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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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气晴好，宜进行户外运动。

        因为在此前遭遇突发情况时，千春为了支援身陷困境的伏黑惠，使用了从来都没有用过的咒术，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她的身体情况，所以家入硝子建议她静养一段时间。

        同样需要静养的还有伤势比较严重的真希，不过去打个棒球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真希学姐都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啦？而且我都不上场，只在旁边围观诶。”千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

        话是这么说，但昨天千春被熊猫前辈背回来时的时候，脸色白的实在有些吓人，看起来和易碎的瓷器也没有什么区别——伏黑惠如是想。

        “哎呀，就让我去嘛。”少女晃着他的手臂说道，“我特别想看惠打棒球~”

        “……真的很想看？”伏黑惠不由得问道。

        虽然初中的时候不是没接触过棒球，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并不能确定自己能够呈现给她满意的表现。

        “是真的，真的很想看！”千春笑眯眯地说道，“但是惠不要有压力，因为我并不是去看专业棒球比赛的。”

        “我只是想看你。”

        注视着自家女朋友期待的眼神，少年不自然地别过了头，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脸红：“嗯，我知道了。”

        “可恶，虽然早就应该习惯了这种旁若无人的场景，但是，真的很令人火大啊……伏黑这小子，怎么一大早就有女朋友说情话！”钉崎忍不住握住了拳头。

        “但是，怎么说呢，你不觉得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吗？”虎杖感叹道。

        钉崎：？

        “你是他家长吗，怎么语气这么欣慰？？”

        “不错嘛，看来大家都很有精神。”五条悟满意地说道，“很温馨呢。”

        嗯，单看东野同学和伏黑同学在一起的画面确实很美好，至于这边，钉崎同学正在狠狠地扯着悠仁的脸……

        “是的，很安定。”顺平点了点头。

        于是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属于两所咒术高专的甲子园，正式拉开序幕。

        第33话「安定」

        在比赛开始前，千春和顺平一起坐到了休息区。棒球不愧是日本体育运动里的大热门，果然是个日本中学生都比她了解棒球。本来千春就已经临时了解了一些简单的规则，现在有顺平在旁边讲解，她自信满满，感觉自己应该能看懂比赛。

        东京高专先进行守备，投手和捕手分别是真希和虎杖。

        不过看了一会，千春就理解了钉崎昨天说京都那边“可能也要连夜恶补比赛规则”这句话了……她想，看来她之前那句话要加个限定，限定为“在普通中学读过的日本中学生”，像那种在咒术师家族长大的人，对棒球的了解只怕和她不相上下。

        比如贡献了失败跑垒和三振出局名场面的西宫和加茂。

        嗯，可能他们对规则的了解还不如她。

        上半局结束，攻守交换，轮到东京高专进攻。正当钉崎举着球棒跃跃欲试的时候，京都高专派出的投手非常出乎意料——竟然是投球机版的机械丸！

        投球机的速度很快，而且还能控制球路，比半吊子的投手要靠谱许多。虽然钉崎因此暴走，但千春却莫名感觉有点好笑，话说机械丸知道他被同学们变成无情的发球机器了吗？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拿出了手机，留意到这一幕的顺平不由得问道：“是准备拍等会要上场的伏黑同学？”

        “不，我主要是想拍摄一些‘早期咒术师驯服投球机的珍贵影像’。”千春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顺平忍不住笑了一声，不得不说，千春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而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钉崎已经成功上垒，轮到二棒上场。

        “啊，惠上场了！”千春立刻看向场上，大声地喊道，“惠，加油~！”

        与此同时，站在二垒的三轮霞无意间看到了东堂的表情：？

        等一下，为什么即使东堂前辈戴着捕手面罩，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表情非常奇怪啊！

        蹲在打者身后的东堂深沉地想：谁能明白他的心情……伏黑这小子居然能有女朋友在场边的应援！这、这果然就是青春！

        太热血了，太让人感动了！

        早在钉崎上垒的瞬间，伏黑惠就在思考他该怎么做。

        现在垒上有一人，但是因为京都那边用机器代替投手想要蒙混过关，钉崎的情绪看起来很不爽，而在自己之后的三棒是熊猫学长。

        嗯，按理说，或许用短打保钉崎继续上垒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伏黑惠倒不怎么在意自己出不出局，只要有利于团队，他就会去做，包括打牺牲球。

        但是……

        少年忽然想起了昨天在抽签结束后，五条老师最后对他说的话。

        几秒的沉思时间结束，伏黑惠将目光紧锁在投球机上，神情无比专注。然后在他认真地看着前方的时候，机器开始运转，棒球飞了过来——

        砰！

        伴随着金属棒与球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全力以赴的碰撞发生之后，棒球以一个漂亮的弧度飞了出去。开启摄像模式的千春眨了眨眼睛，与大家紧盯着空中的棒球——很好，没有被地面上的守备接到，至于在空中的西宫……啊，西宫失手了！

