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两个变态

祁华回到右相府之后，就屏退了左右，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许久。

        冬日的夜色愈发深沉，寒气弥漫了整个帝都，而此时，书房的温度，却比这室外还要冷上了好几分。

        书房外，暗一等暗卫皆是一袭黑衣，站成一排，小声地交流着。

        暗七使劲地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掌，愁眉苦脸，心里暗自叫苦。

        这叫什么事儿呀，为什么主子不开心，受罪的永远是他们？！

        他说怎么暗五那只老狐狸今天硬要跟他换身份，感情他早就猜到今天主子的心情不美丽呀！

        早知道他就是打死，也不会答应今天跟他换班的。

        华舜帝姬那儿多好呀！帝姬殿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更不会“苛待”下人，还能见到温柔可人的问梅姑娘，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他也是倒霉，也就今天一时大意，答应了暗五，和他换一天，就遇上主子被宋煜气得不轻。

        以后绝对不会再换了，就算是暗五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就算他哭天抢地，也绝对不要换！

        “大哥，主子这气得什么时候才消啊？”暗七哆哆嗦嗦地问道。

        暗一听着他的声音，仔细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眉头一皱，低声询问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帝姬那儿吗？暗五呢？”

        闻言，暗五气愤地跺了跺脚，“那只狐狸，定是早就察觉主子今天心情不好，硬要跟我换，你说说，我又打不过他，能不同意吗？”

        “日后不能再这样了，虽然你们是双生子，但是这还是有风险的，未央宫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以后不会了，这次换回去，我绝对不会再跟他换了。大哥您放心！”暗七谄媚地朝暗一笑了笑的，“大哥，你可千万别告诉主子，不然我跟暗五，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下次别在犯了。主子今天心情不好，大家都机灵点儿，别自己作死！”

        暗一无奈地瞥了眼暗七，又书房里看了看。

        这隔着门都能感受到的窒息感，他还没有傻到这个时候再去给他家主子添堵。

        “小一一，你们这是......想把自己做成冰雕？”

        百里生身着一身红袍，一手持一柄折扇，一手提着几瓶酒，步儿款款，脚下生风，从门外走到暗一的跟前。看着这一排整整齐齐的人墙，潇洒地振开扇子，掩面笑道。

        “祁华这......又是被谁给气着了？”

        “百里公子，主子今天被宋煜那厮找上了......”暗七一看见百里生，就屁颠屁颠儿地跑到了他身边，小声的回答道。

        除了暗七，其余的暗卫都将视线移向了一边，不想理会百里生。

        不得不说，百里生本事了得，可是在右相府的暗卫眼里，却是个喜欢缠着他们大哥的断袖。

        除了他们主子祁华，这群暗卫们最崇拜的，可就是他们大哥暗一了。能在主子这样性格诡异的人手下做到暗卫之首，成为主子最信任的人、他们的老大，他们能不服吗？

        可是这个百里生，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勾搭人，男女通吃也就算了，还妄图掰弯他们老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暗七和他们很多人都不一样，暗七很早就被派到华舜帝姬的身边做眼线了。

        所以，暗七认识百里生不是通过祁华和暗一，而是通过华舜帝姬。所以，暗七根本就不知道百里生和暗一之间的故事。

        当然，这种事，也没人告诉他。

        所以，暗七大概是整个右相府暗卫团队里对百里生最友好的人，没有之一。

        “祁华输了？”，听到暗七的话，百里生下意识地追问道。

        “这个......”闻言，暗七有些期待地看向暗一。

        这个，他当时没在现场，还真不知道耶~

        “主子怎么可能会输？！”

        暗一狠狠地瞪了一眼暗七，吓得暗七当即就退回了自己原来所站的位置。

        见状，百里邪肆地勾了勾唇，妖媚地朝暗一抛了个媚眼，“小一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没有就没有呗，看把人家暗七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醋暗七和我走的近呢......”

        话还没说完，暗一旁边的暗卫就将剑拔了出来，指着百里生，低声怒吼道：“住嘴，少污蔑大哥！”

        哐啷！

        百里生抬起手，看似不经意地用手指在那剑上点了点，却见银光一闪，长剑直接被弹到了一旁的地上，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说起来，你们好歹也是祁华最信任的暗卫，就这点定力，也不怕给他丢人？我百里生虽然不是什么伟人，但是好歹也是你们主子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跟你们家主子也是同一个层面的人，基本的尊重还是应得的吧？”

        百里生声音轻柔，满脸的毫不在意，却一语中的，字字诛心。

        那个出手的暗卫心中却是猛然一震，大冬天的被百里生惊出了一手冷汗。

        该死！他怎么忘了，百里生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

        “百里公子，暗十性格心直口快，比较冲动，也是我教导无妨，还请公子莫要怪罪。”说着，暗一将暗十伸手将暗十拉到了一旁，抱拳朝百里生恭敬地拜了一礼。

        “我要是硬要怪罪呢？”

        “那......就请百里公子怪罪在暗一身上吧！”

        闻言，百里生的脸色猛然一沉，看着暗一，慢慢显出几分苍白来，“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见到这样的你。”

        说完，越过这群暗卫，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大跨步走进了祁华的书房。

        “大哥，不用拦一下吗？”

        “不用，他说的对，不管他品行如何，他始终是主子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主子竟然信他，我们就不必多言。”

        ......

