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拥抱

“你好,  我是藤丸立夏。”

        他于三千年前的短梦醒来。

        像是为了补足从前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他以人类的礼仪,  与眼前亲昵的存在初见一样的进行着自我介绍。

        这时的立夏仍然因年轻而青涩,  也因年轻而无所畏惧，不畏惧未来，也不会惶恐于过去。

        他就在这里,  在祂触手可及的地方。

        ――魔神已为你魂梦颠倒。

        “盖提亚。”兽回应着本应存在于三千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对话，填补着过去与当下的空白：“曾是人王座上的阴影,  怜悯之兽。”

        迟来了三千年的对话和心，终于在当下碰撞,  迸发出新的光火。

        怜悯之兽突然回忆起三千年的某一天，这等长久的光阴,  在色彩鲜明的记忆之中,  仿佛只是昨日……而那时人类少年身如坠鸟，从天而降。

        即使在三千年后的现在，当时的想法、心情，也依旧可以清晰的记每一分细节。

        ［神啊，吾主］

        那是太阳吗，还是天空在向下坠落。

        ‘祂’看到了理想的人类。

        渺小、无用。与长生种相较，短暂到如同低劣的残次品，在苦难中挣扎，似乎为了活下去能付出一切。

        却又那么崇高……如同理想的化身。

        于是祂在人类少年的面前垂目，耳语呢喃，如若爱意。

        “我的仇敌。”

        ［我的深爱］

        “我的憎恨。”

        ［我的眷念］

        “我的宿命啊……”

        ［我的宿命］

        “即使这样也不坦率吗。”比起抱怨,  立夏更像是在无奈。

        他能感知到更深的心意在不断鼓动,  那是和言辞截然相反的心音。

        也算一起渡过漫长的时间,  无论想与不想，都已经对于兽有了深刻的了解，也因而对于这种矛盾不会再感到意外，他笑着走向祂，选择祂。

        他们不再立于王座，而是沿着阶梯向下，人类少年牵起对方长长的垂袖，走过纯白。

        最终，他们一起停留在第一道台阶的位置，并肩坐在权柄的御座之下。

        只要是在一起的，那么神的权能，或者人王的尊崇……这些都不再重要。

        未来的一切也都不再可怕，无论是什么，都将一起面对。

        亿万眼球咕噜噜的滚动，魔神在窃窃私语。

        “巴巴托斯。”立夏笑着，向着魔神柱里颜色对比最鲜明的那一柱招手。

        蠕动的窸窣响起，他手下很快传来果冻一样的触感。

        奶油草莓配色的魔神，眨了眨其躯体上密集分布的眼睛，恐怖而又可爱。

        当人类少年试图抽手时，祂分出细小的足触挽留，缠绕在立夏的手腕上。

        只好放弃挣扎，任由猫猫性格的魔神疯狂贴贴。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立夏已经困惑到跳过原因，直奔原理研究，到底是什么让三千年前完全不理人的巴巴托斯变成今天这个亚子。

        ‘巴巴托斯的特质是亡灵哦。’菲尼克斯。

        序列第八的魔神巴巴托斯，传说在太阳运行到射手座时，会与地狱之王一起出现。

        其纯白内部，是堆叠的生死，生命挣扎的姿态。

        于人类而言，靠的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在判定藤丸立夏不会死，可以靠近的时候，他就会成为祂唯一的人类。

        为什么三千年前那个相对温和的盖提亚会变得尖锐，这个问题在三千年前得到了答案。

        巴巴托斯的变化，则在现在得知。

        这是两相结扣的循环

        ，所有未知都有答案，所有答案都有所呈现，自此不再有未知，只有全然的理解。

        “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人类少年笑着，看着属于他的兽。

        兽深刻凝视着。

        天上的星星是祂的眼睛，地上的一切是祂的躯体。悚然而温情。

        以他们为中心向外，时间神殿内草木摧折匍匐，气浪蒸旋。

        长生种发出鲸吼般的哀鸣，星星点点的光子拖拽起亮银色的光阴向上流动，而向下盛开……终结。

        那双眼睛金如熔炉，提炼着其中沉粹的情感，像是穿透苍穹的太阳。

        在这一刻。

        他们有了第一个真实意义上的拥抱。

        魔力的交汇和流动里，似乎有人说话，窃窃私语，又好像只有专注，所有嘈杂不过错觉。

        “走吧，我们一起。”人类少年向怜悯之兽应允：“我的一切，之后就拜托了。”