        “是本垒打！！”

        “两分！”

        “哇，伏黑，好样的！”

        在这样的惊叹出现的时刻，伏黑惠也已经安全地回到了本垒。听到同伴们的欢呼声，少年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休息区，只见千春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见他回头，她对他挥手：“惠！”

        “超帅气的！”

        她的目光里盛满笑意，似乎连身边的空气都因为她的好心情，而弥漫着雀跃的因子。

        他的表现……在牵动着她的心。

        ——“说起来，惠，关于明天的棒球比赛……机会难得，如果千春会过去看，不如表现得积极一些？”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的建议是先把球打出去，即使打出界外球也没什么，当然，最好是本垒打。”

        “诶？当然是因为这样很帅气啊，反正我和悠仁肯定会这么做……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跟你说，你听我的准没错。女孩子绝对都会想要看到男朋友有很精彩的表现，你要是这么做了，千春肯定会很开心，不信你等着看。”

        彼时伏黑惠对这个建议半信半疑，他不是喜欢出风头的性格，所以五条老师前面的理由并不能说服他。可是，如果涉及到千春，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说实话，伏黑惠不在意他在场上的表现是否帅气，是否耀眼，是否会得到夸奖。不过在少年心里，他能感觉到，千春的性格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属于处变不惊的类型。这是她的优点，但这也因此让她总是额外背负一些压力……

        她真的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开心吗？

        然而很显然，这一次是五条老师说对了。

        在看到千春发自内心的笑容时，伏黑惠想，也许普通的高中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吧，没有咒术师需要背负的命运，可以拥有最单纯的快乐。

        这样很好。

        虽然如果不是因为千春在场边，他会优先选择他认为更合适的牺牲球……

        但是，千春在那里。

        那么，他想要自私一点。

        他希望她开心。

        ……别人的男朋友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这是伏黑惠自己都没有怎么留意到的属于他的转变，因为在他看来，他只是在做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于是少年弯了弯嘴角，对为他喝彩的女朋友露出了一个笑容，千春立即适时地拍下了这一幕，和刚才的视频一起顺手点了个发送。

        「妈妈，快看，这就是我男朋友！」

        收到消息的东野令花陷入沉思：几年没回学校，夜蛾校长现在的风格变得这么青春了吗？

        间接导致夜蛾校长风评被害的五条悟：嗯嗯，年轻人果然要谈谈恋爱，惠的笑容都变多了……等一下，这孩子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加起来所露出的笑容，都不如对千春露出的多吧！！

        真是让老师伤心啊！

        最终本次棒球比赛以东京高专的胜利落下了帷幕。因为千春拍了不少照片，她还和京都高专的三轮霞交换了联系方式，是三轮主动过来跟她搭话的：“那个，东野同学，我看到你好像拍了很多照片……”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三轮其实有点紧张，因为她有点担心，要是人家拍的只有伏黑同学的照片，那她的问话岂不是太冒昧了？但是想要照片的念头战胜了这些忐忑的情绪，于是她继续说道：“如果你拍到了我们京都这边的同学，请问能不能发给我一些？”

        “当然可以啊。”千春很爽快地答应道，“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拍出来的意义就是用来给人看的呀。”

        太好了！三轮高兴地对她道谢了谢，对此真依还有些疑惑：“你要这些做什么？”

        “机械丸没能来看比赛嘛，我想分享给他看。”三轮解释道。

        “诶——”

        在这个小插曲结束，京都高专的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之后，伏黑惠这才从千春那里得知，她刚才把拍到他的部分发给了长辈，这让正在喝水的他险些呛住。

        ……未免太突然了！

        “你放心，我爸爸出差去了，最近都不在家，他看不到的。”千春保证道。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女也不禁在心底嘀咕起来，虽然爸爸平时热衷于帮别人看风水赚钱，但好像没怎么有长期出差的情况吧，他是去哪里出差了呢？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抛到一边去了，未成年人就不要担心成年人的事情啦。爸爸肯定能照顾好他自己的！

        哦，伏黑惠想起来了，上次千春好像是说如果东野先生知道了会立刻飞来东京——所以他应该庆幸是吗？

        少年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东野老师……有回复你吗？”

        “妈妈有夸你哦！”千春举起手机，给他看东野令花女士的回复。

        伏黑惠看了一眼，发现真的是在夸他，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千春划着手机屏幕，给他看她拍到的内容，有同伴们的精彩表现，还有他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但伏黑惠的眼神却渐渐地从手机上移开了，他的视线落在她这里，落在她生动而鲜活的神情，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眸。

        千春总是这样真诚而直接，无论是说喜欢，还是为他加油。在和她相处的时候，他总会有像这样的，感觉到她将某一扇门打开，然后将他拉进去的瞬间，尔后天光大亮——这是她与他分享的，她的世界。

