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观音庙里的刺杀

自赛马场回来后，在马车上，祁玉妍一言不发。二姑娘看到妹妹这种不悦的表情，便猜到了估计是和林阔的首次见面并不愉快，便也没敢多问，只静静地看着祁玉妍。
  祁玉妍没想到，林阔也是如此坦诚直白之人，不太像京都其他男子那般温柔多情。
  只是她也很奇怪自己，明明自己不喜欢他，不喜欢这桩婚事，两个人就是在彼此凑合，可当他说出要给那个侍妾名分时，自己却心里不舒服，生出了许多心思。
  林阔拜别了程弈，回到绛雪轩时天已经黑了。
  林阔同寒寻坐在案前，准备再好好研究下安州的事情。
  可当自己到床榻的密格里找那张羊皮标记的地图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带着尚书令宋大人交给自己的那些案卷证据还有一些安州往来的书信，全部不翼而飞！
  林阔意识到，情况不妙，估计是今天自己不在，绛雪轩的秘密被人给偷了。能偷自己这些东西的，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一直在找东西的她吧。
  “寒寻，快叫忠叔过来。”
  寒寻看到林阔神色突然不对，便想到出了大事，急忙出去寻何管家了，不一会何管家便跟着寒寻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公爷，发生何事了？”
  林阔看着何管家，冷冷的问了一句。
  “今天都有谁进了我的房间？”
  “白天我看到秋屏姑娘到绛雪轩打扫了一会便出去了，好像下午那会看到菱歌姑娘拿着一瓶鲜花来了一趟，说是要给公爷房间添点春色，也为上次的事赔罪。”
  林阔看了一眼窗台上放着的一瓶鲜花，便一脸凝重地继续问着。
  “现在她们人呢？”
  “菱歌姑娘傍晚时分和邓嬷嬷出府采买了，还没回来……秋屏姑娘应该在潇湘苑的房间里休息，刚才过来时，我看她屋里的灯还亮着……”
  林阔听完便走出了绛雪轩的门，一路带着寒寻往潇湘苑走去了。他来到秋屏房间的门前，看到里面亮着灯，停顿了片刻，便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里亮着灯，但却空无一人。
  “公子，她们果然都是奸细。我就算把这房间翻过来，也要帮你把东西找到。”
  说完寒寻在这房间开始了疯狂翻找，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多东西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不用找了，东西不在这。”
  林阔自然知道她们一直都是来自己身边找东西的，只是紫原令根本不在林府，她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但安州之事一旦暴露，一旦被朝廷发现他这些年所谋之事，随便一条罪名足以让他入狱，况且他如今依然还在京都，这一些人还在盯着他，盯着忠肃公府，一旦事发，这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现在就出去把人抓回来。”
  寒寻说完直接拿着剑出门了。林阔留在秋屏的房间里，他知道她是杀手，但他总有一种直觉，他觉得她不会害自己。
  突然，就在寒寻刚才翻找砸碎的满地狼藉中，他看到最下面压着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很是刺眼。林阔走近，小心翼翼地从下面将东西捡了起来，却发现是一张精致的金色雕花面具。
  金色雕花面具？那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突然林阔脸上出现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九幽山庄的头号杀手金凤梧不是有一张这样的面具吗？
  天哪，难道秋屏就是金凤梧？文先生不是说江湖传闻中的金凤梧是个男人吗？那怎么可能是秋屏？难不成他是易容成女人的男人？他怎么会伪装的如此像一个女人？
  天哪，那晚自己竟然还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自己竟然和一个男人……莫不是这金凤梧喜欢男人……
  林阔只觉得此刻自己的思绪是完全混乱的。他实在是太难接受这一连串的事了，也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事。
  当务之急，是希望寒寻今晚可以带回好消息。而自己，只能等待。
  寒寻一路追踪秋屏，菱歌和邓嬷嬷的踪迹。他虽不知道秋屏的底细，但菱歌和邓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能指使她们，让她们来加害公子的很大可能也是宫里的人。
  想到这些，他便选择走东街一路往进宫的泰华门方向寻去。因为走泰华门是最近的进宫路线。何管家说，菱歌她们是傍晚时分离府的，那这个时辰，即使一路驾车尚且还不能赶到宫里，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截下她们。
  寒寻在沿东街一路追踪中，竟发现了一些大理寺张贴的寻人画像，看那画像上的女子容貌，很是熟悉，突然意识到，原来秋屏就是这大理寺追查的流犯。不容多想，他急忙撕下一张画像告示藏在了衣服里。
  寒寻又继续往前走了好几条街，当经过一片寂静无人有点阴森恐怖的地方时，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一个破旧的房子里传出了一些奇怪声音。
