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宴会开场

第五百四十三章宴会开场

        晚宴刚开场的时候，那壮阔偌大的麟德殿里就已经坐满了人。

        最前面自然是步珏等王侯，其次方才建功立业的大理寺卿，列国使者端坐在一品朝臣的而正前方，就像从两侧偏倒的凸字，也正方便了他们面圣。

        其下官员按品阶次第而坐，中间隔出一个舞台，其后又是诸客勤、文才及从年初就开始递折子哭天抢地也要来京城面圣贺寿的地方官员。

        地方官员很多，那成山成车运进京城的奏折可不是用来好看的，从年初能够坚持到九月的官员岂止数百，最后坚持下来让齐尚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点了头的也有几十。

        但京官更多，京官的家眷也很多，王座之下，还有皇后、宫妃甚至站着的太监宫女，更不要内务府安排的伶人以及越发壮大的司乐坊。

        乍一看去，竟不下千人！往日左右两班便足够的地方，而今景曜六班才能够坐下！

        熙熙攘攘，却也乱中有序，人头攒动里，又不似市集那般三教九流混在一起，皆是言谈恭倨、举止大方之人，说笑声不绝于耳，并不拘束，也不放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充斥着泱泱大国特有的自信和精神。

        这样的场合里，竟然还有不少孩童，无忧无虑两人进去的时候，大理寺卿那坐着的一家三口也正好看见了他们。

        但他们却没有看见，在皇帝左近的角落里，不知何时添了个桌子。

        桌子同前面那些矮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桌子旁伺候的人并不是普通宫女，而是六合司资深探子，有两个成年人入座，可若是不紧凝了眼去看，是决计发现不了的。

        素玉和青九对这个位置很满意，不仅可以看到齐尚和歌舞，还能到了时候说走就走，因为后面便是从麟德殿的通道之一。

        无忧无虑一入内，那跪在最外面的人便睁大了眼睛，既惊讶于当今太子怎么抓了个小孩进来，但想想有的朝臣都带了孩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只是那些孩子年纪最小的也有十二岁，个个知书达理。而显然，素无虑并不是。

        素无虑是在殿外看够了那露天场中摆下的数百桌子和莲花大圆台后，才想要先入麟德殿看看的，但他着实没想到麟德殿里居然这么多人！几乎可以称得上人山人海了！

        才进去没两步，有幸入麟德殿的地方官员便含笑带敬地跪坐起来，一个个口中都是，“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今年又英军神武了些，与皇上真是越来越像了！”

        “那就是太子殿下选的伴读？竟如此相像！”

        这也没什么，只是齐无忧也变得无趣起来，全然不像在外面时候的兴奋欢喜，虽然还挂着笑容，说话却很无聊，“诸位请坐。”

        “父皇？啊，父皇稍后便至。”

        “风尘仆仆，一路辛苦。”

        素无虑百无聊赖地撇着嘴，小脸皱成了包子，在外地官员的恭贺、京官见怪不怪的奉承、六十四位使者瞪大眼睛的打量、已经王侯重臣意味不明的下一种，第一次思考起来两个人的差距来。

        似乎也没有什么差距，素无虑想，不就是小一岁嘛。

        这小子平日看着比他天真多了，怎么这会像个小大人似的？

        素无虑敢冒充太子从正门昂首阔步地走进皇宫，自然也不会怕这壮阔殿堂，否则也不会闹着要和齐无忧从正门进来，至于惹了什么麻烦、传出什么谣言则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不好玩！”太子位就在皇帝身边，齐无忧还没走到呢，就被他拽了一下，“你不是说这里有人唱歌跳舞吗？怎么还没开始？”

        齐无忧停了一下脚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回头，盯着那张和自己九分相似的脸，“可是父皇还没有来啊。”

        素无虑撇嘴，“反正不好玩。”

        坐在角落里的青九酒杯都险些拿不住了，“那个混账小子！谁让他来这里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他自己，”素玉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放心，无虑只是个伴读，大大方方出来反倒没什么，你藏着掖着是没准倒让人起疑了。”

        青九微微皱眉，扫了眼那前来祝寿的六十二位使者，其中靠近东华的不过五指之数，偏偏就是这个“五指”之数，在如今东华边关随时都有可能战火纷飞的当下，都有可能成朋友变成敌人。

        战火掀起，周边的藩国难免有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之辈。

        云丹已经在步珏的彻底控制之下，大宛也早就被边将入驻，倒也没什么，可其他使者所属之国虽然小，却依旧在东华和盛朝之间左右摇摆，她怕他们盯上无虑。

        在青九打量他们的时候，素玉已经喝完了一杯酒，他轻轻掀起薄薄的眼皮，深意压在眼底，目光在左下和右下两方停了停。

        左下三使，穿着皆是苗疆服饰，却是一个叫“紫菀”的小国使者。几人看似笑意通达，彼此交谈之间，却似在眼中闪过几分沉重紧张，就像藏着什么心事，桌上的酒水根本没动过。

        至于右下方，右下方是云丹使者，步珏被封云丹王，每半年都要去云丹小住，形同视察，这些使者先给步珏见了礼，而后方才落座。

        但步珏看向云丹使者的目光却有些疑惑，好像对他们有些陌生。

        云丹离盛朝很近，而紫菀靠近南疆，南疆与盛朝的战事如今不知如何，兴许已经被南疆收入囊中也未可知……

        如此关头，盛朝和南疆自然都抽不出身来祝寿，自然……

        素玉突然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某个方向，面具下的视线蓦地对上了一人，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头，飞快地定了定神又会视过来，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铁木苏。

        素玉扫了眼身边正盯着无虑紧张的青九，低笑了笑，旋即垂眸，映出酒杯里的清浅流光，带着丝丝凉意。

        铁木苏强行将视线收回，坐在身边的铁木苏却碰了碰他的胳膊，“注意到了吗？”

        铁木苏心头一惊，目光沉沉地看向他，有些紧张。

        “……”莫名其妙被一阵幽深视线盯住的步珏一默，背后发麻道：“你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铁木苏反问。

        步珏眨眨眼，还未开口，坐在他身边的人先道：“云丹使者不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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