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无用闲置的惊鸿

白天招英台上的比试结束后，九幽山庄的诸位首领离开后又都去忙自己的事了。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幽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上官炎冥回到了万象宫之后，又同玄雀他们交代了一些山庄的事情，随后便示意他们几个按照自己的交代下去办事了。在他们走后没多久，纤云飞星即将回到九幽山庄的消息便传到了上官炎冥的耳中。
  上官炎冥带着玄雀留在万象宫中，一直等候纤云飞星的到来，他希望他们可以带回他一直期待的消息。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一会，万象宫内外很快便都被点亮了。纤云飞星在护卫的通报下，往殿中走了进来，上官炎冥示意一众护卫都退下了，他们朝着坐在大殿中间的上官炎冥恭敬行礼，说道。
  “庄主，纤云飞星特来复命…”
  上官炎冥急忙起身往台下走去，示意他们两个起来说话，关切问道。
  “都起来吧。让你们出去查的事，都查的怎么样了？可有主令的消息？”
  “回庄主，我俩和乌鸢鱼蚕他们分了两路去打探消息，前几日，我们收到了乌鸢的传信，说他们在云州发现了主令的踪迹…”
  “云州？她去云州了？”
  “正是。据一个我们曾经安插在云州的江湖暗桩告知，前些日子曾在街上，见到过一个和主令行事做派有些相像的女子，还说她直接一个人杀了黑霜岭十五杰，还得了官府的五百两赏金，他们也是第二天看到官府贴出的告示和在云州府的城楼游行的一排血淋淋的人头，才去急忙打探了下，后来他们还听云州府的一个人说，那位叫阿云的姑娘被他们沈大人一直奉为了座上宾，还在云州府住了两晚，后来随那位沈大人出城后，再没人见到她的踪迹了…”
  上官炎冥听到纤云的这番话，他思索了下，继续问道。
  “黑霜岭十五杰…这帮江湖败类怎么会突然惹上阿月呢？对了，那主令她可有受伤？”
  “听府衙的人说，只是寻常皮外伤，那位沈大人本想请府中大夫为她医治，说是主令拒绝了，后来自己处理了伤口…”
  “这倒是挺像她的做派…那如今她人在何处？”
  飞星看了下纤云，对上官炎冥说道。
  “回庄主，乌鸢鱼蚕他们得到了云州的消息，便先赶去云州去寻主令的踪迹了，属下怕庄主担忧，才先回来见庄主的。属下想，这几日大概乌鸢他们差不多也该从云州传回消息了……”
  上官炎冥看着他们，轻轻点了点头，虽说他们还是不知道阿月现在何处，但既然知道前段时间她出现在云州府时还算安全，上官炎冥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若几日有云州的消息，即刻来报。”
  “是，属下告退。”
  纤云飞星他们刚离开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听到了外面护卫的一声通传。上官炎冥听见是秋水正在殿外来见自己，思索了片刻，他看着玄雀，轻声说道。
  “玄雀，你去我寝殿的密室之中，帮我去取那把惊鸿吧。”
  听到上官炎冥要自己去取那把惊鸿剑，玄雀突然一时不敢相信。他跟随在上官炎冥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把惊鸿剑在他心中的分量，有些不解的问道。
  “庄主让我去取的是那把惊鸿剑？那可是庄主…”
  “去取来吧…”
  “是，庄主。”
  玄雀离开后，秋水慢慢走入大殿中。此下殿中已是无人，她只看到上官炎冥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中间的台阶下，她慢慢走上前，看着上官炎冥的背影，突然有些委屈的开口问道。
  “拜见庄主，秋水有一事不明，特来找庄主答疑解惑。”
  上官炎冥闻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秋水身上那股淡淡香气，他当然知道她为何而来，也知她口中的一事不明到底指的是何事，他看着前方认真思考了下，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转身，看着她有些委屈的眼睛，平静冷冷的问道。
  “说吧，你有何事不明？需要本庄主帮你答疑解惑？”
  秋水抬头看着他，片刻后又躲闪开了他的目光，努力平复了下自己委屈的情绪，轻声问道。
  “秋水冒昧相问庄主一句，今日招英台上的比试，可是庄主打断了我手中的剑？”
  上官炎冥早就猜到了她想问的事，看着她满眼期待想得到一个答复的神情，他看着面前她这张白皙美丽的脸，说道。
  “不错，正是我打断了你手中剑。”
  看着上官炎冥如此平静寻常的承认了是他打断了自己的剑，秋水心中那股委屈直接从心头涌入了眼睛，上官炎冥看着她眼中突然泛起了一些泪光，看着她很是委屈的样子，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嘴只微微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去表达对她的关怀，依然冷漠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秋水试图努力去控制住自己这四下泛滥的委屈，却还是落下泪来，她看着上官炎冥轻声哭着问道。

  “庄主竟如此讨厌秋水吗？”
