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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日光西斜照孤山,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弥留之际剩下的那些光芒,也许是消逝前的最后一次绽放,璀璨而又夺目。

        火红的云霞铺满了整片天空,暖黄的日光给所有云层都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放眼望去,漫天红云虽形态各异,颜色也深浅不一,却一样的引人沉醉。

        天空与大地相映成趣,恬静而又美好。

        柔和澄黄的光线晕染着世间万物,整片天地都陷入金黄织就的世界里。

        在一片光明中,静静迎接着黑暗的到来。

        华灯初上,一派繁华的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夜市开始喧闹起来,摊贩们早已支好了摊子,殷切的叫卖起来,一见有人前来询问,不论来人衣着如何,都带着笑意热心的上前招待,仔细的介绍着自己的货物。

        再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可还未等到那日,人们便早早开始筹备着添置物品或者出来闲逛,连带着夜市都比以往热闹了不少,络绎不绝的游人很快就将夜市围得水泄不通。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乏衣着华丽的年轻小姐们,她们结伴而行,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在摩肩擦踵的行人里灵活的穿梭,而后在一些胭脂水粉或衣裳首饰的摊子旁流连,她们满是喜悦的脸上,全是豆蔻少女纯真的模样。

        公子哥们则多是聚在一起行风雅之事,一边泛舟游湖一边谈天论地,言语间充满的都是对未来的展望,说到尽兴处还会端起酒杯畅饮,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年郎的潇洒气度。

        而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们,则是从白日里辛勤的劳作中抽离出来,带着自己的家人其乐融融的逛着夜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摊贩的叫卖声,游人的谈话声……纷纷交织在一起,明明是极其吵闹的场面,却又莫名的和谐。

        如此鲜活的景象,大抵才是人间最真实的模样,最具烟火气。

        不同于闹市里的喧嚣,远离夜市的皇宫倒是显得清冷了许多,甚至有些阴气森森。

        偌大的宫殿隐没在一派繁华的京城里,它高大巍峨的外表与庄严肃穆的气势却让人止不住的心生畏惧。好似一只沉睡的雄狮,丝毫不被世人所打扰,岿然不动的沐浴在同一片夕阳下。

        鳞次栉比的屋檐层层叠叠,就连皇宫上方的天空也格外好看,金黄色的琉璃瓦片反射着天际柔和的光亮,闪着细碎的金色光芒,与晚霞相得益彰。

        然而这样占地面积庞大的宫殿群,却总是让世人望而却步,只要一靠近总会莫名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究其原因,也许是对皇宫的敬畏与皇权的惧怕,毕竟是生是死,全凭那位坐拥天下的帝王一念之间。

        青砖白瓦堆砌出来的宫殿,不知道献祭了多少人的鲜血。

        那一条通往权力中心的帝王路,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冤魂。

        花岗岩与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一路延伸,弯弯绕绕的道路通往各个不同的宫殿,却无一例外的,都能指向皇宫的最中心——勤政殿。

        这一条路,是那样漫长,仿佛望不到尽头。满天的霞光映在地上,倒像是洒落了一地碎金。

        许诗筠微微低头,白皙的小脸上透着几分凝重与焦急,却又不失优雅的走在通往勤政殿的宫道上。

        她背着光行走,残余的晚霞将那副娇小瘦弱的身子完全笼罩,暖黄的光落在她身上,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玉般的肌肤光滑白皙,倒衬得她本就绝色的模样越发清丽动人,如弱柳扶风的身姿惹人心生怜爱。

        因着传召过急的缘故,她只能简单的补了下妆容,用脂粉掩住眼下的那片乌黑,涂上淡红的口脂,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些。

        许诗筠今日着了一身淡青色的百褶绣纱裙,腰间坠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坠子,与她皓腕上的暖玉镯是一个颜色的,若不仔细看,定会以为是一对。

