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早就去世

时间倒退——

        八年前，莫南庭被莫成桑强制抓回莫家。

        空寂的大堂，鞭子甩动的声音砸过地板。莫南庭身板挺直的跪着，一下一下挨着莫成桑的惩罚。他绷着一张苍白的脸色，满头的冷汗。

        空气里，搅动着一股血腥味。

        “老爷，五十下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佣人于心不忍的说道。

        莫成桑将鞭子扔在了地上，言道：“莫南庭，这是离家出走的代价。”

        “江庭深是你的私生子是不是？”

        莫成桑的眸色一沉，勒令道：“我说过，不准再提。”

        “你对得起我妈吗？”

        说罢，莫成桑的巴掌打了上来。

        莫南庭没躲，跪得跪得堂堂正正。

        嘴角流了血，莫南庭得的眼光依旧凛然，盯着莫成桑。

        “我情愿离开莫家，放弃一切的继承权。”

        莫成桑眉头紧皱，冷声道：“那个女人亲手把你送进去，难道你还不死心吗？”

        “那也是你逼得。”

        莫成桑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莫家大门。

        “你如果再离开莫家，这辈子都不要滚回来！”

        “感激之至。”

        莫成桑双眼怒红。

        莫南庭摇摇晃晃站起身，旁边的佣人想要上前好心搀扶。莫成桑眼睛一瞪，不敢逾越半分。

        夏季的夜，星辰稀疏，月光透过山间的树影，在沿山的公路洒下一层寒霜。

        已是深夜，莫南庭握着手机，他一遍一遍拨通程欢沁的电话。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一阵阵忙音。

        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不断落到地面，莫南庭喘着粗气，看着这条月色笼罩下的公路，蜿蜒而去仿佛无尽。

        今夜只要他走出头，他就和莫家再也没有干系。

        江庭深是不是莫成桑的私生子，他不管；江庭深会不会抢夺莫家的家产，他也不管。

        他不要财富，这辈子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

        莫南庭只想回到程欢沁的身边。亲口告诉她，不用配合莫成桑演戏。就算再难，他莫南庭都会不离不弃。

        他想着，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咬着牙，走了一步又一步。

        山间，汽车喧尘的声音极为刺耳。刺眼的车灯从莫南庭身来直射而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站在一旁的护栏。

        可是那辆车子，是一柄带血的屠刀，将他恶狠狠的从山崖上撞落。

        他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从喉咙里发出。

        身体，如同被甩出去的抛物线。在这深夜中，坠入暗际无边的山崖。

        医院——

        夜幕深沉，莫南塬的曈光融入这夜色之中。玻璃中，倒映出他冷酷的面孔。五官如雕刻一般，与病床上的莫南庭一般无二。

        他站在病房，静静得听着监视仪所发出来的声音。医生推开门走进来，将所有的报告单递给他。

        “莫先生，您哥哥现在身体器官已经出现多个感染现象。恐怕，撑不过这两天。”

        莫南塬的神色一紧，脸上绷着寒气。

        “他真的必死无疑吗？”

        “虽然是第一时间送来，可是伤得实在太重。能勉强撑个两三天，都是奇迹。”

        医生颇为无奈。

        莫南塬握着报告单的手骨发白，声音更冷：“出去吧。”

        医生如释重负，想了想，还是说道：“今晚可能是您哥哥最后一夜。”

        说罢，医生离开病房。他将门带上，门与锁入扣，轻声作响。

        莫南塬良久才动了动身体，他走过去的时候，莫南庭的眼皮动了动。

        莫南庭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浑浊的眼里布满惊与喜，错与愕然。

        他激动的抬了一下手指。莫南塬将手递过去的时候，便被莫南庭紧紧握住。

        “南……塬，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像是坏了的磁带，又涩又哑。

        莫南塬眼眶一红，点点头。

        “我实践我的承诺，活着回来了。”

        莫南庭闭上眼，泪花从他的眼角滚了出来。

        他挺着身体仅有力，张开口问道：“南庭，哥……活不了，对吗？”

        “不，你能活。”

        莫南庭苍白如纸的脸，露出苦笑。

        “我想，你帮……我……”

        “照顾个人，她的名字……叫程，欢沁。”

        莫南庭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话。

        “她一定在等我……”

        “别告诉她我死了，你一定要演得很像……”

        “她……喜欢看雪，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咬唇，还…有…她……”

        莫南庭来不及嘱咐得再多，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与疼痛将他身心俱焚。他涣散的眼神望向莫南塬，最后仅有的力气拍了拍他得手背。

        下一刻，房间里传出来一阵敏锐的声音。

        监视仪中，莫南庭的心跳波动，渐渐抹直。

        莫南塬阴影笼罩下的半边侧脸，冷幽幽的火苗窜着疯狂的恨意。

        久远的记忆，沥干得只剩下仇恨。

        莫南塬从那天开始就以莫南庭的身份活下去，他抢在江庭深前头继承莫家，联姻陶琳。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莫家下了一盘大棋。而莫南庭临终前的承诺，被他推迟了五年。

        直到他查出血癌，才见到莫南庭深爱的那个女人。

        他一投入，还真得把自己当成莫南庭。陷入这个世界，差点无法自拔。可后来，他认清了。

        他是莫南塬，莫家弃子，是北疆的继承人。

        那个野蛮的地方，才是他的母家。他蛮横霸道不讲理，手段狠毒，才是他原有的样子。

        书房的门轻轻推开，高邑端着咖啡走进来，稳稳的放置于莫南塬的桌山。

        莫南塬的眼皮未抬，轻轻咳嗽了两声。

        “老板，今天程小姐去了医院。”

        莫南塬勾着名字的笔一顿，笔尖的墨色晕染了一行签名处。

        “老板，怎么了？”

        莫南塬继续动笔，从容的神色间什么也看不出来。压着冷漠的声线，问道：“她去医院干什么？”

        “程小姐希望医生提前帮她剖腹产。”

        “不允许。”

        “赵医生也是这么建议，孩子月份小，剖腹产的话对大人孩子都不好。程小姐也是太心急，不然……”

        莫南塬上掀眼皮，将钢笔放下。

        “你想说什么？”

        高邑踌躇了一下，说道：“老板，程小姐以为您失踪了。她很担心您，要不然您联系联系她？”

        “没必要。”

        莫南塬拒绝的速度很快。

        高邑眼神中划过一丝惋惜，也不敢多说什么，随后带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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