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07】

        不巧，期中考的前一天，翁乔敏感冒了。

        这次林序和芈老鼠也和她在一个考场，不过，林序在最后一排，离翁乔敏有些远，但芈老鼠就不一样了，他就坐在翁乔敏左下角那个位置。

        数学是芈老鼠的坟墓，上高中以来，他爸给他找了二十几位补习老师都没能让他的成绩起死回生，于是，考数学的那个下午，芈老鼠才写了半个钟，就坐在那儿抓阄了。

        芈老鼠好不容易抓了个d选项出来，结果监考老师觉得他神神叨叨的有作弊嫌疑，走下来把他的小纸片全收了，并警告了他一次。

        芈老鼠心累了，没想到考数学连玄学都搞不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翁乔敏写好了卷子，在检查答题卡是否填涂有误，她的卷子有一部分晾在桌边，芈老鼠眼尖地看到了选择题第五题，大学霸选了c！

        芈老鼠低头，赶紧把自己的d答案给改掉，有大学霸在，还信什么玄学啊！

        大学霸在这一刻就是他的信仰！是他的救命稻草！

        芈老师抄了两道选择题的答案后，翁乔敏就把卷子翻了个面，去检查后面的大题了。

        芈老鼠内心：美女，你别翻啊！我还没抄完呢！

        这会，芈老鼠没得抄了，他灵机一动，做了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影响其他考生。

        芈老鼠把草稿纸揉成球去砸翁乔敏，谁知忽然吹来一阵妖风，他的球……偏了，砸到了翁乔敏后面那位睡觉的同学。

        睡觉的同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因为实在是太困了，他勉强了一会，很快就放弃抵抗，进入他的二次睡眠了。

        无语……

        没办法，芈老鼠只好“等死”，熬到考试结束。

        铃声一向，翁乔敏在收东西，还没走，这时芈老鼠想上去跟她对答案，搭句话，他跟翁乔敏能说上话的几率甚小，天知道翁乔敏对他多么的冷漠，他上次给对方发了十条微信，翁乔敏只回了个表情包，搞得跟礼貌性回复似的，好让芈老鼠看起来不至于太尴尬。

        芈老鼠觉得，学习就是他们唯一的交流，即使他数学不行，但和别人对答案的勇气还是有的，毕竟，他已经忘记自己写了什么，根本不会被对答案这种事伤害到。

        突然，有人走上来抓住他的领子，芈老鼠感觉到对方没有攻击性，警告的意味更大，于是人也狠了起来，“妈的，哪条狗在抓我？”

        “嗯？”林序就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人。

        “啊，序哥啊……”

        芈老鼠这人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怂得很，反正在林序眼里，这人就是个傻/逼中二少年。

        “哥，是不是这次的卷子太难了？”芈老鼠见林序的表情有点冷，虚虚地关心道。

        翁乔敏听到林序的声音，朝后看了一眼，不过，她收好东西后就出去了。

        “你考试不好好考，影响人家干什么？”林序低声问。

        “什么啊，我会干这种缺德事吗？”

        “你还知道自己缺德啊。”林序这人本来就很少笑，他一生气，芈老鼠就害怕，“我看到你拿纸团砸人。”

        说着，林序看了一眼翁乔敏这次的考试位置。

        芈老鼠懂了林序的意思，但是，他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他呆呆地问：“哥，你不是坐在后面吗？”

        “嗯。”

        芈老鼠咽了咽，小声说：“你考试不好好考……看我们前面干什么？”

        这时，林序沉默了，芈老鼠还不怕死地追加一句：“哥，你的关注点……好特别啊。”

        林序松开人，淡声说：“我卷子写完后看到的，你有意见？”

        “没有……”芈老鼠怂得要命，“你开心就好。”

        ＊

        天下着雨，空气微凉，泛着一股泥腥味，雨点打在浅坑上溅起水花，掉落后又带起一小洼涟漪。

        林序一出门，就看到翁乔敏站在边上的监控死角等他。

        翁乔敏撑着伞，稍稍往林序那边遮了遮，后者说：“你自己撑着就行，一点点雨，淋不湿的。”

