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还没点小脾气

祁华低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灼灼的另一只手，目光凛冽瞪着宋煜。

        宋煜也毫不示弱，一双鹰眸凌厉，带着杀气，毫不客气地抵抗着祁华，一时之间硝烟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灼灼被两个人拽着，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的那两只“魔爪”越来越紧，觉得自己纤细的手腕儿已经濒临粉碎了。

        我说，两位大哥，你们有什么恩怨能不能找个空旷的地方，自己打一架啊！

        抢她是什么鬼？！她娇嫩的小手啊！

        就在灼灼快要崩溃得怒吼的时候，问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们跟前，拔剑就指着宋煜和祁华，吼道。

        “两位大人，你们干什么！弄疼殿下了！”

        祁华和宋煜被问菊一吼，同时松开了手，皆是一脸愧疚地看着灼灼。

        灼灼嘟了嘟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灼灼，可是伤到了？”

        祁华看着灼灼紧蹙地眉头，焦急地询问道，边说边伸出手准备给灼灼看看。

        可是，手还没碰到灼灼的衣袖，灼灼就被宋煜一把扯了过去，祁华的手扑了个空，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宋煜，你不要太嚣张了！”

        “嚣张？那也是因为本将军有这个资本。本将军可不像某些人，还当自己是刚出生的牛犊，不知道天高地厚！”

        宋煜将灼灼揽进了怀里，眼神寒冷，宛若杀神，微微扬起下巴，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仿佛自己是这世间高贵的审判者，而祁华是阴暗的角落中肮脏的污泥一般。

        “祁华，之前我虽然不在帝都，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觉的你那双肮脏的手，有资格碰她吗？！”

        祁华的瞳孔突然放大，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宋煜掐住了死穴一般，不能动弹。

        然后微微低眸，袖中拳头紧握，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不流了一般，心向被老虎钳住，使劲地拧着。

        灼灼被宋煜送到身后，问兰和问菊见状，立刻上前，走到灼灼身边，仔细地为她检查身体。

        灼灼却没有理会一脸焦急的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祁华。

        悲伤，满溢地悲伤，这是灼灼在此刻的祁华身上感受的东西。

        可宋煜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祁华，他慢慢地向祁华走了过去，边走便说道。

        “怎么，你忘了吗？需要本将军帮你回忆自己的身份吗？”

        暗一见状，一个闪身挡在了祁华的跟前。

        “宋将军，请您自重！”

        “自重？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祁华的手下？奴隶的奴隶？”

        灼灼眼眸冷了冷，沉声道。

        “宋煜哥哥，你失态了！”

        血统吗？

        坊间传言，右相祁华，是贱奴出身，因为相貌出众，被二皇子东方月恒从一群人贩子的手上救了下来，成为了皇子侍从。

        后来传言他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加上本身性子过于冷酷，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哪怕是如今成了右相，在贵圈里，也没几个人是真正看得上他的。

        他们畏惧他的手段，崇拜他的风采，羡慕他的姿容，却又轻视他的出身，嘲笑他的血统。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真是讽刺至极！

        灼灼想，自己应该算是特别幸运了，虽然注定没有好结果，但至少现在过得潇洒自得。

        如果当初她不是穿越成为了大夏最尊贵的帝姬，而是祁华一样，起点是个贱奴，或者更低，今天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就会成为她梦中的奢望吧？

        她会不会也变成向祁华一样的人？功于心计，步步为营，就像黑暗中的毒蛇一样。

        不，她不会，她大概根本就活不到成为像祁华这样的人。

        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灼灼向来认为终生皆是平等。看不起别人的人，骨子里又能高贵多少？

        第一次，她竟然觉得宋煜这个男主，让她有点讨厌了......

