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庄久远的秘事

大概又奔波了两三日，云江月一行终于到达了九幽山庄。随着门口一阵急促消失地马蹄声，在一众值守的侍卫恭敬行礼下，云江月带着忘川令四大高手回到了九幽山庄。
  说起九幽山庄，算起来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相传第一任庄主曾是南周国一名解甲归田的将军，不过姓谁名谁，哪里人士如今已无从考证。一开始九幽山庄也不做银钱杀人的生意，并不是一处华丽的居所，也不叫“九幽”，不过只是这名将军隐居山野不再过问朝堂之事的一处闲散山村居所。
  据说这位将军的政敌在其解甲归田后仍不愿放过他，四处派人查询他的踪迹，后来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请了一队江湖杀手来此处诛杀这位将军。因当时这位将军正好入山打猎，并未与杀手正面交锋，待其回到山庄时，却发现其家人十几口全部被杀害。
  这名将军实在悲愤难忍，一路追寻杀手，终于在山间草舍中将这群杀手杀死，并亲手砍下他们的头颅，后来他又设计诛杀政敌一家，将他们头颅与那群杀手的头颅一起悬挂在山庄门口，以此祭奠自己惨死的家人。
  这名将军在为家人报完仇之后，又在门前的石壁上用鲜血写了“含恨千载，不入九幽”这八个字后，便于山庄门前用自己的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任凭鲜血染红了山庄门前的那一片土地……
  还传闻，后来有个赶考的书生，夜间曾无意误入这间村舍，看到这般惨景，被当场直接吓疯了，后来连滚带爬跑出了山庄所在的那片树林，路上还一直大声呼喊“天上都是头，地上都是血，白的都是头，红的都是血……”
  几年后，有个叫江湖杀手听闻了这位将军的故事，在一个下午，孤身来到这处世人谈之色变极其恐惧的地方，看到那山庄门前早已化作白骨尘土的将军骸骨，和那散落一地的头颅……这位杀手把这位将军骸骨送回祖坟同他的家人一起安葬后，又将他政敌的一家的头颅安葬在另一座山谷中……
  待打理完这些前尘往事后，他突然觉得此处山庄很适合他这样行走江湖的杀手落脚，便在此处重新扩张兴建了一座山庄，并为其取名“九幽山庄”，后来又招揽了一批江湖杀手，正式开始做这金银买命的生意。为纪念这位含恨而死的将军和诸多枉死的冤魂，便为他们立了一座无字牌位，并称这位将军为九幽山庄的第一任庄主，而自己则是第二任庄主。
  如今的上官炎冥为九幽山庄的第九任庄主。但说起这第八任庄主阎无极这个人，大概就要从五年前上官炎冥成功接任九幽山庄说起了。
  五年前。那时的上官炎冥大概刚满18岁，论武功实力他还只是个四品杀手，时常跟随在七杀堂堂主上官凤薇身边。
  上官凤薇在很多年前外出执行任务时，在山中一座破庙中遇到一个年幼孤儿，因其无名无姓，不知父母出身，便被常年孑然一身的上官凤薇收为子侄，带回了九幽山庄，后来悉心教养长大，传授其武功，并为其取名上官炎冥。
  因上官炎冥自幼武功悟性很高，进步也快，自小称上官凤薇“姑姑”，如师如母，一直感情颇深。云江月因家中变故少年四处流浪乞讨了大半年，后来她在江州一座小镇上，偶遇了九幽山庄外出执行任务的上官凤薇和上官炎冥，后来被上官凤薇带回了九幽山庄，收为了座下弟子。
  九幽山庄素来有个规矩，那就是新入山庄的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成为九品杀手才可以留在山庄，九品以下杀手不会选为九幽山庄在册杀手，不得留在九幽山庄享受衣食住行，而且还会被驱逐出山庄进行人口买卖，男子一般从事奴役劳苦，女子则会被卖去青楼楚馆换取金银作为山庄之前花费的补给。
  自从上官炎冥接手九幽山庄之后，重新改编设置了九幽山庄的结构规矩，经过五年的发展，如今的九幽山庄也算是发展到了历史上的鼎盛状态。
  讲起这九幽山庄的结构规矩，像如今九幽山庄的庄主上官炎冥和主令云江月他们二人皆为一品杀手，也为九幽山庄管理体系中的第一级。
  上官炎冥居住在九幽山庄东南方向的万象宫，他发布的是黑水令，黑水令五玄（玄雀，玄玉，玄籍，玄寅，玄野）为二品杀手，他们作为庄主私密下属组织，平时只接庄主密令行事。
  云江月居住在西南方向的森罗殿，她发布的是忘川令，忘川令四使（纤云，飞星，乌鸢，鱼蚕）也为二品杀手，他们四人一般只接云江月密令行事。
  但若遇特殊情况，上官炎冥可直接调遣忘川令四使。
  不用怀疑，这就是庄主的至高特权。
  就像上次上官炎冥可以直接通知纤云他们去京都接应云江月一样。所以，黑水令五玄和忘川令四使可以算做九幽山庄的第二级。
  第三级则为昆仑阁四大阁主（离春，秋水，朔风，石绝），他们皆为三品高手，平时只听从庄主和主令的号令，当然黑水令五玄和忘川令四使也可持自己主上的密令，将主上的通知要求传达给四大阁主。

  第四级则为九堂堂主（幽冥堂，幽阴堂，幽夜堂，幽酆堂，幽都堂，幽治堂，幽关堂，幽府堂，幽光堂），他们九人皆为四品高手。
  第五级则为九堂下辖的十八部，各部首领皆为五品高手。