        魔力的奔流，灵魂之流的原初里，他将一切交托，他第一次向祂付出完全的信任。

        这一刻的生与死都无所谓，一切都由怜悯之兽的抉择。

        藤丸立夏在这个拥抱里闭上双眼，神色安详，像睡在一个关于休憩的梦里。

        梦里没有烧却的人理，没有异星神和空想树的降临，不必为生而死，世界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他看到那位三千年前，端于王座上的，目光遥远的王，似乎是透过梦境对现实予以垂望。

        他听到那时候怜悯之兽的心音――

        ‘英俊’

        陡然回忆起站在个人角度对所罗门王的评价，智慧严明，而又英俊的王。

        “还给他吧。”

        将永远年少的人，在梦里微笑，“然后，来成为‘我’。”

        这一刻起，即为见证。

        自此以正法、义理，此身所有的一切为誓，我们将誓死捍卫彼此的权柄、荣光，生命。

        直至世界死亡，时间枯萎。

        ［王］倒下去了。

        少年睁开眼睛，有着看透一切的眼神。

        时间神殿·外侧。

        ［迦勒底］

        几声刺耳的电子音过去，全迦勒底的仪器在同一时刻恢复正常的检测数据，再次和时间神殿的维度对轨。

        “报告――！！”

        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反应，手指敲击在投影的模拟键位上，数据实时反馈，仪器运作。

        “第48位御主·藤丸立夏，灵子捕捉成功！坐标……dr罗曼？”

        属于罗曼医生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咖啡还散发着热气，昭示着位置的主人之前还在。

        达芬奇亲抬手制止了工作人们的浮动。

        “没关系哦。”以‘蒙娜丽莎’的形象回应召唤的达芬奇，脸上带着甜美的笑，“相信他吧，尽管一副软弱又不太可靠的样子，罗玛尼也努力的走到现在……不可能放弃啦。”

        迦勒底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观测还在继续。

        “辛苦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罗曼医生在时间神殿外，呼唤那个少年的名字。

        ――“立夏。”

        黑发少年正迎面走来，一步一步的接近，有种奇怪的迟钝。

        “……立夏君？”

        罗曼、不，准确来说是所罗门，他终于意识到了全然吻合的灵子之间，那丝奇异的违和感。

        最终少年和他擦肩而过。

        回头。

        四目相对，罗曼医生看到对方一蓝一金的眼睛，有着人性的温善，也有着兽的沉锐。

        72柱魔神的统括，怜悯之兽·盖提亚，自此作为藤丸立夏

        的魔术式、刻印而存在。

        他属于祂，祂属于他。

        即使世界死亡，时间枯萎，也会一直纠缠下去。

        是谁与谁相遇三天。

        是谁用三千年等待，寻找莫比乌斯的出口，又是谁用余生代偿。

        未来永劫。

        他们将一同面对那个白纸化的世界，如果成功，则一起逃离人类史拯救之后的暗杀和封印指定。

        如果失败，那就一起深埋苍白之下。

        像这样，是为‘永远’。

        “盖提亚。”

        立夏在等待迦勒底体检报告的间隙里，与体内的兽对话，魔神的肢触纠缠上他的肩膀。

        “如果成功，那之后要去做什么呢？”

        “去你在的地方。”祂回答：“做你愿意的。”

