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游嘉赫惊呆了：“吴太太怎么会知道我相亲？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相亲啊！”

        “她儿子不是和你一个学校吗，比你小两届，估计从哪听来的，然后告诉他妈了吧。你既然没有相亲，那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游夫人翘起二郎腿，准备听听儿子的解释。

        游总也不由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儿子，似乎是在思考他想干什么。

        游嘉赫的大脑飞快运转，理智告诉他，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是最愚蠢的办法。但他如果坦白，那……那岂不是更麻烦了！

        游嘉赫决定五分真五分假：“实不相瞒，爸，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游夫人忍不住挑眉，就算有那么点猜测，但亲耳听到游嘉赫这样说，还是十分稀奇，“怎么，相亲宴上一见钟情了？”

        “不是，妈！”对于亲妈的调侃，游嘉赫十分无语，“我那是出去和人家参加活动，想拉近距离，但是我们舍友又八卦得很，所以我才胡扯了几句，别信！”

        游夫人：“那成功了吗？”

        游嘉赫保守道：“应该……还没有吧。”

        对于他和鹿青倪来说，只要没到结婚那一步，那就是没有成功！

        游夫人啧了一声：“真没用。”

        游总倒是淡定得多：“说说看，你喜欢上谁了？”

        游嘉赫：“你们又不认识。”

        “说一下嘛，害羞什么。”游夫人兴致勃勃，“是同校的女生吗？多大了？哪个专业的？”

        游嘉赫刚张口，又想到了什么，默默咽下，斟酌一番，才道：“爸，妈，我先和你们确认一下，我的恋爱和婚姻，是自由的吧？”

        游夫人和游总对视一眼，渐渐收起了戏谑的表情。

        “什么意思？”游夫人如临大敌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你看上谁了？”

        游嘉赫试探道：“某种程度上，是我的一个……老师？”

        游夫人：“……”

        她倒回沙发背上，松了口气，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等等，你说什么？你给我搞师生恋？”

        游总双眉紧皱：“游嘉赫，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师生恋？让他去上学，是他搞师生恋的吗！哪个学院的女老师，有没有师德！

        游嘉赫赶紧举手澄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老师，呃，老师只是一个敬称，不是真的老师，更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你们千万别误会。”

        父母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游夫人深吸一口气，说：“绕了这么多弯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游嘉赫？”

        “那个……我其实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们，因为其实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进展。”游嘉赫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就是想问问，我喜欢的人比我大那么一点儿……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说罢，他忐忑又期待地看着两人。

        游夫人摸了摸下巴。

        游总：“大多少？”

        “这……这我也不太清楚，还没敢问人家的确切年龄。”游嘉赫含糊其辞，“总之，也没有比我大很多，是正常的单身未婚女性。就是那个……我还挺喜欢她的……”

        游夫人哼了一声：“人都没追到，就来吹我们的耳旁风了？”

        游嘉赫立刻狗腿地坐到沙发边，敲起了母亲的腿：“我这不是尊重你们，给你们透个底吗？万一我好不容易追到人了，你们棒打鸳鸯怎么办？”

        游夫人冷笑一声：“那要是我和你爸现在反对，你就不追人家了？”

        游嘉赫：“那我会努力试图说服你们，嘿嘿。”

        游夫人给了丈夫一个“你看看你养的儿子”的眼神。

        “嘉赫，你铺垫了这么久，也不跟我们说说那女生是什么人，我们就是想反对，也无从反对起啊。”游总道。

        姐不姐弟恋什么的，倒是其次，他儿子应该也不需要傍富婆，不存在那种讨好老姐姐的情况。那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儿子弄得这么小心翼翼，还特意来探他们的口风？这是彻底认真了？

        游总本来对游嘉赫谈恋爱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因为在他从来没有刻意去培养或引导过游嘉赫这方面的认知，无论他将来是个风流浪子，还是个性冷淡者，只要不违法乱纪，游总觉得都不是大事。人嘛，在合乎法律和道德的基础上，选个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就是了。

        但游嘉赫今儿又是旁敲侧击，又是软磨硬泡，生生勾起了他为人父的兴趣。

        他倒要看看，他儿子看上的，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听游嘉赫的意思，还十分难拿下？

