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亲手杀死
手术室中,温柔正躺在手术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她的鲜血几乎已经将洁白的床单染红,两粒触目惊心的弹孔分别在腹部和肩膀处,显然让她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几名医生围在病床边,神情焦急无比。见莫云推门而入,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医生猛然站起身来,愤然道:“你是什么人?没看到我们正在抢救病人嘛,出去!”
莫云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这是我老婆,该出去的是你们。”
“你老婆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也在想办法嘛!”年轻医生愤怒地说道,“赶紧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将你叉出去了!”
看着手术床上命垂一线的温柔,莫云无心与这些医生多费口舌,直接从怀中取出银针,径直朝着手术台走去。
“你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年轻医生脸色一变,站起身刚想阻拦。莫云五指护身罡气迸射开来,直接隔着半米之远将年轻医生举了起来,一把扔到手术室外。
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连碰都没碰便被丢了出去,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手术室外的冯彪等人全都不由自主站起身来,看着莫云的眼神中满是困惑不解。
其余几位医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莫云冷冷扫视了他们一眼,缓缓启齿杀气腾腾地说道:“都出去。”
一个小护士吞了口唾沫,怯怯道:“这位家属,请您冷静一点……”
不等她话说完,莫云两眼便变得如血一般通红,振声喝道:“出去!”
一声震喝,使得整个手术室都为之一颤。这些斯文的医生不敢再多言半句,纷纷顺从地转身离开,默默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手术室瞬间寂静下来。莫云不再犹豫,掌心十几根银针如清风拂山岗一边顺着指尖行云流水地落下,分别刺进温柔的肩井、印堂、百会等几个穴位处。
这几个穴位连接人身体的奇经八脉,可以说是人体的中枢。尤其百会穴受到刺激,温柔瞬间从昏厥中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温柔,不要怕。”莫云用手拈过手术刀,同时又将两根银针刺入隐白穴稍稍止血,勉强挤出个笑容,“有我在呢。”
“少主……”温柔两眼一阵空洞无神,在看到莫云的一刹那,才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灰蒙蒙的眸子中瞬间重新流露出几分光泽,冰凉的小手死死攥着莫云的衣服,艰难开口道,“求求你,救救咱们的孩子……”
“放心吧。”到了这般生命垂危的生死关头,温柔心中最挂念的却依旧是他们的孩子,莫云心中不由微微一颤,微微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好孩子!”温柔眼里满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之色,死死咬着嘴唇道,“拜托少主了……”
莫云不再多言语浪费时间,将手术刀刺入肩膀的弹孔处,小心翼翼地挑断因为子弹的贯穿而坏死的筋脉。
莫云虽然主学的是中医,但他西医的手法也同样炉火纯青。简单几刀下来,温柔肩膀中的弹片便被他三下五除二取了出来,同时用酒精消毒,盖上纱布绑好。
然而,处理完肩膀的伤口后,看着温柔腹部那个血淋淋的弹孔,向来杀伐果敢、雷厉风行的莫云,却陷入深深的踌躇和纠结。
腹部不算是致命的要害,如果温柔没有怀孕的话,莫云甚至连手术刀都不需要,便能帮温柔将弹片取出。
但是这件事要命就要命在,温柔不仅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了七个月的孕期,腹中的胚胎已然成型。说白了,这孩子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
这打中温柔腹部的一枪,正好打在这个脆弱的小生命的手臂处。若是寻常人手臂中了一枪算不得什么重伤,但是对于一个七个月的婴儿来说,已经是足以致命的伤势了。
莫云在看到温柔的一刹那,心中便已经有了数。要救温柔,这个孩子必然是性命难保。若是选择救孩子,那温柔便是十死无生。
这是一个足以将莫云逼到悬崖边上的千古难题,让他这个向来行事果断的人就这么死死攥着拳头,一动也不动弹。
温柔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一旁满脸纠结的莫云,这个聪明的女孩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毅然决然地睁开眼睛,咬着牙道:“少主,你答应过我,要保护好孩子……”
“别说了。”莫云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少主,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温柔眼中满是前所未有的坚毅,“我温柔贱命一条,当初承蒙老爷子出手相助,才能苟活到今天。这个孩子,是我这一辈子最为重要的东西,请您这次一定要听我的,否则……否则我宁可咬舌自尽!”
莫云缄默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刺进温柔的脖颈处。
原本情绪激动的温柔瞬间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再次昏厥了过去。莫云淡笑着道:“对不起,温柔,只有这次,我不能依你。”
说罢,莫云不再犹豫,强忍着心中如同刀绞一般的剧痛,将两根针刺分别刺入温柔腹部的天枢、神厥两个穴位上。
对于孕妇来说,这两个穴位便等于是保护孩子的命脉。针锋刺破温柔肌肤的一刹那,鲜血如同泉涌一般从她的下身溢出,瞬间让这手术室变得如屠宰场一般血腥。
在与老爷子学艺之后,莫云凭借一手精妙绝伦的针灸救人无数。但这次,是他第一次颤抖着手将针拔出。
毕竟,他刚刚的这个动作,便等于是亲手杀死了温柔腹中的孩子。这可他的亲生骨肉,就算莫云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心如铁石,也抑制不住两道清泪从眼眶滑落下来。
“对不起……”莫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眼如死水一般空洞无神,“倘若有来世,我莫云愿投胎为牲畜牛马,来向你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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