        周围有些吵，翁乔敏说了什么林序没听清楚，于是稍稍俯身，把耳朵凑近了，认真问：“你说什么？”

        “我说，还是撑着吧，明天还要考试。”

        林序一靠近翁乔敏，后者就紧张到无语伦次，像变回还没学会组织语言的婴孩似的。

        “小公主。”林序笑了一声，开玩笑说：“你真娇贵。”

        林序看过来的时候，翁乔敏就像遇到了牵动轨迹的潮汐力，整个人断了电似的僵在原地。

        她的心脏好像出了问题，不能正常工作了，不然怎么跳得怎么快，跟要冲出来似的。

        事实证明，这伞还是有点用的，雨越下越大，翁乔敏觉得要是没有伞，她得淋成落汤鸡。

        翁乔敏说要送林序回家，后者“嗯”了一声，然后说：“随便你。”

        这是同意了吧。

        翁乔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送同学回家，还是位男同学。

        不过，她觉得要是能早点遇见林序就好了，这样她那“下雨天我送同学回家”的狗血作文就是真的了。

        冬天天黑得特别早，巷子里的光线跟被怪兽吞掉了似的，翁乔敏踩着一个坑，整个人差点朝前栽下去。

        “小心点。”林序的话没什么温度，翁乔敏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出丑了。

        到了家门口，林序突然道：“这雨有点大。”

        “嗯，我能回去的。”翁乔敏说完就要走，林序把她拽了回来，“走那么快干什么，不进去坐坐？”

        翁乔敏看了看屋子，林序开口说：“里面没人，我的家人都死了。”

        翁乔敏：“……”

        房子大概几十平米大，平时林序自己一人住还好，两个人进来了就显得有点挤。

        外公去世后，他生前睡的房间变成了小仓库，里面除了放着平时用的工具外，还有林序的书。

        门没关，翁乔敏路过时，看见那书架后忍不住说：“你看了好多书啊。”

        林序把书包扔到竹椅上，道：“那是我妈看的。”

        翁乔敏闻言，说：“我妈妈也爱看书，她还是一位芭蕾舞演员。”

        林序一听，忽然想起上次校运会后，芈老鼠在吃饭时跟他说：“今天比赛我见到翁乔敏了，她的腿好白好直。”

        二中的夏季校裤是长款的，林序脸色不好看，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芈老鼠当时“啧”了一声，“翁乔敏被选去了啦啦队啊，啦啦队那裙子……”

        他刚想说裙子短得让他大饱眼福，谁知林序像是不爱听这个，直接来了句“我要去跟你女朋友告状”。

        芈老鼠一听，慌了，“哥，你不喜欢腿又直又白的女生吗？”

        林序淡定地吃他的饭，“人家女孩子腿好不好看跟你一个有对象的人没关系。”

        芈老鼠看着林序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忍不住道：“哥，你该不会……”

        “什么？”

        “性/冷淡吧？”

        林序：“……”

        怎么不滚？

        ……

        翁乔敏的腿好不好看林序没见过，但他这么一瞧，觉得对方的脖子挺好看的，弧度美得就像一道清冷的线。

        这让林序无缘由地想到天上的月亮，被白雪覆盖的悠悠远山，以及藏在幽境里的清泉。

        惊艳得就像极光降临在广袤的冰原上。

        林序非常干脆地收回目光，不看了，他问：“你吃面吗？我煮面。”

        “你会做饭啊？”翁乔敏问。

        “为什么不会？”林序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不过我还没那么快煮，要不你先坐着等等？”

        “哦，好……”翁乔敏点点头，乖乖地坐在竹椅上。

        林序突然想起翁乔敏是在城堡里长大的小公主，竹椅对她来说不会咯屁/股吧？他走过去，说：“要不你去我床上坐？”

        翁乔敏刚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她有点不好意思，最后她是被林序赶到床上坐着的。

        林序的床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翁乔敏不喜欢翁建华抽烟，所以她以前想着绝对不和抽烟的男生结婚。