        “她是什么人……我不告诉你们。万一我们吹了，你们就当无事发生，也别去打听人家。”说完，游嘉赫就溜回了房间。

        游夫人看着儿子噌噌噌上了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游，你说游嘉赫他……到底喜欢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游夫人问，“只大一两岁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这样吧？该不会大个十几二十吧？那也太那个了点吧！”

        “应该不会吧？”游总迟疑，“不是说是单身未婚吗？”

        “那也没人规定，三四五十岁的人就不能单身未婚啊！”游夫人越想越不对劲，“什么人能被尊称为‘老师’？是不是多少得有一点阅历？”

        游总：“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心，就坦白地问个清楚算了。成天想东想西的，像什么样子。”

        “哦对了爸！”游嘉赫忽然从楼梯上冒头，顿了顿，“你们在说什么呢？”

        游夫人：“……没什么，儿子，你找你爸有事？”

        “嗯，对，爸，你上来一下，我有一件挺重要的事跟你说。”

        在老婆殷切的目光下，游总被迫上楼。

        -

        春节前夕，鹿青倪回到了老家。

        老家的年味总是很浓，鹿青倪和倪津鹿被大人使唤着干这干那，一直忙碌到年三十的晚上，吃完年夜饭，才算差不多得了短暂的空闲。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但其实没有一个人认真在看。

        倪爸在忙着和老朋友群聊叙旧；鹿妈拿着块平板看没看完的电视剧，偶尔抬头看一眼春晚放到哪里了；倪津鹿窝在一旁打游戏，时不时发出一些怪异的笑声，引来父母不爽的目光。

        鹿青倪刷了一会儿微博，觉得连网上的春晚段子都十分无聊，便悄悄打开聊天框，给游嘉赫发了一个【在吗】。

        谁知游嘉赫回得很快：【在，鹿老师不会是想我了吧？】

        鹿青倪：【……少贫。我以为你忙着吃年夜饭呢。】

        游嘉赫：【都九点了，早就吃完了，我们家没有什么守岁的传统，我在房间里自个儿玩呢。】

        鹿青倪：【视频么？】

        游嘉赫：【现在？真的可以吗？我本来想零点之后再打给你的呢。】

        鹿青倪：【没事，我也在自己房间。】

        她起身离开客厅，无人在意。

        鹿青倪回到房间，关上门，给游嘉赫拨去了视频电话。

        游嘉赫秒接。

        回家这几天为了准备过年，她忙得很，都没有和游嘉赫打过视频，游嘉赫好不容易见着了她的人，结果一见面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鹿青倪也笑：“你笑什么？”

        游嘉赫：“你的睡衣好好笑。”

        从没见过鹿青倪穿这么花哨的老式花纹，这就是她家里的睡衣？

        “你懂什么。”鹿青倪浑不在意，“这种朴实的面料实际上才最暖和，不是店里买的，是我妈以前找裁缝专门做的，我从高中穿到现在都没破。”

        游嘉赫：“一件睡衣穿十年，你好长情哦。”顿了顿，又语气缠绵道，“鹿老师~你对我也会这样吗~”

        鹿青倪：“这话该我问你吧，小鬼？有年龄焦虑的好像是我才对。”

        游嘉赫：“那你不用焦虑了！我这次回家，给我爸妈打了个预防针，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年纪比我大一点的女孩子。”

        “那……他们什么反应？”

        “想多问一下情况，不过我说我还没追上，所以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游嘉赫说，“你放心，我爸妈虽然可能也没想过会是你这样的，但也不是那种老古板，不会甩一张支票到你脸上说‘离开我儿子’的。”

        “啊，那我还是选支票吧。”鹿青倪忍俊不禁，“有了钱，我还不是小狼狗小奶狗随便挑？”

        “怎么这样啊鹿老师，刚刚还夸你长情呢。”游嘉赫哀嚎，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你真是不懂得投资，我将来比支票能赚钱多了。”

        鹿青倪刚想开口，就见画面突然一黑，视频通话被切成了语音通话。

        一阵窸窣声过后，游嘉赫的声音远远传来：“来了来了，怎么了？”

        “嘉赫，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事，我已经让人去核实过了，确实有这么个事。”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爸，你怎么让人大过年的加班啊？”