  六品以下杀手皆为山庄普通杀手，要按上一级组织分配要求接取任务，他们没有太多的选择权。五品以上的高级杀手可根据接取任务的难易程度，适当选择赚取相应的任务酬金。
  若任务失败的杀手可选择用高价金银偿还山庄损失换取活命的机会，若连续三次任务失败或无法足额缴纳金银的杀手，则会按照规矩被关入人人害怕的恐怖牢狱——归墟夜祠，受尽酷刑直至死亡。
  所以，每一个能在九幽山庄活下来的杀手，都会拼命往上提升自己的品阶，以寻求更多活命的机会。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被庄主选中任命的各级首领负责人之外，四品以上高手山庄中还有很多，他们有的是只愿意执行任务挣取金银对山庄事务的管理不擅长也没兴趣，有的是因各种江湖原因并不适合担任首领，只是在九幽山庄通过赚取金银寻求山庄庇护。
  话说云江月穿过九幽山庄的几处长廊花园，一路带着忘川令四使回到了森罗殿。仔细看这西南方向的森罗殿，它虽比不上东南方位那座金碧辉煌的万象宫气派，但简单的木质结构的亭台楼阁同那院中的几株梅树交相辉映倒也显得格外清雅，若只看这院子，实在很难让人把它与森罗殿和九幽山庄这样的名字联系起来，倒像是山间隐居的一处别致小院。
  云江月同四使于森罗殿正厅落座，外殿的侍女便端着几杯热茶和一些糕点走了上来。云江月想到这么多天他们几个随自己一路奔波，估计都很疲惫了，便让他们先安心喝杯热茶吃些糕点，随后就让他们都先回去沐浴休整了。待他们离开后，云江月也命侍女在内室为自己准备一桶热水，准备沐浴更衣后，再去万象宫见上官炎冥。
  上官炎冥正在万象宫同黑水令五玄和几位阁主安排一些事情，突然得知云江月已回山庄的消息，待处理完事情遣散了众人，便带着玄雀前往森罗殿的方向了。
  随着门口护卫的通传，正在偏厅靠窗喝茶吃糕点的云江月听到上官炎冥过来了。上官炎冥看到几个侍女进进出出的正在准备热水沐浴，云江月从偏厅走了出来。
  “兄长怎么先赶来了？我还想着一会沐浴更衣后再去万象宫见你呢。”
  上官炎冥看到云江月眼中的几根血丝和一脸的疲惫，料到她这一路定然是很辛苦，看着她只轻轻笑了笑，却难掩自己的心疼关切。
  “我看你神色疲惫，想来这一路辛苦，你便不必去万象宫见我了，我来这里见你也是一样的。”
  突然云江月感到一阵头晕，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上官炎冥急忙抓起她的手腕。
  “你内力有些不稳混乱，是不是寒山祭的内力开始出现了反噬？”
  云江月笑了笑收回了被上官炎冥抓着的手，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表情，不以为然的整理了下衣袖。
  “兄长多虑了，想来是前几天路上遇到大雪，天气有些寒冷，一路奔波有些劳累而已，不妨事，兄长不必担心，我休息两天便好了。”
  “当真？”
  “自然是真的。”
  云江月看着依然一脸紧张怀疑看着自己的上官炎冥，笑着安慰着他，不想他为自己过分担心。虽然每次内力反噬的情况不一样，但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无力感，云江月多少是可以确定，正是那寒山祭的内力又出现了反噬症状。
  过了一会，一位婢女突然向云江月行了行礼。
  “主令，热水婢子已经准备好了。请您沐浴更衣吧。”
  “好，你们先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
  “是，婢子告退。”
  在侍女离开后，玄雀猜测庄主同主令定然有要事相商，便示意门口的几名护卫也退下了，此刻森罗殿中也就只剩上官炎冥和云江月两个人。上官炎冥看着云江月，她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她的顾虑。
  “阿月，你不必让我回避，也不必有什么顾虑，我在外面替你守着，你且放心去内室沐浴吧…只是我许久未见你了，哪怕同你隔着这几道屏风，说说话也好…”
  云江月心里明白，上官炎冥哪里是只想在外面同自己说说话那么简单，怕是自己刚才突然的内力混乱让上官炎冥起了疑心，他应该是怕自己沐浴时会出事，才找借口留在外面守着自己。
  “我知道兄长在担心什么，不必过分为我担忧。只是山庄人多口杂，我怕影响了兄长清誉…”
  “我的清誉有什么可影响的？不过话说回来，若你真的怕影响我，不如考虑下我上次的提议，嫁给我好了…”
  云江月看着上官炎冥突然一脸坏笑的同自己又开起了玩笑，她浅浅笑了一下，瞬间化解了刚才这凝重的气氛。
  “兄长，我先去沐浴了，那你替我在外面守着吧。”

  看着云江月又躲避开了自己的眼神，直接往内室走去了，上官炎冥隔着几面屏风背对着内室坐在那里。
  云江月来到内室，看着冒着热气的木桶，她想起刚才上官炎冥的玩笑，深深吐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
  自从上次在京都客栈中，上官炎冥第一次有些着魔般地同自己如此认真的讲出那些话，她便开始重新审视了一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后来她想，此事以后也不必再提，只把它当作他一时有些疲累的胡言乱语吧。却不承想，这第二次他又如此同自己说着这种玩笑，看来他想娶自己这件事，难道真的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了？