        可是现在，她喜欢上了一位抽烟的男孩，虽然林序没在她面前抽过烟，她也没见过林序抽烟的样子。

        想着想着，翁乔敏昏昏沉沉地跌入梦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旁边有个人在看着她。

        虽然对方是林序，可这还是把翁乔敏吓了一跳，她想要起身，却被林序的一只手给摁了回去。

        林序拉高了被子，缓缓地问：“小公主，我的床舒服吗？”

        室内光线熹微，林序背对着外面照进来的光，翁乔敏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心里有点紧张害怕。

        “现在会害怕了？”林序突然换了个话题，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感冒吗？”

        翁乔敏摇头，林序有些宠溺地抬起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她的鼻子，“因为我喝了你保温杯里的水。”

        翁乔敏看着林序，没说话。

        林序问：“今天还能考试吧？”

        “嗯……”

        林序看着对方这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骗你的，没喝你的水，是你自己着凉感冒的。”

        “哦……”

        林序静静地看着翁乔敏，他觉得对方挺乖的，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好像什么都好。

        他和翁乔敏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发呆了一会，忽然被一个吻拉回了思绪。

        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林序惊讶的是好学生居然会主动亲人。

        “你什么意思？”

        很快的，林序对翁乔敏发出审判。

        “没什么。”翁乔敏刚刚冲动了，这会面对审判，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什么？”林序笑了笑，气息里扑在翁乔敏的脸上，“你亲了我的嘴还说没什么？”

        还没等翁乔敏开口，林序问：“喜欢我？”

        “应该是……”翁乔敏这会想钻进被窝，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别给我搞这些四舍五入的东西。”林序离翁乔敏越来越近，最后几乎贴在了她的唇上，“乖，给我个准确答案。”

        ＊

        七点了，翁乔敏还没回来，外面又下雨，肖晴芳给学校打了电话，实在是等不下去，所以自己出去找人了。

        回来的时候，肖晴芳看见林序站在小区门口，她心一热，想上去问对方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序转过身，他看见了对面的肖晴芳，抬脚直接离开了，没有一点要留下来的意思。

        肖晴芳失落了好一会，回到家中刚好翁乔敏从浴室里出来，她急忙问：“你去哪了？都快八点了才回来。”

        翁乔敏知道肖晴芳会这么问，所以林序送她回来的路上，草稿早就打好了，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放学跟同学去书店买练习册了，顺便躲了会雨。”

        肖晴芳往边上一扫，见放在桌子上的练习册被书店的袋子装着，于是她没多想，说：“也不发个信息……算了，回来就好，我担心死了。”

        翁乔敏说：“学校不让带手机。”

        也是。

        肖晴芳问：“会不会淋湿了？我冲杯感冒冲剂给你，明天还要考试，你一会记得把头发吹干啊。”

        “没有淋湿。”翁乔敏回答说。

        忽然，肖晴芳注意到什么，问：“你的嘴唇怎么那么肿，还流血了……”

        眼看着肖晴芳要凑过来认真看，翁乔敏着急着解释说：“跟同学去外面吃烧烤了，有点辣。”

        这时，肖晴芳又要念叨了，“烧烤还加辣？你是不怕把嗓子给吃坏了。”

        “久久吃一次，应该不会吧。”翁乔敏说。

        肖晴芳拿这孩子没办法，但还是道：“吃两粒下火的药下去。”

        “知道了。”说完，翁乔敏就跑去房间里吹头发了，她是真的怕在肖晴芳面前晃久了，对方看出个什么来。

        肖晴芳虽然很关心翁乔敏，但对翁乔敏这种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人来说，肖晴芳的关心有时候让她觉得自己被管得太紧了，不舒服，总之她不是很喜欢被一个人这么无微不至地关心着。

        肖晴芳下楼给翁乔敏买了支润唇膏，第二天，翁乔敏在饭桌上收到东西时，人懵懵的，还说：“我不涂这东西，油油的。”

        “最近天气干燥，放在包里，想起了就涂。”肖晴芳一边给她夹鸡蛋一边说：“你昨天嘴唇都流血了。”

        “好吧。”

        为了不让肖晴芳怀疑，翁乔敏只好把润唇膏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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