        藤丸立夏的时间永远停留在现在，不单单因为怜悯之兽的原因，也因为烧却后又迎来冻结的人理。

        外界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所以他的身体年龄不会增长。

        等一切终结，才能知道结果是毁灭，还是时间继续流动，在此之前都是静止。

        工作人员将体检报告递交给藤丸立夏。

        接过报告的，是魔神的肢触，抛开最初几天的恐慌之后，迦勒底的大家对此都接受良好，除了医生时不时会露出一副胃痛的表情。

        这时候的罗曼医生会被达芬奇亲拖走，所以没有关系，出于某种不知缘由的心虚，罗曼医生不会太过抵抗达芬奇的镇压。

        毕竟一言不合就想要自爆……虽然没有成功，却也足够令将他视作重要之人的人们生气。即是在那个情况下，这是合理的。

        但人类的爱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立夏翻看报告，径直无视了医生垮下去的表情，只蹲在角落里兴致勃勃的设想未来。

        兽随手捏了个和立夏一比一复刻的实体，祂贴着立夏坐在一张长椅上。

        ……那种软弱的表情，到底哪里英俊。

        兽用那双沉金的眼睛，暗戳戳的盯着罗曼医生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立夏本尊拍了祂的肩膀。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

        回到有织田作之助，有中原中也，有太宰治，也有警察先生们的时间之中。

        如果冠位指定计划成功，时间再次流动，到时候或许就不再需要‘御主’，那就可以递交辞职申请。

        ‘我想想……救世主退役再就业……’

        立夏转变交流方式，改换为心灵感应的方法和盖提亚交谈。

        ‘写，这次就写吧。’

        对此，怜悯之兽提议：

        ‘记得别再拖稿。’

        立夏微微笑了起来。

        曾经的不被理解，被憎恨，被当做坏人，被丢石子驱逐，这次都不会再发生了。

        人类恶即人类爱，现在他们终于是一样的，也不会再发生调和率过低而泄露力量的情况。

        “诸位！准备好了吗？”达芬奇亲举起小黑板，用教杆指着上面的字。

        “冠位指定！20计划！出发出发！！好……这是10计划的工资！”

        脑海中一声嗤笑传来。

        少年身侧的兽融为漆黑，消匿进他的影子里，又成为攀附在他脖颈上的肢触，存在于他的每一寸血脉，在魔术回路之中。

        pernod和ricard这两家法国茴香酒市场上的传统竞争者宣布联手，雄心勃勃地开始了征服国际市场的旅程。

        这是一场持续了十余年的间幕，是除了他们之外无人可知的心知肚明。

        外部看来，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怜悯之兽与人类最后的御主达成协议。

        实际上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

        其中有驳斥，针锋相对，有相互嘲讽中伤，有怒其不争的愤怒和憎恨，却唯独没有放弃纠缠。

        ――“走吧。”

        他们将一起面对未来。

        无论污秽或者荣光，生存或是死亡。

        实际上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

        其中有驳斥，针锋相对，有相互嘲讽中伤，有怒其不争的愤怒和憎恨，却唯独没有放弃纠缠。

        ――“走吧。”

        他们将一起面对未来。

        无论污秽或者荣光，生存或是死亡。

        实际上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

        其中有驳斥，针锋相对，有相互嘲讽中伤，有怒其不争的愤怒和憎恨，却唯独没有放弃纠缠。

        ――“走吧。”

        他们将一起面对未来。

        无论污秽或者荣光，生存或是死亡。

        实际上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

        其中有驳斥，针锋相对，有相互嘲讽中伤，有怒其不争的愤怒和憎恨，却唯独没有放弃纠缠。

        ――“走吧。”

        他们将一起面对未来。

        无论污秽或者荣光，生存或是死亡。

        实际上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

        其中有驳斥，针锋相对，有相互嘲讽中伤，有怒其不争的愤怒和憎恨，却唯独没有放弃纠缠。

        ――“走吧。”

        他们将一起面对未来。

        无论污秽或者荣光，生存或是死亡。

        实际上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

        其中有驳斥，针锋相对，有相互嘲讽中伤，有怒其不争的愤怒和憎恨，却唯独没有放弃纠缠。

        ――“走吧。”

        他们将一起面对未来。

        无论污秽或者荣光，生存或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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