的时候，这事几乎已经渐渐就没人提了。

        所以她不知道，皇帝喜欢红梅，只是在怀念冯九卿罢了。

        “闵昭仪打得好算盘，以为用红梅装饰花车就能博得皇上的清奈，可她也不想想，清风楼外由始至终只有一株红梅树，先太后喜欢的就是红梅那料峭孤寒独临风的姿态，她那一簇一簇往上放，岂不就俗了么，呵。”

        江如雪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甚是好笑，这宫里的人其实谁都知道可以借着冯九卿和齐璞瑜接近皇帝，可又有有几个人还真真切切的记得柳芷若的下场？

        有些事，过犹不及啊。

        苏雪跟着江如雪绕着花车慢慢走动，神识却不意飘远了。

        小时候，每当冬日大雪的时候，她记得冯九卿都会到清风楼里赏红梅，自己也跟着去，晃了好些红梅花瓣下来要做甜点，冯九卿时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齐尚先是瞪她一眼，见冯九卿笑得开怀，便也不说什么了。

        有一次，冯九卿似乎去御花园和齐璞瑜见面，魏嬷嬷不让她靠近，她便偷偷到了清风楼偷梅花。

        那时她不懂，清风楼是什么地方，天子卧榻！岂是旁人说接近就能接近的，也是她和苏寒有了特赦方可接近。

        彼时天色已晚，她看着红梅花，把猩红大氅脱了，也不怕冷，跟个猴子似地爬上了树，用锦囊装了好多红梅花瓣，才要离开，就见齐尚靠在门框上盯着她，狭长漂亮的凤眸带着几分笑意，安安静静的，少见有了几分温柔。

        可惜最后，她却被吓走了。

        许是这段往事太久远，乍一想起，让她有些感慨，送江如雪离开后，她便恍恍惚惚地来到了清风楼。

        她还出穿着猩红大氅，就像一团火苗似的滚滚烧了进去，左右看看，只有几个宫女太监。

        他们看见她时，似乎有些疑惑，想要上前阻拦，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

        而苏雪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她从旁边掏出锦囊，来到红梅树下，看着那生得极好的红梅树，呆了片刻才伸手去摘花。

        自冯九卿不在后，这红梅树可从没人敢动的，苏雪才摘下一片红梅，那边的太监就脚下一软跌进了雪地里，险些把眼睛都瞪出来了。

        他惊慌地站起来想要制止，却被身边的宫女一把按住，宫女用下巴指了指大殿，对他摇了摇头。太监怔愣片刻，蓦然明白了过来，悄悄儿退了下去，看着苏雪作死。

        苏雪摘红梅摘得不亦乐乎，红梅树下素来无人驻足的纯净雪地被踩出一圈脚印。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苏雪掂量了一下，抬头去看梨儿，“丫头！今晚给你做红梅糕吃，走！”

        “走……”梨儿讪笑，“娘娘，要不我们进去给皇上行个礼吧？”

        皇上都在窗边看了您好久了啊！！

        苏雪随意地挥挥手，“他又不在，走了走了，我才懒得进去呢！”

        梨儿脸都吓白了，苏雪浑然不觉，高兴地迈开步子就往外走，风风火火的很是兴奋。

        齐尚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靠在门上，在她就要一叫踏出去的时候，低沉清冽的声音蓦然响起，“偷了朕的红梅花，不留下点什么，就要走？采花小贼？”

        苏雪脚步一顿，险些一个颠碚跌出去。

        她条件反射地看向梨儿，只看见了梨儿的讪笑，嘴角一抽，缓缓回头，也讪笑起来，“皇上，您不是在紫宸殿批阅奏折吗？”

        “冬日里，朕就喜欢在这里批阅奏折，有问题？”齐尚挑眉。

        苏雪转身站直，拢紧了披风，“不敢不敢，那个……呃，我看这红梅花挺多的，白白凋谢了多可惜啊，所以我……”

        “落红匝白雪，妆点满精神，朕到不觉得可惜，”齐尚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丫头，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小气，不过就是几片红梅花嘛，当年我随便摘，也没见你可惜啊！

        苏雪默不作声地撇了下嘴，伸手将在怀里一阵摸索，结果什么都没摸出来，齐尚抱着手，戏谑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你可明白？”

        眉头一皱，苏雪涨红了脸，囫囵从袖子里抓了个东西就扔了过去，“那我小时候把桃枝都掰了呢！小气！这个赔给皇上！”

        说完，苏雪连结果都不敢看，拉起梨儿的手就开始往外跑。

        地上零落飘下几片红梅花瓣，白雪雕饰出几分难以言说的细腻温柔，齐尚缓步走到雪地中，捡起一方素白手帕，抖掉上面的雪花，露出角落里针脚细密的一个“雪”字。

        不慎围观到这一幕的宫女太监头冒冷汗，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

        他们刚才看见了什么？好像是看见容华吼了皇帝？好像容华从头到尾都没用敬语？好像还挑衅皇帝要掰了树枝？

        天哪！这苏容华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众人深深地低下头，一动不动，呼吸都紧张地憋住了，深怕自己出一点声惹起皇帝注意，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但，齐尚突然笑了。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红梅花瓣，用手帕子小心翼翼地包住，却不怎的，突然笑得直不起腰来，像是要把满心的欢喜都发泄出来，笑得脸色发红。

        周公公和华裳不慌不忙，好像半点都没觉得惊讶。

        齐尚将帕子收进怀里，转身笑盈盈地走回了殿中，那双漂亮惊艳的凤眸里像是温水涤荡过，寒冬也让人升起暖意。

        “笨丫头，”齐尚坐在榻上，摇头失笑，“……当真是笨丫头。”

        次日，天明，一道圣旨从清风楼直达立政殿，众妃正在给皇后请安，这道圣旨直接打破了一地平静。

        这是一道将苏雪从容华抬至婕妤的圣旨，理由是敏慧嘉柔，谦逊恭顺。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恶心人。

        然而短短数日，从容华到婕妤，便又升了一级，只差一步，就是昭仪，足以和闵昭仪并驾齐驱！

        闵昭仪脸色大变，江如雪怔了一下，但却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招怔愣的苏雪近前来。

        “丫头，今后可得叫你苏婕妤了，姐姐给你做两套新衣裳，姐姐身体不好，你帮姐姐管管后宫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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