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铸剑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

苍云山的第一场雪，今年来的略早。

大雪封天，苍云山陷入了沉寂的白色世界。

执着的鸡鸣，打破沉寂的清晨。

“下雪啦，下雪啦。”

“快点回到自己的位置，一会让师父看到又要挨骂了。”

“气以直养而无害，劲以曲蓄而有余，轻当如飞腾，重则如霹雷…”

“铁蛋，握拳要松紧有度，不是死死的握紧就行。”

……

虽然下着雪，雷打不动的练拳课业照常在进行。

今天领拳的是二牛师父，二牛师父虽然一直停留在开脉境。上山之前是外家拳宗师，只因年老血衰，才止步于开脉。

“院长来了，安静点。”

“下面，宣布几件事情。”

“书院如今人数渐满，以后书院收徒，改为十年一届。”

“现在在座的各位，除了二代弟子，其余全部归为三代弟子。”

“以后，大家就都是书院的第一批砥柱。”

“今年春节冲脉取消，全部归为三代弟子，也算是给你们的最后一点福利。虽然不再淘汰，今后资源分配，以及各位的成长空间，就都靠各位自行努力，大家记住一句话。”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最后，除夕前放假一月，到时大家可自行回家团圆。

“可以回家咯，这下村里人再不敢欺负我家了。”

“回去我要去找王博单挑，不过是比我胖点，天天欺负我。”

……

“练拳最忌三心二意，所有人…”

……

算了，终归还是一群孩子。

“不用禁锢天性，说来也惭愧，苍云书院，八年了，还没有正经教他们上一堂课，有点重武轻文了。”

“院长，要教授他们文理了吗？”

“学武者，不明事理，不懂礼数，要出大问题的，以前倒是疏忽了。”

……

“你怎么没回去，山前村不去看看了？”

“准备明天去一趟后山，捕猎些荤食带回去，师伯你呢，不回去看看吗？”

“我没有家了，小的时候，一直都是跟大金他们一起生活，大金他们，被坏人杀掉了。”

许松面色有点不自然，以前也没听说过师伯的过往。

“呃，师伯，要不你明天陪我去打猎吧，陪我一起去山前村过年。”

“算了，我还是陪陪师父吧。”

……

“哎呀，我就说小松以后会有出息，你看那头野猪，得有五百多斤，还好有马车，要不然都拉不回来。”

“王婆，改天你去帮我家妮子说一说，我家那妮子也到了说户人家的年纪了。”

“李婶，你家那妮子随他爹，现在山娃有出息了，找也得找个大家闺秀。”

“现在可不能再叫山娃了。”

……

“村长爷爷，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是我从城里给你带的药，您以前不是总咳嗽，城里大夫说了，一副药下去，保准药到病除。”

“不要乱花钱，留着娶媳妇才是正事。”

“这回回来待多久？”

“村口那个房子，年前要塌了，我找了几个状小伙，进山砍了几根木头，重新加固了一下。”

……

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吗？

以前也经常被村里人照顾，可是只有村长爷爷是真的把自己当孙子，现在村长爷爷也老了，可惜我也做不了什么。

……

还是不够强，听师父说，虚榜上的大人物，是可以做到起死回生的，我什么时候能够达到那种高度就好了。

……

“这是给你的，还不知道合不合适。”

门口站着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青玉。那个永远挂着俩条鼻涕虫的红袄子小姑娘，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昨天晚上点灯绣的，鞋子我放到这里，我走了。”

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许松，莫名的有些脸红，转身跑掉了。

……

别送了，大家回去吧。

“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年十七了。”

小姑娘眼睛有些红，倔犟的问道。

许松紧紧的握紧手中的绣鞋，其实也知道村里的规矩，收了女方的绣鞋，就等于收下了定情信物。

“你等我三年。”

“好。”

……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

今天我们学到这里，读书明理，作为书院的读书人，更自当学理克己。永远记住，习武强生而不是为了争强好斗，首先我们是一名读书人。

以后出去闯荡，书生，该有书生意气。所见不平，就当仗剑执理，书院，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

“怎么建了一个大炉子，这是要打铁吗，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大炉子，比这个小一些。”

“师父，你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吗？”

……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的老师，欧冶子大师。”

欧冶子大师是净山炼器阁长老，不光是你们的老师，以后也是苍云书院的名誉院长。

“大家安静一下，我也只是净山地界的执事长老之一，能够被你们院长聘为名誉院长，能够传授你们一些经验，我也很荣幸。

你们情况，院长来之前和我说过了。”

大家基本都是初在初境，初境之后，便是地境。地境不像初境，单纯的炼体开脉打基础，地境主修心炼神。

“诸位不要看不起打铁炼器，现在的虚榜第六，武青大师，便是我武阁大长老。”

“打铁炼器，看似简单，但并不易学。主要把控俩点，第一是火候，第二是力度。”

“今年的课业，是不经他人帮助，独力铸造一把佩剑。读书人，不青衫仗剑，多少有些失了风采。”

……

大炉子建好了，不像民间打铁炉，比平常打铁炉要大一些。

这是三个炼铁口，铁胚从这里加温融化。

铸炉没有风箱，要想加大火力，必须使用元力推动风势。想要让炉内温度达到融化铁胚，开炉铸器之前，就必须将炉内火焰升至紫红。

我给你们演示一遍，之后每人去库房领一块铁胚，然后自己体会。

开炉

只见欧冶子前辈动作风雷，元力不断推进火炉，炉内燃起熊熊大火。

你们注意看，现在虽然看似火势很大，你们看颜色，现在只是黄色，就需要加大元力推进，等火力变成紫红。

说着加大了元力的推送，腾起的火焰变小了，颜色则变成了紫红色。

现在，将铁胚放入炉中，以为铁胚会很小的众人，有点傻眼，半人高的铁胚，起码有三百斤，只见大师单手继续保持元力推送，一手“拿”铁胚放入炉中。

现在教你们一个道理，别看铁胚块大，铁胚不经过无数次的锻打，就永远成不了刚，甚至百炼刚、万炼刚。

接着是锻打，拿出了一个黝黑的“小铁锤”，一下一下的击打在铁胚上，击打一下，就能看到杂质被挤压出来。

……

叮。

当。

“师伯，你的铁胚几炼了。”

“三十多炼吧，没刻意去计数。”

“许松那个疯子，听说已经百炼了，还在继续锻打，再小都只够做短剑了。”

……

“从铸剑之处，这群孩子，也可看出一些心性高低。快的已经佩于身上，慢的还在研究火候。既是铸剑，也是铸心，这群孩子，定心，还有路要走。”

“都还年纪尚小，也不必去太过拘束他们。”

“天道缘法，也总会有合适的路，在等合适的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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