        听到灼灼的话，宋煜微微一怔，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灼灼。

        灼灼目光坚定，站直了身体，毫不闪躲的迎上宋煜的目光。

        “祁华哥哥现在是父皇亲封的右相，宋煜哥哥这样说的话，父皇会误会你不满他的决定的。还有，至少在灼灼的眼中，从来没有过祁华哥哥的过去”

        宋煜盯着灼灼许久，灼灼却是一派坦然，毫不在意宋煜探究的目光。

        闻言，祁华也抬起了眼眸，看向了灼灼，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神色晦暗难明，让人难以捉摸。

        过了一会，宋煜勾了勾唇，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么多年了，殿下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呐。”

        灼灼眯了眯眼，眼睛弯弯，像是一对儿月牙。

        “宋煜哥哥你不是说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可是殿下，您也不小了，这种随便在路上抓一个人，就掏心掏肺的事儿，还是少做的好。毕竟，您投之以木桃，谁知道有些人会不会报之以毒药？！”

        边说宋煜还边瞟了一眼祁华，意味明显。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殿下这是打算，为了祁华跟我吵架？”

        灼灼朝宋煜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有看到宋煜眼中毫无掩藏的寒冰一般，一脸天真地说道。

        “宋煜哥哥，你说什么呢？灼灼怎么会跟你吵架呢，我就是随便说说呢。对了，宋煜哥哥不是说，要陪我去亭子坐坐吗？不走吗？”

        宋煜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灼灼，目光深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灼灼也不催，就这样保持着微笑，静静地等着宋煜。

        良久，宋煜像妥协了一般，但眼中的怒气还未褪去。

        他快步朝灼灼走了过去，一把牵起灼灼还在隐隐作痛的手就往前走。

        独留下祁华站在原地，盯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

        眉眼中本就没多少的温度，渐渐冷却，一直降到冰点。

        “暗一，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灼灼情有独钟吗？”

        “......”

        暗一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就听见祁华喃喃自语道。

        “因为，她是这座光鲜亮丽的帝都中，除了二殿下，第一个对我笑得干净单纯的人。”

        “主子......”

        暗一看着祁华，有些心疼。

        从他成为祁华的暗卫以来，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了。

        所谓的血统高贵的氏族，或是暗地里嘲笑主子之前的身份，或是直接出言讽刺。

        以前的主子在人前都只是笑笑无所谓的，毕竟报仇不急于一时，没有什么事是私下不能解决的。

        可是今天，主子异常地悲伤，异常地不冷静。

        是因为帝姬殿下在的缘故吧？

        在他的记忆中，这样赤裸裸地讽刺现场，还是第一次有帝姬殿下在。

        身份，一直都是主子之前不敢直接接触帝姬的原因。

        好不容易，主子才......

        那个宋煜，真是该死！

        “放心吧，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如果这点屈辱都受不了的话，就真的不配呆在她的身边了。”

        祁华目光深邃，瞳眸之中藏着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一切的光明吸入黑洞深渊一般，自顾自地呢喃着。

        “放心吧，我便是再肮脏，也一定会离开你的。”

        至于其他人，既然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个不堪之人，就别怪他手段阴狠毒辣了！

        ......

        灼灼可以说，是被宋煜硬生生地拖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的。

        途中，灼灼曾N次恨不得敲死在前面，大跨步前进的某人。

        丫的，腿长了不起啊！

        一进亭子，宋煜就自顾自地靠着旁边的一根柱子站着，扭头看着别处。

        不跟灼灼说话，也不理灼灼，脸上还带着久久也无法散去的愠色，似乎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见状，灼灼真想一爪子呼死眼前的人。

        是他硬拖着她的好不好？

        他还生气了？

        真是脸大，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要不是他是男主，打死她也不会这么委屈求全！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拽得她疼死了，也不知道作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样的冷木头，就然有官配的女主。

        就该判处终身孤寂，好不好？

        他大爷的，妆都花了！

        想着，灼灼朝问兰使了个眼色，背对着宋煜，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开始补妆。

        此时，宋煜转过头来，盯着灼灼的背影，眸光深沉。

        灼灼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可是她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理会。

        谁还没点儿小脾气，还是咋的？

        她会努力做好一个恶毒女配，可以毫无理由地按照剧本走，可以给宋煜一个女配对男主角应有的所有对待。

        可是有些东西，她想，暂时她还是做不到的。

        她不喜欢宋煜，她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所以，她到底还是做不到，真正地将宋煜也当做自己梦中情郎来对待。