  他慢慢凑近，爬上了高处，在外面凑着微弱的月光，远远看到两个人正在破旧房子的角落里惊恐颤抖着，待仔细看，竟发现原来是菱歌和邓嬷嬷，此刻她们正被人用布塞着嘴巴，用绳子捆绑了手脚绑在了角落的柱子上。

  真是万幸，在这里碰到她们。看样子，公子丢失的东西很可能还在他们身上。寒寻正准备现身走进房子里逼问她们东西的下落，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只见这个女人穿着一件黑色披风，蓝衣黑靴，发髻很是精致，右手拿着一把银色长剑，慢慢走向异常惊恐的两个人，把她们嘴里的布给拿掉了。
  “这位仙女娘娘，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命不值钱的奴婢下人……”
  “是，是，姑娘，求你放了我们。我这里有钱，我有首饰，都给你……”
  邓嬷嬷和菱歌不停的哭着向这位蓝衣女子求情。蓝衣女子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们一眼。
  “想让我放了你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你们从林府偷走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林府偷走的东西？莫非真的只是她们俩偷的？和秋屏没关系？那这位神秘的蓝衣女子究竟是谁？她怎么也在找那些东西？
  “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俩又没武功又没力气，怎么会偷林公爷的东西呢？”
  “哼……我有说你们偷的是林公爷的东西吗？不打自招啊……我没有耐心，若不尽快把东西交出来，我这把剑今晚也想喝血了……”
  蓝衣女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笑着威胁她们。看她们依然没有想交东西的意思，便突然拔出了剑，划了邓嬷嬷的手臂，只听见鲜血直流，邓嬷嬷在那里痛苦的哀嚎着。
  “我说这位美人，我伤这老太婆的胳膊，但可能要划你的脸了…”
  菱歌看着蓝衣女子拿剑慢慢指向自己的脸，吓得哭出声来。
  “不要划我的脸，不要划我的脸，我说，我说……东西我们藏在了五里外的观音庙里，约定半个时辰后，会有人来取……”
  “带我去找。”
  寒寻看到蓝衣女子押着菱歌和邓嬷嬷准备前往五里外的观音庙，想着自己可以先他们一步到达取走这些东西，便悄悄提前赶往观音庙了。
  寒寻来到观音庙外，却发现观音庙此刻大门敞开，里面一片灯火通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已是深夜，想着这京都寻常庙宇纵是接待信徒，这个点也该关门了，恐怕有诈，还需小心。既然那蓝衣女子也是来找那些东西的，不如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蓝衣女子押着菱歌和邓嬷嬷两个人赶往观音庙，即使她武功高强，带着两个人也是走不太快的。寒寻在外面隐蔽了一会，慢慢看到蓝衣女子押着人到了观音庙门前。
  “进去，前面带路。”
  菱歌和手臂受伤的邓嬷嬷被剑指着走在前面，蓝衣女子紧跟其后，进了大殿。
  “东西在哪里？”
  “就在观音像后面。”
  “拿给我。”
  “是。”
  菱歌从观音像后面取出一个盒子，慢慢递给了蓝衣女子，蓝衣女子看了她们一眼，慢慢打开了盒子。
  突然里面“嗖嗖”的射出了几根毒针，一不小心，一根毒针扎在了她左边的肩膀上，蓝衣女子急忙用尽力气点住左肩几个穴位，试图把毒逼出来，却一时急火攻心狠狠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天旋地转间，听见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偏殿传了出来。
  “鱼蚕姑娘，别费力气了，这可是夜幽萝。”
  菱歌和邓嬷嬷急忙躲到一边，看到一个年轻英俊却又带点邪魅之气的男子走了出来，急忙行礼。
  “大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事了？”
  这位男子从胸前拿出一片白色珠花，递给了菱歌。
  “今晚我接到秘令，主公派我来老地方接应你们，到了这里，只看到你们留下的珠花标记，便知道你们出事了。于是我便把匣子里的那些东西换成了暗器，等着你们上门……”
  “大人，那些东西呢？”
  “放心，东西都藏好了，在我身上。我们赶快回宫复命吧。”
  “那她怎么办？”
  菱歌小心指着已经昏过去倒在地上的蓝衣女子。
  “当杀手的，哪有命安稳的。一个时辰后，她会毒入五脏六腑，纵使神仙也救不了她，只有死……”
  说完这名男子带着菱歌和邓嬷嬷走出了大殿，准备离开回宫了。在外面准备守株待兔的寒寻突然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他看着他们几个人走了出来，却没见蓝衣女子的身影，便料定出事了。
  “哪里走？”
  随着寒寻手中一道划破寂静的寒光闪过，那领头男子突然一惊，往后退了两步，便从腰间拿出一把铁扇，扇子上藏满了毒针，看见像雨滴一般飞过来的毒针，寒寻急忙用剑躲闪，但这名年轻男子武功也很高强，不一会，寒寻手上便扎了一根毒针，随着手中长剑的掉落，他也体力不支的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该年轻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寒寻，无奈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
  “哎，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是吗？风满楼如今竟都这般不谦逊了吗？”