  上官炎冥上一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落泪，还是那晚醉酒之时倒在了自己的怀里。如今第二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落泪，这一刻上官炎冥只觉得自己仿佛像个罪大恶极的人！他站在那里，一脸的冷漠之下，仿佛能听见自己心中的暗流在冰下轻轻融化的声音，看着她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刻，她的眼泪似乎比自己见过的刀剑鲜血还要让人致命。
  上官炎冥猜到了她会因白天招英台比试的事来问自己，但没猜到她竟会如此委屈。他很想告诉她，他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她，以前他最多是因为她曾是方菲儿的下属，看她有点不喜欢，可自从那晚他对她做下了荒唐事，在上官炎冥心中，连以前的那点不喜欢也开始消失了。
  只是在上官炎冥看来，她并不是让他动心的女人，自己不想也不能娶她罢了。但在这山庄之中，他只是希望可以尽可能的默默去保护她弥补她，可他又该怎样去同她解释这些。他不想对她表现过多的关注关心，是不想看到，她因为自己再平白滋生出来的希望落空罢了。
  这一刻，他努力思索着该怎样去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又藏了回去，他突然只轻轻唤了声。
  “秋水…”
  秋水尽快擦干了自己脸上委屈的眼泪，虽然当前殿中无人，但她毕竟是一个三品阁主，若是被其他人见到她这般在上官炎冥面前哭泣，怕是只会徒增事端罢了。她看着上官炎冥继续说道。
  “以前我只以为庄主不喜欢我，却不曾想厌恶我至此，是我对庄主一厢情愿了。我对庄主心生爱慕，所以一直想待在离庄主近些的地方，我最近苦练剑法，也是为了能够打败离春阁主，能够成为黑水五玄之一，如今看来，是秋水一直打扰了庄主的清净…”
  上官炎冥自上次在寝殿之中便知道了她对自己的心意，如今看她在自己面前委屈的样子，一时感到很是于心不忍，他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着她，温柔摸了摸她的脸，并用大拇指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以一种他曾只在云江月面前表现过得温柔目光，看着秋水，轻声安慰说道。
  “不哭了。”
  秋水对他这突如其来极其意外的温柔举动给惊到了，在九幽山庄这些年来，她还从未见过上官炎冥私下这般温柔的模样，此刻他眼中已没有了往日的清冷狠绝，却萦绕着几分温柔怜爱，秋水看着他那张英俊高贵的脸，眨了眨眼睛忍住委屈，轻声问道。
  “我想知道，庄主那晚可曾对秋水有过一丝的喜欢？”
  面对她的这个问题，上官炎冥看着她，沉默了良久，缓缓道出一句。
  “有过。”
  秋水得到了上官炎冥肯定的回答，她有些高兴的轻轻笑了，忽然落下泪来，看着他继续问道。
  “那庄主为何总把秋水往外推？我只是想能够离庄主近一些…”
  上官炎冥轻轻收回了为她擦泪的那只手，看着她，并没有直接去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就在这大殿之上突然陷入的安静之中，上官炎冥开口说道。
  “秋水，你要好好活着。”
  秋水看到上官炎冥认真的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她似乎有些开始理解了上官炎冥不想让自己进入黑水五玄的良苦用心。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站在原地彼此注视着对方。
  不一会，玄雀手中捧着一个剑匣走了过来。上官炎冥和秋水又恢复了常态，试图努力不让玄雀看出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对。玄雀看着站在一旁的秋水一眼，似乎明白了庄主为何会让自己去取这把惊鸿剑。
  玄雀来到庄主面前，上官炎冥打开剑匣，拿出了一把做工精美的青玉长剑，他认真的用手摸了摸上面雕刻的精致花纹，看着秋水，轻轻将剑递给了她。
  一旁秋水有些惊诧不已，她不知道上官炎冥为何要突然给自己一把如此名贵的剑。上官炎冥见她愣神，没有主动接自己手中的剑，平静说道。
  “你的剑不是断了吗？若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还怎么做这四大阁主？这把惊鸿一直在我那里终日闲着也是无用，便给你做新的佩剑吧。”
  一旁的玄雀听到上官炎冥要把这把惊鸿剑送给秋水，认真看了他俩一眼，收起了手中剑匣，轻轻一笑。秋水抬头看着上官炎冥的眼睛，依然不敢相信的向他再次努力确认了下。
  “庄主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吗？”
  “自然是送给你的，这把惊鸿最是轻盈灵巧，它和你所习的剑式正好相得益彰…”
  秋水轻轻接过了上官炎冥递给自己的这把惊鸿剑，她摸着这把剑的纹路质感，便知它是一把好剑，她抬头看着上官炎冥，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秋水谢庄主赐剑…”
  上官炎冥看着她有些高兴的样子，也轻轻笑了一下，随后秋水便告退离开了万象宫。一旁的玄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带着笑意故意去问上官炎冥，说道。