        “就是这些啦……咦，惠在想什么？”将自己拍摄的东西说完，少女抬起头，恰好对上了伏黑惠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她不由得有些疑惑。

        “在想你。”他说。

        千春：？

        伏黑惠：？

        他在说什么啊！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少年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失言，虽然他确实是在想她，但是……！！

        千春却轻笑了一声，似乎是为他难得的坦率而高兴，她笑着看他：“我不是就在你眼前吗？”

        “……在眼前就不能想了吗。”他试图进行无力的辩驳。

        “当然也可以想啦。”少女说道，“只是比起‘想念’这样的想法，也可以是‘想要做些什么’这样的举动或者表达。”

        伏黑惠怔了怔。

        片刻之后，少年垂眸道：“我想……”

        既然她为他今天的表现而感到开心，那么打出两分本垒打的他，是不是可以索要奖励？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是足以让人沉溺的温柔。于是余下的话语被落下的轻吻所湮没，在轻触了一瞬之后，少年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可以继续吗。”

        “好呀。”她轻轻地说道。

        性格是经过很长的时间才逐步形成的，让一个内敛的人突然变得非常坦率是很难做到的事情，正如同让一个没有经历过恋爱的人突然懂得怎么游刃有余地和恋人相处，也是不可能速成的事情一样。但是，总有什么是可以慢慢改变的。

        伏黑惠想，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过的，最难忘的一个夏天。

        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原来他的生活里还会有这样的人。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千春提醒道，“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冬天了，就要过年了哦！”

        因为要静养，所以千春暂时缺席了日常练习。她不想只抱着课本学习，干脆买了毛线看视频教程学习打围巾。最近高专也没什么任务安排给一年级们，于是伏黑惠也有时间来陪她，在她打围巾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他喜欢看的纪实类文学。

        对此钉崎评价说，感觉他们身边的时间流速都变得缓慢了起来：“这个氛围到底是结婚几年了啊……”

        “那就是最难忘的一年。”伏黑惠假装专心地翻开下一页书，说道。

        “说起来，惠看书一点都不专心，经常偷偷看我。”千春故意取笑他。

        “……嗯。”

        “嗯？”千春诧异地看他，她本来以为他会装作若无其事，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

        “想要多看看你。”少年继续凝视着书页，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毕竟你不会一直在东京。”

        这样安定美好的生活虽然很不错，但是过一天少一天，潜藏的危机还没有消除，林绮还没有找回，而她也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

        所以他要把这些难忘的时光都默默地记下来，等到后面遇到艰难的时刻，就去回想这些事……然后，它们就会化为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坚定的力量。

        过了一会，伏黑惠疑惑地抬起头，因为他没有听到千春的声音，这让他感到困惑。然后他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坐在床上织围巾的少女竟然坐到了他身边，而他毫无察觉——不好，太放松了，警惕性基本为零。

        “这个时候其实惠应该跟我说，‘你要是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千春托着脸看他，慢悠悠地说道，“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码头吗？”

        伏黑惠当然记得这回事，事实上有关于她的事情，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当时千春说她是通过卜算，被指引到这里的，而且她说她会在这里遇见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虽然她补充说是和找人有关，但是“命运安排的非同寻常的邂逅”什么的，导致虎杖和钉崎都误解了。

        现在想来，她果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诶，很让人误解吗？”千春一脸无辜地说道，“其实我是想说……”

        “惠不要那么小心翼翼，感觉我好像会随时消失一样。我们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偷来的’啊，这不是偶然。因为我卜算出的结果，其实是双重含义。”她认真地说道。

        “对我来说，遇到惠，然后接触到高专的大家，确实对我在寻找小绮这方面提供了许多重要的帮助，但是——”

        “抛开这些，惠对我来说依然非常重要。”

        “我不是一个全然相信命运的人。但我原定的计划就是要在暑假来东京找小绮玩，按照我妈妈和五条老师、家入小姐的熟识程度，我来高专拜访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不论怎么样，我们都是要认识的。”

        “我们之间是必然。”

        少女弯了弯眉眼，握住了他的手：“请你，更安定地喜欢我吧。”

        她理解他的不安，因为他从小就没在什么让人安心的环境生活过，那是他多年来养成的本能——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以至于真正拥有了，又会不自觉地患得患失。

        于是她告诉他，他握住的，就是他的“所有”。

        “……所以，你其实也在看我。”少年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决定现学现用。

        面对少年如此肯定的话语，千春的回复却有些答非所问：“因为我要打围巾啊。”

        听起来毫无关联。然而伏黑惠却忽然想，快点到冬天吧。

        这样他就拥有了三个与以往十几年有所不同的季节，还会拥有一条围巾。然后，他们可以一起迎接那个像她名字一样的春日，一起经历完整的夏秋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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