        百里生一看见祁华，就将手中的酒狠狠地扔向了他。当然，对方随手就接住了。

        “祁华，你可真有能耐，竟能让他为你做到这种地步！”

        祁华无视了百里生恶狠狠地目光，自顾自地打开了酒瓶，喝了起来。

        “你别给我装孙子，说话！”

        祁华瞥了他一眼，扬声朝外吩咐道：“暗一，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外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应了声“是”，而后就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祁华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眼神有些迷离了起来，看向百里生。

        “你让我说什么？你把他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就该知道，你们回不到从前了。你既不想让他记起往昔，又不肯彻底放过他，百里生，哦不，笙姑娘，你要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闻言，百里生，准确说是百里笙，脸上扬起了一抹苦涩的微笑，眼中水波粼粼，满含苦涩与无奈。微微低眸，一行清泪随着脸颊的轮廓慢慢流了下来。

        轻轻地呢喃一句，“是啊，原是我自找的，有什么可怪别人的。”

        说着，百里笙揉了揉自己的脸，仰头灌了口酒。

        “话说，暗七不是说你跟那个姓宋的互掐，你赢了吗？怎么还在这儿生起了闷气呢？”

        闻言，祁华灌酒的手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几分迷茫，喝了一口后，就望向一旁，没有回答百里笙的话。

        百里笙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陪他喝着，等祁华想明白，自己交代一切。

        他们也算同病相怜了，两个都是苦苦追求爱情的傻子，一个得到后给作没了才知道后悔，一个苦苦追求却从未有所进步，明明知道可能不会有结果，却愣是死咬着，怎么也不愿松口。

        “今天宋煜告诉我，他......心悦灼灼......”

        咳咳！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至极的话，百里笙吓得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猛烈地刺激冲得她脑仁儿直疼。

        “你......你说什么！！！”

        看到百里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的样子，莫名地祁华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简直是好到爆，至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忍住了，没有出手打爆宋煜的头。

        “你也算个女人，能不能有点女人该有的仪态？”

        “我天，你管我呢！我说哥，你确定姓宋的对小公主是来真的？不是因为看不惯你？”

        “嗯。”

        祁华一板一眼地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暗沉，周身顿时生出几分落寞之感，让百里笙打心底里生出几分同情来。

        又有些庆幸，还好还好，暗一身边没有个青梅竹马，不然她得多膈应！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若是这样看的话，小公主跟姓宋的就是两情相悦了......”

        砰！

        话还没说完，祁华猛地将手中的酒瓶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像是自我打气一般，祁华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让给他!”

        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的！

        “祁华，不是我打击你，我知道你对小公主的感情很深，但是，若他们是两情相悦，你动手了，就等于是在破坏小公主的幸福，你也不希望小公主不快乐，不是吗？”

        “不，他们不会幸福的......”

        祁华眼神愈发的不正常，似乎有些疯魔之症，看得百里笙心中很是忧惧。

        “祁华，你.......那什么......你冷静一点......”

        “阿笙.......”

        “啊？”，祁华突然温声的呼唤让百里笙头皮一麻，全身都不自然地僵硬起来。

        阿笙？多少年没听人这么叫她了？

        “这辈子，我输不起，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我真的......非她不可！”

        祁华的声音低沉，带着隐忍，带着委屈，带着执着，像一个从没吃过糖葫芦的小孩儿，对糖葫芦打心底里的渴望。

        百里笙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够亲眼见到祁华这样惊悚至极的一面。

        百里笙举起手中的酒瓶，朝祁华敬了敬。

        “若是还有机会，那便去争取吧，感情什么的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各种手段都使出来，还搞不定一个小公主？你放心，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不论是成是败。”

        闻言，祁华也不说话，就那样呆呆地盯着百里笙看了许久。

        “感动了？不是，感动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我考诉你，我可是暗一的人，少打我主意！”

        百里笙话音一落，便成功收到了祁华的白眼一枚。

        “谢谢。”

        “别谢了，从我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咱们俩一样，都是变态，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做。我就是没想到，小公主竟能让你搞成这个样子，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啊~”

        说完，百里笙又喝了一口，白皙妖媚的脸蛋儿在烈酒的刺激下，已经染上了红霞，目光却愈发的澄澈清明。

        “说吧，需要我帮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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