        “付了加班费的。”男人嗤了一声，“再说，不是你急匆匆地让我快点查吗？查到了你又嫌我让人过年加班？不过这事也不太能拖，年后一开工，我就让法务去起诉陈至巍。”

        本来心不在焉一边听电话一边抠指甲的鹿青倪顿时竖起了耳朵。

        陈至巍？怎么突然讲到了陈至巍？

        “那可太好了，爸，我就跟你说，那陈至巍不是个好人！跟他合作，也会影响咱们的名声！”

        “行了，你这么操心你爹的产业，要不要你来接手？”

        “嘿嘿，那就先不用了，我暂时没有这个兴趣。辛苦了爸！下楼去吃点水果吧！”

        过了半分钟，游嘉赫回来拿起了手机。

        鹿青倪：“你刚才和你爸在讲电话？”

        “是啊，你听见了？”

        “你们说的陈至巍……”

        游嘉赫啧了一声：“本来想年后再跟你讲的，既然你听到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上次咱们见到陈至巍，不是在学校的晚会上么，他和他那个读研的女朋友一起来的，记得不？”

        “记得。”

        她还把陈至巍当面阴阳怪气了一顿呢。

        “那女生后来来找过我一次，说她和陈至巍谈恋爱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因为陈至巍对她很好，又承诺自己是单身，所以她才答应了他的告白的。”

        “说重点。”鹿青倪催促。

        “重点就是，她现在已经单方面甩掉陈至巍了，因为我和你认识，家里又和陈至巍有生意关系，加上我和她是校友，所以她很害怕我为了帮你出头，就把她当小三的事情散布出去，在学校里造成不好的影响——不是，我看起来像是这种人吗？”

        “不像不像，然后呢？”鹿青倪真是着急。

        “然后她既然这么猜，那我也就顺着台阶下去呗，结果她格外有诚意，还说反正已经和陈至巍分手了，也不要他的钱了，干脆就告诉我，陈至巍曾经喝多了跟她吹牛，他在给江华重工当供应商的时候，以权谋私，吃过不少回扣。具体怎么操作的她不清楚，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事情，让我可以去查查。”游嘉赫得意洋洋地说，“我回家后，就把这事跟我爸说了。他刚才来跟我说，查完了，属实，感谢举报，年后就走法律程序。”

        鹿青倪哈哈大笑：“活该！”

        虽然落井下石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行为，但听说糟心的前任要倒大霉了，搁谁谁能不开心啊？

        游嘉赫翘尾巴中：“怎么样？过年给鹿老师送这么个年礼，鹿老师是不是该回奖我点什么？”

        “你想要什么呀？”鹿青倪趴在窗台上，笑眯眯地问。

        “亲我一下吧，鹿老师。”游嘉赫尾音软绵。

        鹿青倪：“这……”

        “是不是现在是语音通话阻挠了你的发挥？那你等等，我研究一下能不能换回视频模式。”游嘉赫道。

        “不用。”鹿青倪思忖了一下，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你那边安静吧？不是外放吧？”

        “安静啊，我们这儿又不能放鞭炮，肯定安静。也没有外放，我戴着耳机呢。”

        “那就行。”鹿青倪背过身，靠着窗户，低沉的气音穿过收音孔，在游嘉赫的鼓膜边轻轻响起。

        “游嘉赫，闭上眼睛。”羽毛一样的声音钻进他的四肢百骸，“现在是我，鹿青倪，在你身边。”

        “我的手指，就捧着你的脸。”

        游嘉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耳机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啄吻，带着一丝惹人遐想的尾音，激得他头皮发麻。

        等麻意过了，游嘉赫才发现，那边好像已经二十多秒没动静了。

        “鹿……青倪？”他犹豫着，不忍打破这个氛围，“你还在吗？”

        “在啊。”鹿青倪语气轻快，“好了，亲完了，咱们挂了吧？我得去我爸妈面前晃一圈了，证明我没躲起来干坏事。”

        游嘉赫懵了：“什么？完了？这就……结束了？”

        “对啊，不然你还想要什么？”鹿青倪窃窃地笑起来。

        听到她得逞的笑声，游嘉赫：“……”

        行，他又上当了。

        他就说，今晚的鹿青倪，怎么会这么奔放，还敢跟他在电话里玩……咳。

        没事，没事，游嘉赫，以后总有报复回来的时候。

        他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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