        做不到哪怕违背自己的原则，也要支持他的所有行为。

        就像是演员演戏，偶尔厌倦了，需要中场休息。

        她暂时，也想中场休息一下。

        “殿下刚刚......是想要挣脱的吧？”

        宋煜突然开口，让灼灼正在描眉手微微顿了顿。

        本以为，她跟宋煜就会这样不言不语的呆着，直到宴会开始。

        没想到，却是他先沉不住气了。

        灼灼放下了手中的眉笔，扭过身子，面含委屈，看着宋煜。

        “煜哥哥，你刚刚弄疼灼灼了！”

        灼灼话语中带着哭腔，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楚楚可怜。

        宋煜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言语，一双鹰眸直直地盯着灼灼，仿佛想要看进灼灼的心里，看清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灼灼也是无所谓，依旧一脸真诚地和宋煜对视着。

        想看是吧？

        来啊，看谁看得过谁！

        良久，宋煜像是妥协了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那样的流言传于市井，但是......若是不想，还是请您不要勉强自己，我已经成年，你也不小了，小时候的玩笑话没有必要当真，我不需要您那样的怜悯。”

        微微顿了顿，见灼灼怔了怔，神色有些变化，目光中闪现几分迷茫，继续说道。

        “今天的殿下，很真实，我希望有一天，殿下能够真正坦诚的面对我。”

        说完，转身便大步离开。

        听到宋煜的话，灼灼愣在了原地。

        诶？

        是她的演技太差，让宋煜察觉了吗？

        .......

        宋煜离开凉亭后，并没有直接去太和殿，而是拐到了皇宫深处一个有些破旧小宫殿。

        时光毫不留情地将原本就废弃的宫殿变得更加沧桑，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摇摇欲坠的架子。

        一推门，尘土便到处飞扬。

        墙上到处都是蛛丝网，几根折断的朽木杂乱地放在地上。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朽木腐烂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掩住口鼻。

        见状，宋煜目光中闪过几丝迷茫，心中有些酸涩，有些疼痛，有觉得很是讽刺。

        ——“我是华舜帝姬东方灼灼，你可以叫我灼灼。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呢？”

        ——“你是侍卫吗？你一定是迷路了吧？我也是......你看，我家真的很大，我老是迷路。不过别担心，问兰可厉害了，她一定会找到我的，到时候，我让她派人送你出去。”

        ——“小侍卫，虽然你老是不说话，但是你长得这么可爱，以后陪我玩儿好不好？我明天在这里等你。”

        ——“小侍卫，你做的蚂蚱真丑，哈哈哈......”

        ——“小侍卫，这是我做的冰激凌，可好吃了，你尝尝。”

        ——“小侍卫，......”

        ......

        那年夏天，他在宫里给二皇子做陪读，在这座废弃的宫殿里遇上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

        她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比桃花还要美丽，精致得美玉雕琢而成的娃娃一般，让他忍不住地想将她带回去，藏起来。

        她很笨，明明是从小走到大的路，她却总是迷路，弄得全皇宫的人到处找她；

        明明他衣着富贵，她却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小侍卫。

        这个破旧的宫殿，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她总是给他带很多他们没有见过的吃食，样样精致。

        冰激凌，小蛋糕，小饼干......

        很甜，很甜......

        她总是强迫他编小蚂蚱，然后嘲笑手笨的他编得丑。

        现在想去来，那段时间，他一有空闲就会联系怎么编小蚂蚱，还被三皇子他们嘲笑了许久。

        可是等到他终于学会了，那个喜欢强迫他编小蚂蚱的小姑娘却变了......

