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坦然

“为什么？”

        “我爱着的人只有莫南庭。”

        莫南塬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变化，这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程欢沁脸色严肃得说道：“莫南塬，我不会原谅你，你是一个偷走我感情的骗子。”

        莫南塬没有辩解。

        他高傲的像一只黑暗天鹅，不愿意屈尊多开口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高邑开车。

        两个人坐在后排的位置，气氛比起来的时候更加尴尬，一言不发。

        高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为了调节气氛，说道：“程小姐，你需要报产后修复班吗？”

        “不要。”

        程欢沁拒绝的干脆有利。

        莫南塬冷漠的眼神扫了过来，高邑觉得可能不合时宜，尴尬的笑了一下。

        之后，再没人说话。

        回去之后，慕青已经带着孩子睡下。保姆披着衣服出来见到程欢沁和莫南塬，让他们动作轻点，孩子耳朵灵，一不小心就会被吵醒。

        程欢沁上楼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莫南塬走路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拘谨。

        二人分道扬镳，一个人去了书房，一个人回了卧室。

        程欢沁关上门的那一刻，压抑的情绪再一次爆发。冲进浴室，淋着水，一边放声大哭。

        深邃的夜，莫南庭黑灯下批阅着文件，这宁静的黑夜第一次让他觉得心绪不宁。

        墓园回来，他总觉得心里一角空落落的。尤其是想到程欢沁满脸的泪痕，仿佛有迟钝的东西在他心脏一遍一遍擦过。

        闷闷得感觉，比起当年扎堆在垃圾桶里，嗡嗡的苍蝇声更加让人觉得不爽。

        莫南塬皱紧眉头，一张脸也随之黑下去。

        这个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莫南塬拿起来贴到了耳边。

        “怎么了？”

        他心情不佳，自然这声音也沉到了极点。

        高邑脸心里一抖，不过嘴巴上要汇报情况才行。

        “老板，梁小姐刚才打电话给我，她说梁教授快不行了。”

        莫南塬的曈光一时变得复杂。

        “是真的不行了吗？”

        “嗯。”

        莫南塬将电话挂掉。

        那年八岁，他被送出去，手术失败。就连他自己也躺在病床上等死，是梁开奇教授力排非议救了他。

        此后他被莫家抛弃，漫长的流氓生活中，从救济变成收养。

        那一段黑暗的时光里，是他像父亲一样抚养莫南塬。

        这些年，梁教授退休之后，莫南塬也尊他如父。只是这几年，梁教授的身体每况愈下，莫南塬请了最好的医生也无济于事。

        癌症这种东西，医者不能自医。

        翌日一早。

        程欢沁起床之后，保姆说莫南庭当夜就走了。好像有急事，但是却没交代一句。

        慕青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喜滋滋的说道：“欢沁，你快来南庭送给孩子的礼物。”

        “礼物？”

        程欢沁微微一愣。

        “是一对好漂亮的小手镯。”

        程欢沁看着孩子小手上的两个银手镯，这玩意不是很值钱，但是却有个象征。作为孩子的父亲，送给孩子的一份祝福。

        程欢沁怀孕的时候他没照顾过，生下孩子的候之后莫南塬也没睁眼瞧过。程欢沁以为他对这个孩子根本没什么感情，没想到还准备了一份礼物。

        程欢沁心中混乱如麻。

        她理不清头绪，也没将这份憋屈表现在脸上。

        “很好看。”

        “南庭也是很中意这孩子的。”

        “他不是。”

        程欢沁蓦然间开口否决。

        可是话到嘴边留一半，程欢沁收了话。

        慕青疑惑的看着她时，程欢沁尴尬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不喜欢，是太忙了。”

        “是啊。”

        慕青见她想开的模样，也是颇为欣慰得说道：“我和南庭说过，以后让他抽出一点时间多陪陪你们母女。”

        程欢沁垂下眸，黯然神伤过。

        总要一天，她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的。

        医院——

        莫南塬赶到医院，梁菼急忙从病房里面跑出来迎接。

        梁菼一脸着急，哭着说道：“塬哥哥，我爸爸说最后一面要见你。”

        莫南塬脚步没有停留，进了病房之后，见到了一脸憔悴的梁开奇。

        年迈的老人因为病痛瘦骨嶙峋，两边得脸颊深深得凹陷进去。一口气进，没一口余力可出。身上各处，插满了管子。

        “阿塬……”

        梁开奇望向莫南塬的时候，张开口轻唤。

        莫南塬一个箭步走过去，轻声道：“梁教授，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膝下就一个女儿，梁菼。”

        “您放心，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

        梁开奇看着莫南塬一眼疼惜，断断续续得说：“我记得你和我提过一个女孩，千万……珍惜……”

        “爸，您别说话了，医生马上就来了。”

        梁菼急得狂跳眼泪。

        “不用了。”

        梁开奇摇了摇头。

        他做了一辈子的医生，自己能不能治心里早就很清楚。他拖延这么长的时间，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

        如今时间一到，他再也不想过插着管子的日子。

        最后，梁开奇颤抖得抓住了莫南塬得手。

        “拜托你了。”

        憋足最后一口气，梁开奇说得很用力。

        落地掷字，莫南塬听得很清楚。

        梁菼跪在梁开奇病床前哭个不停。

        莫南塬压抑着被悲伤侵蚀的感觉，可也禁不住泛红的眼眶。眸光涌动的深处，回忆里，全部都是梁开奇的那些谆谆教诲。

        他从小被抛弃，梁开奇告诉他，他有命到这个世界上，有命操盘自己的命运，比起别人他多了一份自由。

        恨这种东西是一道沉重的枷锁，他能束缚你的人生。所以他不从没将莫成桑的抛弃放在心上，报复的也仅仅是害死哥哥的江庭深。

        八月十五号，宜丧。

        莫南塬操办着梁开奇的身后事，作为知名的教授，梁开奇的追悼会上来了很多人。

        包括陶功明。不过陶功明并没有亲自来，而是让他北疆的养子代替。

        陶峰只有二十岁，年纪很轻，也很狂。

        带着几个人穿一身红色衣服进来，陶峰受到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梁菼握紧拳头要冲上前去理论，被莫南塬按住手。

        梁菼一急，说道：“塬哥哥，陶峰就是来找茬的。”

        莫南塬示意她冷静点。

        “今天是梁叔叔的追悼会，我不会让他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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