  “庄主，若只是因为断剑之事，这山庄之中自有很多剑可送，何必送秋水阁主如此贵重惹人注意的惊鸿剑？”

  上官炎冥听到玄雀的话，只稀松平常漫不经心的解释说道。
  “不过是一把剑而已，放在我那里终究是无用，不如给她用吧。何况我看她今日所使的那套剑法这配惊鸿倒也还算合适。”
  “或许别人不知，可玄雀知道这把惊鸿剑可是陪在庄主身边五六年了，庄主一向爱重，如今竟真的将它送人了。”
  看着玄雀这少有的感慨，上官炎冥只轻轻转身，平静说道。
  “我不过是不想让这把好剑闲置无用罢了…”
  玄雀笑了笑，听着上官炎冥的解释，继续打趣说道。
  “可是玄玉她也特别喜欢这把剑，她曾经不是也私下委婉想向庄主讨要吗？庄主最后可没给她…”
  “那是因为我看玄玉的武功剑式与她手中的那把玲珑更适合。”
  玄雀今晚已经感觉出来上官炎冥待秋水和玄玉的一些不同，但他又一向了解上官炎冥的脾气，毕竟他可是九幽山庄的庄主，他不想承认的事情谁也没办法让他承认，他只笑了笑。不一会，他看着时辰，想起了今晚在重华宫为离春阁主行五玄晋位礼的时辰快到了，便陪着上官炎冥离开了万象宫，赶往重华宫了。
  重华宫内外一片热闹，玄雀按照上官炎冥的授意，正式授予了离春一块黑水令，随后在众位首领的一声“拜见玄离大人”的恭贺之下，黑水令五玄的空位补选事件才尘埃落定。
  随后上官炎冥又授意玄雀将十八堂之一的堂主流丹晋为第四阁主之位，又从流丹堂主之下的一名副堂主补了流丹堂主的空缺。如此一来，这九幽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和平静。
  重华宫的酒宴还在进行着，在众位首领在台下恭贺玄离晋位黑水五玄觥筹交错之时，上官炎冥便先起身带着玄雀离开了，他准备回去再同玄雀商议下过几日动身赶往黎州的事。在回万象宫的路上，当他们路过一处花园时，却听到了玄玉的声音。
  上官炎冥和玄雀站在黑暗的树影之下，清楚看到玄玉正在月下和秋水说话。玄雀听到玄玉话语中提到了白天招英台比武之事，知道她有些善妒，怕她接下来会对秋水隐约透露着一些不友好，正想走上前呵斥提醒下玄玉，却被站在原地一脸冷漠平静的上官炎冥直接给拦住了。
  在这片花园里，一片皎洁月光之下，玄玉看着秋水，有些凌厉的说道。
  “秋水阁主，做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清楚自己的位置，白天你去参加招英台比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秋水知道玄玉作为黑水令五玄中的唯一一个女人，她年轻美貌又武功高强，这些年她一向办事得力深得上官炎冥欢心，但也知她，为何会在今晚遇到自己时，选择主动和自己说话，要知道平时她基本是不会看自己一眼的。
  秋水知道玄玉一直都爱慕着上官炎冥，自然也听出她这话里的嘲讽之意。她只轻轻笑了笑，看着玄玉，平静说道。
  “我是什么心思，庄主自会知道。至于玄玉大人知不知道，我倒是没有兴趣。毕竟，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玄玉看着秋水这副从容淡定的神情，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她只冷笑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秋水轻轻在她耳边，挑衅说道。
  “我倒是没看出来，秋水阁主竟还有这份气魄。不过我看你还是不要对一些事情痴心妄想了。上官炎冥看不上我，自然也不会看上你，毕竟，你可别忘了，你以前可是方菲儿的人，他有多恨你的那个主子，你不会不知道吧，难道你也想和她有一样的结局吗？”
  秋水看着她这副争风吃醋的模样，只觉得她有些可笑，笑了笑，毫无惧色的小声说道。
  “我看玄玉大人还是多为自己操操心吧，至于我秋水的结局如何，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这般和我说话。”
  说完玄玉有些生气突然想一掌打向秋水，教训她一下，不承想秋水直接拿着手中的剑挡了过来，玄玉看到秋水手中的这把惊鸿剑，很是惊讶的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抢过惊鸿剑，问道。
  “这把惊鸿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秋水看着她像是认得这把剑的样子，直接一把抢回了自己的剑，也不想同她再费口舌解释，冷冷说道。
  “既然大人认得此剑，何必再问？属下告退…”
  秋水没有理会她一个人直接离开了，花园之中只留下玄玉一人在原地。上官炎冥站在黑暗之中看到秋水丝毫不惧怕玄玉潇洒离去的样子，倒让他仿佛看到了一些云江月的气势模样。
  上官炎冥和玄雀慢慢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玄玉回过神来看到他们突然出现，瞬间感到一些慌乱紧张，她急忙恭敬给上官炎冥行礼。
  “庄主…怎么来了？”
  一旁的玄雀看了一眼玄玉，又悄悄看到上官炎冥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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