        那天，娘亲说他们要跟着父亲去边疆了。

        他带着他编的最好的一只小蚂蚱，到他们的秘密基地跟她道别。

        他至今都不能忘，他说他其实叫宋煜后，她精致的小脸儿上闪现的惊恐与疏离。

        “你怎么会......会是宋煜呢？”

        宋煜，仿佛是一个多么让她厌恶的名字的一般。

        而他编了好久的小蚂蚱，终究是没有送出去。

        后来，他父母皆战死沙场，他被送回帝都由皇后抚养。

        那时候，她还有没有自己独立的宫殿，他们一起住在栖凤殿。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大概是父母双亡后，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心的事。

        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窗外电闪雷鸣，让他的脑海中全是战场上那血流成河的景象，他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用娇小的身体抱着她，温柔地说：

        “宋煜哥哥，你放心，在你和她遇见之前，我会好好在你身边的，你不要害怕。”

        那时的他并不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想来，呵呵.......

        她是他的青梅，可她却从没当他是竹马，还一直想着他会和另外的人走到一起。

        后来宫中盛传，华舜帝姬痴恋他，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放屁！

        他从来都知道，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他成为她的男人！

        ......

        宋煜离开后，灼灼亭子里望着宋煜离开的方向，呆呆地愣了许久。

        直到问兰提醒她宴会就要开始了，她才缓过神来。

        期间，问兰，看着灼灼的样子很是心疼，以为灼灼因为宋煜伤了感情。

        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灼灼，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灼灼，希望她能尽快释怀。

        而问菊，则是看向宋煜离去的方向，紧了紧手中的佩剑。

        殿下若是日后下嫁将军府，也便罢了。

        但凡有一天，殿下看不上宋煜了，她就一定会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的！

        切，什么东西！要不是殿下稀罕他，分分钟切了他好不好？

        灼灼收回思绪后，像是想开了一般，神色坦然。

        从容地起身，拍了拍没有任何灰尘的衣服，抬头看了看天空。

        见太阳已从云中探出了脑袋，阳光倾泻而下，一片和煦，灼灼勾了勾唇角，心情愉快起来。

        只要宋煜对她的行为是厌恶的，别人眼中的她是痴恋宋煜的，那么她就算是按照剧本走了不是吗？

        至于宋煜因为什么厌恶她，关她毛事，她才懒得想七想八呢~

        谁也没有规定，一部戏里，演员必须要投入自己的真情实感。

        想着，灼灼的心情就更加好了，朝问兰眨了眨眼睛，声音灵动而轻快。

        “问兰，给本宫带路！”

        问兰：......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果然没错！

        她家殿下，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情绪转换最迅速的人了吧~

        灼灼一行人到达太和殿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宋煜。

        目光交汇，两人神色皆是一僵，但是都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藏了起来。

        灼灼轻轻吐了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小跑着凑到祁华的身边，抓着他的衣袖，撒着娇。

        仿佛之前的事，只是两人做的一个梦一般。

        “宋煜哥哥，我们一起进去吧？”

        说着，也不管宋煜，拉着他就往大殿里走。

        宋煜眉头微蹙，对灼灼的行为很是不解，下意识地就想挣开灼灼的说。

        但是在感受到殿中某人凌厉的目光后，宋煜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仅没有挣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丝丝微笑，神色柔和，眼中甚至像是含着宠溺一般，看着拉着他走在前面的灼灼。

        一进殿，灼灼和宋煜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灼灼放下了拉着宋煜的手，环顾四周，笑容明媚。

        果然，今天她打扮的最好看！

        灼灼唇角扬起，露出了她最美的商业假笑，微微抬起下巴，仪态优雅，举止从容，步儿款款，脚下生莲。

        在殿中众人各色的目光中，缓缓地向夏皇和皇后走去。

        身后，宋煜看着骄傲地像只白天鹅一般的灼灼，眼角抽了抽，有些无奈。

        她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见过皇祖母。”

        因为灼灼是被赐不跪的帝姬，所以她只是想夏皇等人福了福身。

        宋煜在她左后方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臣宋煜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宋煜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一个苍老尖锐的声音响起。

        太后白了一眼灼灼和宋煜，阴阳怪气儿地说道。

        “你们俩可真是关系好，都这般年级了，还同进同出的！”

        太后白了一眼灼灼和宋煜，阴阳怪气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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