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就是完全不在乎盛长裕怎么想。

“我知道了,过完年再说。”果然,盛长裕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老夫人还想继续说。

盛长裕:“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阿渡你来,有事吩咐你。”

他站起身。

三姨太大喜,急忙起身,随盛长裕出去。

他们一走,老夫人对宁祯说:“你看看,他又发脾气!他这个性格,谁能跟他过得下去?”

宁祯:“……”

作为了解内幕的人,宁祯觉得盛长裕这次表现相当克制了。

“真盼阿宽早点回来。他一回来,我的心都宽了。”老夫人又道。

这是说她的次子盛长宽。

宁祯听着,不说话。

她余光瞥见,盛长裕和徐芳渡在门口说话,说了半晌。

宁祯不能出去,她不想单独和盛长裕见面,只得坐在这里,听老夫人发牢骚,话里话外对盛长裕格外不满。

“他们俩,是亲母子吗?”宁祯突然想。

盛长裕和徐芳渡站在门口聊天。

佣人都怕盛长裕,远远避开,不需要吩咐。

“……繁繁踢你,我已经教训了她。所以你的事,我给了恩惠。别太过分,知道吗?”他声音慵懒。

漫不经心。

那种不屑,从他言语和表情里流露。

徐芳渡轻轻咬唇:“裕哥,我知道了。”

“以后也不需要给督军府送什么。你有这个心,照顾好老夫人。”盛长裕说。

徐芳渡眼中噙泪:“裕哥,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盛长裕有点烦躁。

他的余光,总能瞥见室内端坐的那抹身影。

白狐毛的围脖,暖融融的,衬托得她脸越发小而莹白。

细微的风,吹着那一圈圈细绒绒的毛,似水波般荡漾。

这搅合得盛长裕分神。

他没办法专注听徐芳渡说话。

“……如果我真的落胎了,您会惩罚繁繁吗?”

盛长裕表情空白,神色幽静,喜怒都被压下:“不会。”

“您一直讨厌姆妈偏心。为何到了您这里,又如此偏心?我不如繁繁漂亮,可我也有比得过她的地方。”徐芳渡哽咽。

又说,“她踢了我一脚,裕哥。就关几天,这样轻拿轻放吗?”

“你还想怎样?叫她向你赔礼道歉,你不怕她再动手?”盛长裕语气闲淡。

随意接话、随意开口,只三分注意力留在交谈上。

他一向倨傲,徐芳渡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她眼中含泪,一双眸越发璀璨明媚,抬起脸看他,泪珠儿顺着眼眶滑落:“裕哥,我想要个孩子。”

盛长裕双手插进了风氅的口袋。

他忘记了拿烟。

又把手拿出来,他眉宇间的不耐烦,已经按都按不住。

“繁繁她没本事,我跟她不一样。裕哥,我如果有了个孩子,他会和我一样孝顺姆妈。您再也不需要操心家里的事。”徐芳渡说。

盛长裕冷冷笑了笑:“你老实告诉我。”

“好。”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盛长裕问。

徐芳渡轻轻攥了攥手指。

今天,盛长裕破天荒听她说了很多话,她肯定有句话触动了他。

如果是从前,他早抬脚走了。

他愿意听,就是很好的开端,徐芳渡一边凄美落泪,一边在心里思量自己的回答。

她迟疑了几息,才道:“裕哥,我、我不能为自己吗?我一弱女子,为自己打算,算死罪吗?”

“为自己打算,没什么错,当然不是死罪。可你既然为你自己,凭什么对我有所求?”盛长裕声音转冷。

他耐性告罄,高声对室内说:“姆妈,先走了。”

老夫人便起身走出来。

宁祯只得跟着。

盛长裕:“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您叫人告诉我。”

他转身时,看了眼宁祯。

宁祯立马道:“督军慢走。”

盛长裕:“你跟上,我也有事和你说。”

宁祯:“……”

徐芳渡眼中有无法遮掩的错愕。

盛长裕已经抬脚走了。他穿一件黑色羊绒风氅,材质非常硬,只有他这样高大挺拔才能穿出气势。

宁祯对老夫人说:“姆妈,我送督军出门。”

老夫人点头:“去吧,不用再过来了。”

宁祯:“我原本还打算出去,看看铺子里的账。”

“你顺道去吧。”老夫人说。

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宁祯跟上盛长裕。

他的汽车停在大湖西边的主道上,盛长裕和宁祯沿着湖边青石往那边走过去。

他问她:“要出门?”

目光落在她的狐毛领上。

宁祯不知自己这毛领有什么不妥,给它整了整,回答他的问题:“您来之前,我打算去看看铺子。”

“坐我的车。”他说。

宁祯很想自己开车出去。不为旁的,万一他回头不高兴,她不至于被丢在路上。

“我等会儿有事,约了人去戏院喝茶,车子送你。”盛长裕又道。

宁祯只得道谢。

“……上次在邮轮餐厅,葛家那女人欺辱你了吗?”他突然问。

宁祯完全跟不上他说话的步调。

她慢了一拍:“没有。”

见他沉默,她很快领悟过来,他想知道那天她和葛宝娴之间发生的事。

宁祯又快步跟上,与他并肩而行:“她提出邀约,我就感觉不对劲,身上带着枪。”

“你身上什么时候不带枪?”盛长裕道。

不辨喜怒。

宁祯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态度,正考虑怎样作答,他又道,“你这么怕死吗?”

没有恶意。

“我家只我一个女孩儿。我要是出事,全家都伤心。”宁祯答,“我保护自己,也是保护我的亲人。”

盛长裕眼眸微微一动。

“你一点也不像被千娇万宠养出来的。”他说,“没什么脾气,能屈能伸。”

宁祯:“……”

不是被你逼的吗?

如果可以,你当我愿意活得这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吗?

我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上至公婆、下到小姑子小叔子,哪个不得捧着我?

我父亲有权有势,我三个兄长个个体格健壮,我嫁谁都可以横着走。

——除了嫁你。

斩断一个人的翅膀,还问她怎么不爱飞。

宁祯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和:“骄纵并不是什么好性格。”

似回答了他,也似安慰她自己。

做人还是谨慎点好。

像葛宝娴,她现在应该后悔死了自己那么跋扈嚣张、目中无人吧?

“……那晚没吃亏吧?”盛长裕转移了话题。

他是很肯定的口吻。

他知道她没有吃亏,还是亲口问一句。

“没有。”宁祯道。

她不提孟昕良,只说葛宝娴没本事,早已被她看穿了计划。

“……她那个血,假得跟什么似的,打量我不知道真血。再说了,翡翠镯子我也摔碎过,根本不可能伤到手脉。”宁祯道。

“有见识。”盛长裕目光投向远方,不看她。

“督军还生气吗?”宁祯问。

盛长裕:“……你总不会因我迁怒了你,要我道歉吧?”

“不敢!”她立马说。

“我并不生你的气,那天只是情绪不好。”盛长裕说。

又道,“葛家那女人敢算计督军夫人,我已经降了葛明的职。”

“为我啊?”宁祯愕然。

她实在很吃惊,语气有点急。外头可不是那么猜的,宁祯也不是那么想的。

突然受这么大一个恩惠吗?

盛长裕:“为督军夫人!”

宁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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