  此刻上官炎冥在外厅守着自己，主要还是怕自己内力反噬出事，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于是云江月在内室很安心地轻轻脱掉了一路风尘仆仆的衣服，拢了拢头发，坐在了冒着热气洒满花瓣的木桶里，开始沐浴。
  对于上官炎冥这第二次说想娶她为妻这件事，她思来想去，还是要及早认真同他说明自己的心意会更好些。
  云江月在内室远远望去，能很朦胧地看到上官炎冥此刻一身白衣，背对着内室的云江月，在那几片屏风后正慢慢喝茶，突然身后传来云江月的声音。
  “兄长…何必总是同我开这种玩笑。你若是在这江湖中说一句想娶妻，怕是想嫁你的小娘子能排十里远……”
  上官炎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又抬头看了看此刻森罗殿内外无人打扰的景象，面对云江月回应的玩笑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说道。
  “可我只想…娶你为妻，上次在客栈我对你说的也是真的。阿月，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好吗？”
  云江月在内室听到他的这番话，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许久才缓缓说道。
  “兄长自然是这世间难得的好男子，只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兄长，当成我最重要的家人……若是因为五年前的事你对我愧疚，才想娶我照顾我，我觉得不必如此，是我自己的选择，兄长不亏欠我什么……”
  “当然不是…我在你修炼寒山祭之前就开始喜欢你，在你可能都不知道何为情爱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可是兄长……”
  “阿月，你不用那么着急回答我。你只需明白，我不会因为你今天拒绝我而对你的心意减一分，关怀少一分。选择告诉你我的心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也可以慢慢等你的回答，起码我们俩这些年一直相依为命，还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不是吗？”
  云江月抬头看着屏风外上官炎冥那朦胧的身影，她并不意外他此刻说出这番如此温柔温暖的话。她同他从小一起在凤薇姑姑身边长大，他虽年长她几岁，却一直都待她很好，也给了她很多这世间难得的温暖。
  还记得有年冬天，她听山庄中人说后山树林中出现了一只眼睛泛着蓝光的白狐狸，便一时兴起趁着雪夜偷偷跑去后山想去抓那只白狐狸，却不承想大雪封山迷了路，上官炎冥害怕云江月偷跑上山的事被庄主知道后难免责罚，便提着灯笼进山寻她，寻了好久，最后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腿摔伤流血的云江月，上官炎冥给她简单包扎后，把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就那样踩着深雪一路下山，那晚她记得，他背着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上官炎冥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她早已把他当成了这世间唯一的最重要的亲人，不过这份情意也只是家人之间的亲情。
  云江月身处在一阵水雾中，一时没有说话，突然她脑海中涌现了林阔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刻突然想起他，想起这个只是短暂相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男子。
  瞬间云江月回过神来，看着外面上官炎冥坐着的地方，慢慢说道。
  “自然，你是阿月在这世上唯一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和兄长在一起，我一直都觉得踏实安心。”
  上官炎冥听到她的回答，嘴角上扬了一下，静静喝了口茶，抬头看了看前方。
  “阿月，还记得五年前你从赵无极手中救下我的事吗？我有时想，若那时不是你出来救我，怕是我早就死了。”
  “自然还记得。我救兄长是因为我在乎你。那时我不只想救你，还想为姑姑报仇，毕竟你和姑姑是除我阿爹阿娘之外，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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