        她挽了一个精致的云鬓,乌黑如墨的秀发上只简单的插了几只镂花金步摇,行走间步摇上坠下的流苏却纹丝不动,一举一动皆是落落大方、仪态万千,极具公主威严。

        一步一步,莲步款款,环佩叮当,摇曳生姿,冗长的宫道上,万般风情皆不及她的一个背影。

        她虽大病初愈,许久未出入宫廷,身姿也清瘦了许多,却依然难掩周身气度,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高雅气质非皇家贵族莫属,且她容貌倾国倾城,就算是新入宫的小宫女也能将她认出来。

        是以这一路上,穿着统一宫装的宫女与小太监都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一声一声的“参见公主殿下”,让许诗筠淡漠的表情略微凝滞,只觉恍如隔世。

        她到底多久没有听到这样整齐的参拜声了?

        她有些茫然,片刻后却又恍惚忆起,最近一次的记忆……好像还停留在上辈子与温玉衡一同入宫拜见父皇。

        只不过那时他们口中说的是:“参见公主殿下、驸马爷。”

        她已听惯了这种阿谀奉承,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一个称呼罢了,能有什么。却没想到站在她身边的温玉衡反应那般大,直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她轻轻掐着他的掌心提醒也无济于事。

        温玉衡似乎很喜欢听这些,那张一向冷清的脸上总算带了几分笑意,淡色的薄唇微扬,拉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上几分。

        他们两人并排而立,十指紧扣,温玉衡掌间火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她的掌心,倒让她冰凉的指尖温暖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冷。

        就算是这样,她一向立场坚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更何况她本就厌恶他,听到这些话也只认为那些人是在明里暗里的提醒她:

        她已经嫁给了温玉衡,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要以夫君为上,遵守三从四德……

        可她一向自由惯了,皇兄和父皇也没有拘束她,什么《女戒》、《女训》,她通通都没有学过,突然被人强硬的灌输这些她不能接受的刻板教条,她只觉得痛苦极了。

        而这一切的不幸,都来源于站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她只想想便心中膈应,越发觉得温玉衡讨厌,要不是他……

        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他呼吸都是错的。

        她心里有怨,所以只消看到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和那双灿若朗星的眼,就会触景生情,转而怒气上涨。

        他怎么能顶着和那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做出强娶她的事!

        妄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原来也只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古板罢了。

        许诗筠一时情绪翻涌,没有再对他说半句话,就冷着张脸狠狠甩开他的手,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只留下个愠怒的背影给他。

        突然被她抛下的温玉衡一脸无措,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她。

        虽然他每日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极尽卑微,生怕惹她生气。可有时候她的脾气总是来得莫名其妙,越哄她就越火大,甚至直接好几天不理他。

        反复几次过后,渐渐的他也就摸清了她的脾性,不敢轻易开口,只默默低头陪在她身旁,一副谦卑的小媳妇模样,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要静静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温玉衡只茫然的站了片刻,又紧紧追上她冷清的身影……

        当心里想着事情的时候,脚步总会不知不觉的加快,再长的一段路也只是转瞬间就能走完。

        等许诗筠再次抬起头时,她已走到了勤政殿门口,恢宏大气的金色牌匾上“勤政殿”三个大字尤其显眼。

        儿时,她曾偶然听皇兄提起过,这上面的字其实是父皇亲手书的,意在规劝自己勤于朝政,不耽于享乐。

        事实上,父皇也确实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初心。自她记事以来,她对于父皇的记忆大多都只是他不停忙碌的身影。

        国事繁忙,他只顾着履行自己作为帝王的义务,每日都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至深夜,就连后宫也不怎么去,多半都是宿在勤政殿里。

        甚至没怎么有时间来逗逗年幼的她,都是皇兄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每日一得空便来陪着她度过那些闲暇的时光,安抚着她的情绪。

        以至于从小到大她对父皇都没有多深厚的亲情,只觉得他是那般遥远,遥远到让她畏惧、害怕、疏离……

        许诗筠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走向候在门口的统领太监李四海,说道:“本宫奉圣上之命前来,劳烦李公公通报一声。”

