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鬼物

京城的四中街道是小老百姓最爱扎堆的地方，这街道小，但小有小的好处，方便了熟人和不熟的人混在一起摆摆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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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四大家，玄门三大派，还有上真堂里的那些祖师爷，哪个是好惹的？”说话的人穿着长衫，袖口微微发黑，说话间口中的唾沫星子飞出来，悄无声息地落下，“还不是得仔细供奉着那位。”

        “照你这么说，那每年把人送去玄山地宫的事情都是真的不成！？”

        “诶——”吴老三看过去，袖口一捋，放低了音调，听着邪乎得很，“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去玄山那地宫入口瞧一瞧，看看那满地的血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这话说完，周围静了几分，但凡是和玄门沾点边的人都知道那玄山轻易进不得，都说那里面封印着邪神，也不知真假，但总归去了里面的人就没回来的。

        安静了有三秒，突然出来一声骂咧。

        “听你这老鳖孙在这儿胡说八道，还不如我去多喝两盅小酒嘞。”说话的人头上扎了个小辫儿，浑身散着酒气，脸也喝得通红，倒是吐字还清楚。

        “你个酒罐子知道啥——喝酒喝不死你！”看着周围若有若无不相信的眼神，吴老三急了，说完这句又补一句，“我可没乱讲，何家的那私生子小少爷都知道吧？”

        见众人点头，他啧啧叹了两声：“可怜的哟，听说这回玄门选的他去当祭品。”

        “可当真？”

        “等三日后你们就知道了。”吴老三整了整袖口，不在意道，“到时候何家定会说那小少爷暴毙，实则早被丢玄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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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祈年蜷在木雕花的床上角落，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门的方向，连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门外的东西注意。

        旁人看不见，可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门边徘徊着，速度很慢，可是又不肯退开，时不时发出牙齿咀嚼的声音。

        何祈年拽紧了脖子上的小玉坠，一张小脸煞白，牙齿也紧紧扣在下唇上，拼命扼住恐惧。

        这个鬼影自他来到何家的第二年起就跟着他，起初只和他一般高，也靠近不了他，后来却变得越来越大，甚至有时还说了话，说要吃了他，但是人多的时候这个鬼影就不敢现身，何家再怎么说也是玄门世家，虽然他住的屋子偏僻，但是门一关上这个鬼也进不来。

        现在却不一定了，这个鬼影不知为何力量越来越大，何祈年好几次都害怕它要破门而入，吓得整晚睡不着觉。

        正想着，门上突然传出了敲门声。

        “咚咚——”突兀地响起，随即是一道熟悉的女声，“小少爷，前厅老爷叫你过去。”

        何祈年哑然望着门口，手渐渐从嘴边放下，那鬼影呢？

        “咚咚——”敲门声又响了一下，女声依旧响起，声音有些尖细，却像是在笑着说的，“小少爷，前厅老爷叫你过去。”

        何祈年认得这女声，是何家的一个下人，专门负责清扫院里垃圾的。

        他没急着回，盯着门口的方向，手上抓紧了被子，不吭声。

        “咚咚——小少爷，前厅老爷叫你过去。”她又说了一遍。

        何祈年还是没回应。

        门外安静了不过三秒，敲门声突然大起来，像是怕他听不见，敲得凶得很。

        “砰砰砰——小少爷——前厅老爷叫你过去——”

        “砰砰——砰——”

        渐渐的，敲门声改为了指甲划过门框的声音，与之而来的还有门外鬼影幽幽的，辨不清男女的嘶吼：“叫你……叫你开门！开门！！开门——”

        何祈年的瞳孔颤了一下，猛地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被子里，靠着墙，死活不敢再探出脑袋，被子上拱起来一块，仔细去看还能发现里面的人在发抖，渐渐的，门外的动静小了，被子里的动静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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