  随着观音庙的大门口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只见四个身影突然闪现在了门口，往里慢慢走了进来。
  这名年轻男子认真打量着走过来的几个人，突然笑了起来。
  来的四个人，两男两女。一个女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着青衣的女子，她正是纤云，另外两个男人也跟在后面，着一身黑衣，很是年轻英俊，手持长剑，一脸冷漠。
  “原来是忘川令几位大人啊？”
  菱歌和邓嬷嬷看着走在前面的这位再熟悉不过的女子，不由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她们用手指了指她。
  “怎么是你？秋屏，你竟然……竟然是个杀手……”
  “你们都可以跑到府里当奸细，我为什么不能是个杀手？”
  说完，秋屏扯掉了脸上的这块假面，露出了云江月的真面目。
  菱歌和邓嬷嬷就像吓傻了似的看着云江月这张脸，虽然这张脸可比秋屏那张脸好看太多，但她们实在没想到，经常出入身边的乡下女人竟然如此可怕。
  “江湖赫赫有名的九幽山庄主令大人今天怎么愿意露出真容了？不过你这张脸我很喜欢，我都不舍得杀你了，不如你陪我锦帐春宵一晚，我就放了他们几个……”
  只见云江月身后一个黑衣男子听到这话，看着他在那里大放厥词，突然冷笑了一下，握了握手中的剑，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云江月听完他的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汉宫，你可真是让人倒胃口，这么多年还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哎，主令大人，你这可冤枉我了，我汉宫就喜欢特别的女人，像你这样的……”
  “反正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等你到了阎王爷那，再痛快嘴吧。”
  风满楼是前北荣国灭国后创立的江湖复辟组织，据说首领是前北荣国的南乔公主，其座下有四位阁主，武功高强。汉宫是排位最末武功最差年龄最小的一位阁主，其他三位阁主为蒹葭，绿芜，秦苑。
  其实以前风满楼和九幽山庄作为两个独立的江湖组织，往往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近些年风满楼不断扩张江湖势力，开始破坏九幽山庄的生意，才惹得上官炎冥决定清理风满楼。
  汉宫看着云江月笑了笑，忽然眼神一变，双方便开始打了起来。没等云江月出手，纤云，飞星和乌鸢便刺向了汉宫。云江月直接出手抢走了他的那把铁扇，又动用寒山祭打了他几掌，直接打断了他的部分经脉，没了铁扇，经脉受损，汉宫便很快败下阵来。
  乌鸢则因为他刚才那番调戏云江月的话，对其出手更加狠绝，他面对乌鸢刺向自己的剑只能躲闪后退，突然他一掌推出了躲在一旁的菱歌和邓嬷嬷帮他去挡乌鸢的剑。
  “啊……”随着一声惨叫，乌鸢的剑直接穿透了菱歌的身体，菱歌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一旁的邓嬷嬷吓得瘫倒在地上，汉宫则把她推出去挡了飞星划向自己脖领间的剑，随着脖间的鲜血喷涌而出，邓嬷嬷也直接倒在了地上。
  云江月看到此景，惊了一下，她本想留着菱歌她们逼问出他们背后之人处心积虑算计林阔的真相。如果只是寻常杀人，她断然不会理会这些，只是如今碰到了林阔的事，她便考虑的多了些。
  随着汉宫的左腿被纤云一剑划伤，手臂手背都在流血，嘴角的鲜血渗出，便倒在了台阶前。云江月后面没再出手，她知道，对付汉宫，他们几个足够了。
  她拿着他的铁扇站在一旁等着看他惨淡的结局，纤云和飞星看到他倒在了地上，便停了下来，停止了攻击。
  看到乌鸢拿着剑慢慢走向他，纤云本想一起去杀汉宫，却被飞星拉了回来，又冲她使了个眼色，纤云便明白了，便先去大殿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鱼蚕给扶出来。
  汉宫看着乌鸢要杀自己，随着乌鸢的长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他看了看乌鸢，满嘴鲜血的冲乌鸢笑了笑，在他耳边低语。
  “喜欢有什么用，又得不到。”
  乌鸢听到后鄙夷的笑了，悄悄在他跟前也说了一句。
  “你不该冒犯她。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去地下再慢慢想吧。”
  说完，乌鸢拔出了这把穿透他心脏的剑，接着汉宫重重倒在了台阶上。
  云江月从汉宫身上搜出了菱歌从绛雪轩偷走的东西，又从那把铁扇的夹层里找到了夜幽萝的解药，给鱼蚕和寒寻喂下，帮他们简单运了下气，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了，才松了一口气。
  “主令，这几具尸体怎么处理？”
  听到纤云的话，云江月意识到如果任由尸体扔在这里，想必会有人要找林阔的麻烦，若是把尸体处理掉，挂个偷盗主君财物连夜私逃的罪名，或许会更好一点。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放着，过两天再处理掉。”
  “那他呢？”
  飞星指了指躺在地上还在昏迷的寒寻。
  “把他送到林府门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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