        李四海精明的眼眸转了转,行了个礼后,回道:“回禀公主殿下,圣上早已吩咐过了,公主若是来了直接进去即可,不必通传。”

        他手脚麻利的将身后的深红色大门推开,对她恭敬的笑了笑,道:“公主殿下,请吧。”

        许诗筠点了点头,轻轻提起碧青色的裙裾,抬腿迈过颇高的门槛,待她完全跨过去,双脚稳稳落地,身后那扇大门便应声合上。

        她直直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暗自调整自己过于起伏不定的心绪。

        入眼便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十分宽敞明亮,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一尘不染,隐约可看到倒影,四周矗立着的红柱子上方雕着金龙盘旋的式样,栩栩如生,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冲破束缚,张开爪牙向她扑来。

        紫铜炉子里燃着御用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的雾气缓缓上升,弥散在空气里,特殊的香气盈满整个大殿,就连她的衣裳也沾染上了淡淡的香气。

        她转头看向西边,一眼便看到了正伏在案上批阅奏折的中年男子,没有着朝服,只着了一件普通的常服,可仍掩不住浑身的帝王之气。

        他微微低着头,苍劲有力的手指执笔在奏章上圈圈点点,虽年逾四十,却依旧没有显现出半分苍老,仍是状态饱满精神气十足。

        可岁月到底无情,那张脸早已饱尝风霜留下了磨灭不掉的痕迹,皮肤状态虽已大不如前,可五官依旧端正立体,依然可以窥见他年轻时俊朗无双的容貌,眉眼间也与许诏有几分相似。

        许诗筠看他批阅奏折正认真,不知该如何开口,便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候在一旁,想等他批阅完毕再请安。

        “你来了?”他突然开口。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许诗筠正站得直发困,眼皮也止不住的开始打架,听到声音她一个激灵又回过神来。

        和顺帝早已放下手中执着的朱笔,抬起头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那双狭长的眸子不怒而威,眸子里惯常的带着几分锐利。

        许诗筠见此,赶紧俯下身子,先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然后略微抬头看向他,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龙体康健,愿我北暝国泰民安!”

        “瘦了。”和顺帝看着她清瘦的脸庞叹了口气,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好了,起来吧,地上凉。你身子不好,可别再受凉了。”

        “是,谢过父皇。”她轻轻站起身,整理好仪表而后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柔声道:“儿臣不孝,身子久病未愈,近几日才好了些,本想着过几日好全了便来看望父皇,可不曾想,父皇先传召了儿臣,倒也是凑巧了。”

        “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和顺帝看向她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怀念,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向她轻轻伸出手,“走上前来,让父皇好好看看。”

        许诗筠闻言没多想,莲步轻移,走到和顺帝身旁,乖巧的将手搭上他宽大的掌心。

        “手怎么这样凉。”和顺帝握着她冰凉的掌心,看到她衣服下越发孱弱的身子,知她身体不好,心下怜爱,向来颇具威严的语气也轻柔了不少。

        他放下她的手,一双眸子慈爱的看着她,耐心的询问道:“可是府中医官没有好生伺候着?”

        许诗筠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有些自嘲的抿了抿唇,“不碍事的,儿臣的身子儿臣自己知道。谁来都一样,这大概是儿臣的命数吧,怨不得别人。”

        和顺帝见她言语间无半分哀怨,抬手捋了捋唇边胡须,冷硬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你倒是乐观,可你皇兄都快急疯了。同为先皇后所出,你们这对兄妹性子倒是大为不同。”

        想到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她,他心下又生了几分愧疚,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自责,底气明显不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年父皇确实亏待了你,从小到大都是你皇兄照顾的你,君君不会怪父皇吧?”

        许诗筠目光微凝,如若他是前世这时候问的这个问题,她也许会委屈,埋怨,不解,可她到底已经活了两世,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无知的少女。

        前世在她看来多不可原谅的事情,如今早已迎刃而解。

        现在的她清醒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倒不十分在意,父皇本就是帝王,每日都要处理繁杂的事务,哪还有时间顾及她一个小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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